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以救你吗》积木大王

10、分享幸福

　　现在是九月中旬，天依旧是亮得很早，在同学们陆陆续续走进教室的时候，窗外的天早已大亮。
　　李幸漫早早地来到了教室，在看到自己位置旁边坐着的顾玉琤时竟然莫名地心情好了起来。
　　自从上学的第一天起，同学们似乎就不太喜欢她，即使有罕见的几个想要和她做朋友的同学，也慢慢在流言中退却，又把她推回原来的处境。
　　她以为顾玉琤也会是这样，因为莫名其妙的眼缘想要靠近她，又因为其他同学所说的话而和她渐渐疏远，直到最后成为那些同学们的一员。
　　虽然亲眼看到了顾玉琤在其他人面前努力地维护自己，但是李幸漫还是无法说服自己去接受一个陌生同学的善意。
　　经过了那么多年，她已经主动在自己和其他人之间筑了一堵墙，独自缩在有些阴暗的墙内，逼迫着自己习惯这一切。
　　眼看着中学生生涯接近尾声，李幸漫不仅要打起精神来准备不断逼近的高考，还要照顾境遇不太好的姥姥，这种双重压力下，让她没有心思掺和进别的事去。
　　但是在这样封闭的同时，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也渴望着被人触碰，不然就不会在看到顾玉琤依旧坐在自己身边时生出一种莫名的喜悦。
　　“早啊。”李幸漫刚要坐下，顾玉琤不停眨巴眨巴的眼睛立刻就锁定了她，然后小心翼翼地把自己桌子上的馅饼和豆浆推到李幸漫桌子上，“学校后门门口的这家馅饼可好吃了，豆浆也很好喝，我早上刚一尝到就想分享给你。”
　　顾玉琤这些天观察下来发现李幸漫几乎不怎么吃早饭，总是在大课间时从桌洞里掏出来一个看起来也不怎么好吃的面包，边看着黑板发呆边慢慢地吃掉。她不知道李幸漫为什么不吃早饭，她只是觉得自己会因为热乎乎的早饭倍感幸福，就也想尝试着分享给她。
　　李幸漫抱着书包掏书的动作一顿，有些愣住地看着眼前的馅饼和豆浆。她其实很少感受到什么美好，她也不知道如何去回应，错愕过后的慌乱促使她立刻回了一个微笑：“谢谢。”
　　听到这两个字的顾玉琤赶紧回应：“不用谢，你快尝尝，你觉得好吃的话我明天还给你带！”
　　李幸漫下意识地想要拒绝，但看着顾玉琤亮着的星星眼，迟疑了一下后轻轻点了一下头。
　　“你们好。”一个带着些磁性的女声传进顾玉琤的耳朵，她下意识抬头，一个面上没多大表情的女生映入她的眼帘。
　　顾玉琤还没开口，这个女生就自顾自在李幸漫前面的位置上坐下：“我叫卓文，前几天专业集训没来上课，班主任说让我坐在这里，以后就是前后桌了，听班主任说你们成绩不错，以后拜托给我讲讲题了。”
　　说罢，她冲着两个人轻轻地笑了笑。
　　顾玉琤记得这个名字，昨天写完座位表后班主任就把它贴在了讲台上，方便各科老师在不认识的情况下也能点到自己想要点的同学的名字，顾玉琤跑到讲台上看过，她的前面没人，李幸漫前面的名字就是卓文。
　　“好啊。”顾玉琤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从这个笑容中看出疏离感，但她还是笑呵呵地开口：“你是学舞蹈的吧？第一眼看你就有这种感觉。”
　　“算是吧。”卓文边收拾着书包，边打量似的看了顾玉琤几眼。
　　前两节课是数学连堂，顾玉琤努力让自己清醒一点跟着老师的思路走，但她还是有几次自顾自的迷路，脑子转得几乎要拧在一起了。
　　于是上午的每个课间她都要缠着李幸漫问试卷上的题目。
　　“你就那么喜欢她？”最后一节课正要上课时，前面的卓文伸了伸懒腰，换到顾玉琤前面坐着，转过头凑到顾玉琤脸颊旁边问。
　　顾玉琤被突然凑过来的卓文吓了一跳，下意识地问道：“谁啊？”
　　卓文没有说话，下巴向旁边正低头的李幸漫的方向轻轻扬起，眼神中的意思不做题言而喻。
　　“对啊。”顾玉琤回答地很是坦荡，她几乎是一瞬间就想起了自己持续了八年的喜欢，“你怎么看出来的啊？”
　　卓文看起来是昨晚没有睡好，连着打了两个哈欠，眼中蓄满了亮晶晶的泪水：“这还用怎么看出来？你眼睛都快黏她身上了。”
　　“说着讲题，也没见你看试卷的时间比看她脸的时间长。”卓文继续说着，有些无奈地点点头，“那一脸的花痴样，我都没眼看。”
　　顾玉琤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小声地为自己辩解了一句：“但是她讲的时候我很认真地听了，也都听明白了。”
　　卓文嫌弃地看着顾玉琤，更加嫌弃地给她比了个“棒”的手势：“那你继续加油。”
　　讲台上老师已经开始讲解刚考过的这张试卷，李幸漫一边听着，一边也把身旁两人的对话听了个清清楚楚。
　　最后一节课总是伴随着肚子饿，下课铃声响起，老师刚说出下课两个字，班里的同学们立刻从座位上起身，有些同学甚至都来不及合上翻开的书本，就急吼吼地冲出这间教室，之后或是奔向食堂，或是奔向车棚，总之目的都是那一顿午饭。
　　李幸漫像往常一样回家，吃完饭后把碗筷刷好后回了自己房间，在床上躺了还没两分钟，客厅的座机就响了起来。
　　家里没有其他人，李幸漫从床上爬起来去客厅，伸手拿起听筒，就听到姥姥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简单又随意的问候过后，姥姥说出了自己这次打电话的目的。
　　自从姥爷去世后，姥姥的状态一天比一天差，舅舅阿姨们商量了好长一段时间，才决定把姥姥轮流接到自己家照顾。
　　李幸漫的爸爸早就组建了新的家庭，自然不可能把姥姥接过来照顾，于是李幸漫就经常跑去舅舅阿姨们的家里看望姥姥，一来二去，她也看出来姥姥在他们这些人家里并不受待见。
　　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些什么，思考了几天后，决定课余时间就过去帮阿姨舅舅们打扫打扫卫生，顺便还能陪一陪几乎只能干坐着的姥姥。
　　这样的生活虽然让她无形之中有了一些压力，请晚自习的假也让班里又传起一些奇怪的谣言，但这么长时间以来，她更多地感受到的是能陪伴在姥姥身边的开心。
　　她不知道自己这样做有没有意义，她几乎有些偏执地认为，姥姥是这个世界上唯一还疼爱她的人，面对这样的疼爱，她要十倍百倍地还回去才会舒心。
　　但是姥姥察觉到了李幸漫越来越消瘦的面庞和越来越沉重的状态，尤其是步入高三后的这些天，她的脸上时常带着肉眼能察觉出来的疲惫。
　　于是，姥姥不顾阿姨舅舅们微弱的反对声，在今天上午就搬回了农村老家。
　　李幸漫想要让姥姥再回来，但是姥姥说着家里寄养在隔壁婶婶家的小鸡和小狗时开心的语气，让她一下子就想起了姥姥在城市里没人聊天、没有事干的状态，她就也不忍心再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