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野]横滨重力使的驯龙法则》我没有故事

6、第 6 章-我的床舒服吗？

　　海上的第三日黎明，货轮在浓雾中破浪前行。铅灰色的雾气缠绕着锈迹斑斑的船舷，像某种活物般缓缓蠕动。米露露蜷缩在货舱最潮湿的角落，水蓝色长发结满了盐粒，黏在苍白的面颊上。她机械地摸向空空如也的口袋——最后半块巧克力早在十二小时前就化在了舌尖，连包装纸都被她舔得干干净净。

　　"咕——"

　　胃部的抗议声在寂静的货舱里格外刺耳。她懊恼地数着地板上散落的包装纸：十七个肉罐头、八包压缩饼干、三盒军用口粮...还有那个贴着"特供"标签的鱼子酱铁罐。龙族惊人的代谢能力此刻成了最恶毒的诅咒，黑手党精心准备的半月补给，在她无意识的觅食本能下连三天都没撑过。

　　"都怪他..."她泄愤般踢了踢空罐头，金属滚动声在舱壁间回荡，"买这么好吃的储备粮..."话音未落，一阵眩晕突然袭来。长期失眠让她的感知变得迟钝，直到此刻才意识到，货舱地板的寒气正透过单薄的衣服渗入骨髓，像无数细小的冰针刺进皮肤。

　　暗金色的瞳孔在黑暗中收缩成细线。龙族血液里流淌着对温暖的本能渴望，就像此刻她胸前的鳞片吊坠正隐隐发烫——那是身体在发出最后的警告。她已经整整七十二小时没有合眼了，甲板的冷硬和不断渗入的海风让她的神经始终紧绷。

　　米露露颤抖着抱紧双膝，指甲不自觉地变成了尖锐的龙爪，在木箱上留下深深的抓痕。她想起卢登酒馆里那床蓬松的羽绒被，老人总会在她睡前温一杯加了蜂蜜的牛奶。而现在，她只能靠着自己呼出的白气取暖，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海水的咸腥和货舱的霉味。

　　"艾琳娜..."她对着虚空呢喃，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己，"你说过...龙族是最坚强的..."

　　货舱突然剧烈摇晃，一个浪头拍打在船身上。米露露被甩到对面的货箱上，额头撞出一各大包，她却连揉一揉的力气都没有了。在意识模糊的边缘，她似乎看见舱门缝隙透进一缕橘色的光——像极了某个人的发色，在阳光下燃烧的样子。

　　循着记忆中的路线，她像只落魄的猫般蹑手蹑脚地爬出货舱。走廊尽头的舱门缝隙里漏出一线暖光，混合着威士忌与雪松的气息。米露露的鼻尖动了动，某种更诱人的香味让她不自觉地舔了舔嘴唇——是苹果派。

　　当她反应过来时，自己已经贴在雕花桃木门上。门锁"咔嗒"一声轻响，龙族的力量在饥饿驱使下变得难以控制。

　　温暖的空气扑面而来。天鹅绒窗帘随着海风轻轻摆动，四柱床上铺着目测有800针的埃及棉床品，而床头柜上...米露露的瞳孔骤然放大。新鲜出炉的苹果派正在银质餐盘里冒着热气，旁边还有瓶柏图斯红酒。

　　"这是黑手党的船..."她突然想起临行前卢登爷爷的警告，"中原中也的房间肯定有诈..."

　　但饥饿交困的情绪最终战胜了理智。当米露露陷在800针埃及棉的柔软里，脸颊蹭着丝绸枕套，鼻尖萦绕着淡淡的柑橘与火药味——和那个暴躁的重力使身上如出一辙。她满足地叹了口气，指尖还沾着苹果派的糖浆，银质餐叉歪歪斜斜地插在吃了一半的派上。

　　"就睡五分钟……"她迷迷糊糊地嘟囔，眼皮越来越沉。

　　床品太舒服了。

　　比甲板舒服，比卢登爷爷的旧沙发舒服，甚至比她打工时偷偷睡过的那些高级酒店还要舒服。羽绒被像云朵一样裹着她，苍炎的力量在温暖中变得懒洋洋的，连指尖都不想动一下。

　　说不定他今天不会回来……

　　这个念头刚闪过，货轮突然剧烈颠簸。

　　"呜……"米露露皱了皱眉，本能地往被子里缩了缩，完全没意识到危险临近。

　　直到——

　　"咔。"

　　皮手套收紧的声音在寂静的舱室内格外清晰。

　　米露露的龙族感知瞬间炸开，她猛地睁眼，暗金色的竖瞳在黑暗中紧缩。

　　月光从敞开的舱门倾泻而入，将门口的身影拉得修长。中原中也倚着门框，黑色风衣半敞，露出内里的暗红色衬衫。他指尖夹着未点燃的烟，钴蓝色的眼眸在阴影中泛着冷光。

　　"我的床，"他慢条斯理地开口，每个字都像裹着冰，"舒服吗？"

　　米露露僵住了。

　　她的嘴角还沾着苹果派的碎屑，水蓝色长发在被子上散开，整个人陷在蓬松的羽绒被里，像只偷吃到一半被当场抓获的猫。

　　沉默。

　　令人窒息的沉默。

　　然后——

　　"……挺舒服的。"她诚实地说。

　　中也的额角爆出一根青筋。

　　下一秒，整张四柱床轰然浮空，米露露连人带被子被重力场狠狠掀翻！

　　"哇啊——！"

　　她在半空中手忙脚乱地抓住床幔，苍炎本能地炸开，却在中也的重力操控下扭曲成滑稽的蓝色烟花。羽毛从撕裂的羽绒被里喷涌而出，像下了一场荒唐的雪。

　　"等、等等！"米露露扒着摇晃的床架大喊，"我可以解释——"

　　"解释什么？"中也冷笑，皮鞋踩过满地羽毛，"解释你不仅偷渡，还偷吃，最后偷睡？"

　　"那个苹果派太好吃了嘛！"

　　"……"

　　重力使的表情空白了一瞬。

　　趁这个机会，米露露猛地从床上弹起，赤脚踩过浮空的床头柜，水蓝色长发在月光下划出闪亮的弧线。她像只灵活的猫一样窜向舷窗——

　　却被突然反转的重力场直接拍在地板上。

　　"想跑？"中也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皮靴尖挑起她的下巴，"拆完房子，现在又来拆我的床？"

　　米露露眨了眨眼，突然伸手抓住他的脚踝。

　　中也猝不及防被她拽得一个踉跄，两人一起栽进羽毛堆里。苍炎和重力在狭小的舱室内失控地碰撞，整艘货轮都跟着晃了晃。

　　"你——！"

　　"是你先动手的！"

　　混乱中，米露露的贝雷帽飞到了吊灯上，中也的领带不知何时缠住了她的手腕。当船员们惊慌失措地跑来时，看到的是这样一幕——

　　他们那位令人闻风丧胆的重力使大人，正和某个蓝发少女在羽毛堆里扭打成一团，而原本豪华的舱室，此刻像被龙卷风洗礼过一样惨不忍睹。

　　"……要报告BOSS吗？"水手小声问。

　　同伴默默关上门："你想死吗？"

　　月光依旧温柔地洒在海面上，货轮朝着横滨的方向平稳航行。只是今夜，某个舱室的维修费用，恐怕要创下□□的新纪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