《囚燕》南山见青

38、三十八

　　三十八

　　谢栖火急火燎冲进凤仪宫，却见皇后端坐正中，手中捧着香茗细品，眉眼沉静美好，一如他幼时记忆中的那般温柔。

　　不等他开口，皇后淡淡说道：“马上都是要成家的人了，怎么还是没大没小。”

　　谢栖压着火气，后退两步行了礼，这才重新踏入内殿，沉声回道：“我说了，我不会娶她！”

　　“由不得你！”皇后重重摔下杯盏磕在桌角，洁白的陶瓷上顿时裂开几条细纹，月婵见状连忙拿起帕子近身捧着她的手擦拭喷洒出来的热茶，却被她轻轻推开。

　　将门出来的女子，即使身为坤泽，也绝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者，谢蓉只是稍稍泄漏一丝功力，谢栖就感觉到了杀气。

　　他心下一动，上前一步连忙跪下：“娘娘！”

　　姐弟之间互相是最了解的，谢栖知道自己再不示弱，林燕喃很有可能没有活下去的机会，不得不退让一步，垂首认错：“是我任性，姐姐……别对他下手。”

　　“你向来是不肯轻易低头的。”皇后轻笑，冷眼看着地下跪着的弟弟，恨铁不成钢：“就为了他？”

　　她想斥一句“林燕喃算个什么东西”，又不想与弟弟争执，终是长长叹了口气：“难道在你心里，我便是那般心狠手辣的人吗？”

　　“我的确不喜林卿，却也知道此事怪你，非他的过错。”

　　说到此处，她看向谢栖的眼神多了几分柔软，似是妥协了：“你放心，我没害他。他现下在后头歇着，你想去看，就看吧。”

　　谢栖心头一动，惭愧低头：“姐姐，是我的错。”

　　若不是他心存邪念，又何必劳烦姐姐为他操心，她才刚生产完没多久，正是需要静养的时候。

　　皇后摆摆手，“你我之间不必说这些，你去看看他吧。”

　　闻言，谢栖连忙跟在月婵后离去，皇后仍旧正襟危坐，瞧着他的背影，眼底浮出几分阴霾。

　　自古人分三六九等，凡是被权贵看中的东西，凭他是谁，从来都没有选择自己命运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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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燕喃还在睡梦中，他睡觉从来不会乱动，安安静静缩在锦被里，毫无所觉有人从外头正在接近，兀自做着好梦。

　　谢栖心心念念的人近在咫尺，忍不住放缓脚步屏住呼吸，明知床上的人酣睡正好，还是紧张的手不知往哪里放，一副青涩毛头小子情窦初开的模样。

　　一点点靠近，谢栖本想站着看看就好，可人心都是贪的，看了会儿觉得不够，又想更近些，再近些……最好是能碰一碰。

　　谢栖这么想，也的确这么做了。

　　他的手指轻轻描摹着林燕喃的脸庞，一点点将心上人秀美的眉眼摸索。睡梦中的人似乎感觉到不适，微微蹙起眉头，挣扎着动了动脑袋，意图将作乱的手指甩开。

　　屋内只他们二人，林燕喃又无知无觉的睡着，随便谢栖做些什么都不会有人来阻止，而这正是皇后的意思。

　　倘若谢栖迷恋的是这具肉身，让他得了一次趣，也许魔怔渐渐就退了，出了这个门他仍然做他的小侯爷。

　　若他要的不止这些，借由此机会也算暂解相思之苦。

　　谢栖低头看向仍然不知危险来临的林燕喃，四下无人，他放肆许多，毫不掩饰目中的贪婪热切，从来在外人面前冷脸得煞神也会有动情的时刻。

　　他的手顺着脸庞一路下滑，感受着掌心之下那副柔弱温软的身躯，最终停留在脆弱的脖颈处，停下来。

　　谢栖最终控制住了自己内心不断叫嚣继续下去的欲望。

　　他不能毁了林燕喃。

　　能得这样一个机会触摸到他，谢栖已经觉得满足了。

　　……

　　林燕喃悠悠醒来，外头天色已暗，已是近傍晚时分，屋内弥漫着袅袅青烟，仿佛没有过去很久。他迷糊着在月婵的搀扶下起身，片刻清醒后才猛然想起自己身处何处，吓得浑身冷汗——他竟然在皇后娘娘的内殿贪睡过去！

　　“娘娘不许我们打扰您歇息。”月婵笑着解释，又说：“出宫的马车早备下了，太子殿下这会儿正闹人，娘娘走不开，吩咐奴婢们送您离开。”

　　林燕喃惶惶然坐上马车，一路都在埋怨自己为何如此不谨慎，怎能就这么在娘娘那里睡去！

　　幸好皇后娘娘最是宽厚体恤，否则他纵有一百个脑袋也不够砍。

　　马车才出凤仪宫门不久，半道忽然停了下来。林燕喃正觉疑惑，忽听外头的小宫女诚惶诚恐的道：“参见殿下。”

　　林燕喃心里还没琢磨过来是哪位殿下，马车帘子猛地被人掀开，外头的寒风倒灌进来，他冷不丁呛了口冷气，咳了几声。

　　“果然是你。”

　　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林燕喃浑身一抖，捂着咳喘不止的嘴抬头。

　　萧楚慢悠悠的一个纵身跳进来，对着他笑得不怀好意：“我闻着那股子狐媚味就知道车里是你！”

　　林燕喃来不及从这句话辨出分明，就见萧楚自顾自的坐到他的身边，翘着腿让他膝上一放，大喇喇占据了马车大半的位置，原本伺候的小宫女只能退到外头吹冷风。

　　“不是说出宫吗？”萧楚懒洋洋的对外头说，“本宫正好一道。”

　　马车缓缓起步，林燕喃后背挺得笔直，膝上分量似有千斤重，压得他腿肚子打颤，可他却根本不敢推开这位冤家。

　　“怎么回回见我都跟耗子见了猫？”萧楚优哉游哉的换了一条腿继续压在林燕喃身上，笑得阴沉沉：“难道我长得很可怕？”

　　林燕喃摇头，头皮崩得紧紧地：“殿下龙章凤姿，倜傥风流。”

　　“那你为何不看我？”萧楚恶意曲解他的意思，“莫非你蔑视本宫？”

　　林燕喃被逼的无奈，只得转头过来，强作镇定展颜一笑：“殿下误会了。”

　　萧楚盯着林燕喃看了许久。这人看着也没什么特别，论相貌也不是最好，自己府上比他出挑的好些个，却不知为何每次见他都要多看几眼。

　　谢栖那厮还以为自己隐藏的多好，玩什么深情隐忍的戏码，可笑极了。论心狠毒辣，那对姐弟可比自己厉害得多，却还能得好名声，世道真不公平。

　　萧楚饶有兴致的继续盯着林燕喃瞧，脑子里忽然冒出个胆大妄为的念头。

　　谢栖新心心念念宝贝的不得了的人……要是被他给强得了手，该是什么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