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国［西幻］》蓦苏苏

4、修女

　　草丛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还有呼唤声越来越近。

　　“……爱尔芙（Elf，精灵)，爱尔芙——”

　　三位修女拨开遮蔽视线的宽大树叶，看见蹲在地上的布林希尔德这才松了一口气，看见布林希尔德疑惑的表情，这才解释说：“爱尔芙，你怎么突然跑了，我们都担心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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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爱尔芙（精灵），是在叫她吗？

　　布林希尔德很想知道，谁教她们这么叫人的。

　　管一个“精灵”叫爱尔芙，就像把一个人喊作“人”，给一只小猫起名叫“猫”一样，令人费解。

　　布林希尔德没精力管她们了，她自顾自蹲在地上研究那一片冻土，试图从蛛丝马迹中分析出什么。

　　艾尔维拉来了，来精灵之森。

　　这件事比即将世界末日还不可思议。

　　艾尔维拉是少有的冰雪精灵，性格就像冰雪一样凛冽，她很早之前就离开精灵之森在大陆上游历，最后在伊斯特芬城停留下来。

　　除非生命走到尽头，否则布林希尔德根本想不出来艾尔维拉来精灵之森的理由。

　　就像赛琳在生命的尽头蜷缩在精灵母树下一样——
　　精灵母树给予了精灵生命，是精灵共同的母亲。而精灵们在生命尽头时，也会选择回到母亲脚下，陷入死亡的长眠。

　　曾经有个传说，一个精灵在大陆上游历，当他感受到生命即将到达终点时，他立刻动身朝精灵母树赶去，不幸死在途中。他死后，人们惊奇地发现，精灵的双眼还望着精灵母树的方向。

　　“妈咪……”布林希尔德低声呼唤，微不可闻，刚出口就消散在风里。

　　三位修女探头过来，异口同声：“爱尔芙，你在说话吗？”

　　布林希尔德闭了闭眼，忍住想要把三人暴打一顿的冲动，冷着脸沿着艾尔维拉消失的方向走去。

　　“爱尔芙走了唉，我们要跟上吗？”
　　“呜呜，爱尔芙是不是不会说话，也听不懂我们说什么啊？”
　　“两位姐姐，有件事情我想我需要提醒一下你们——”

　　三位修女中最小的那位神色有些仓惶，她睁着一双碧绿的眼睛问：“你们还记得来的方向吗？”

　　“天啦，我们走散了！”
　　“完全不记得了，怎么办，回头主教点名发现我们缺席，我们就惨了……”

　　最小的修女弱弱地补充道：“听主教说，这片森林藏着好多凶兽，我们在这里不会有危险吧？”

　　她话音刚落，另外两个修女尖叫声响起——
　　“有蛇！”

　　眼见三位修女乱成一团，还吓哭的模样，布林希尔德抖了抖耳朵，臭着脸扭身回去。

　　听见灌木丛中传来声响，三个修女吓得抱成一团，等到布林希尔德拨开枝叶，露出身形，三位修女害怕得闭上了眼，不知何时手里出现了魔杖，魔杖一通乱舞，火球、风刃和藤条已经扑面而来。

　　布林希尔德侧身躲开，好险没被击中，风刃击中身后的灌木丛，将灌木丛树冠平整削掉。火球飞到一半，就在空中熄灭，落下一团黑色灰烬。

　　至于藤条，它迎风暴涨，将三位修女捆得结结实实。

　　对于三人的实力，布林希尔德不做任何评价，她从背后的箭筒里抓出一支弓箭，徒手抓着岩石打磨的箭头，一把割开藤条，解救了三位修女。

　　布林希尔德朝前走了几步，发现三位修女没跟上，又停下来盯着她们：“还不走？”

　　三位修女异口同声：“呀，爱尔芙你会说话！”

　　布林希尔德：“我只是不想跟你们说话，还有，我不叫’爱尔芙’。”

　　最小那位修女问：“那你叫什么呢？”

　　布林希尔德直接转身，留给她们一个背影：“不告诉你们。”

　　三位修女小跑着跟上她，一边叽叽喳喳：“那我们还是叫你’爱尔芙’好了。”

　　布林希尔德：“……随便。”

　　三位修女：“啊，爱尔芙你叫’随便’吗？这个名字也太随意了……”

　　布林希尔德：……
　　她默默加快了脚步，三位修女也连忙跟上，围在她身边继续叽叽喳喳：“还没有自我介绍呢，我们是歌德三姐妹。”

　　“萨琳娜——”
　　“西维亚——”
　　“希贝儿——”

　　布林希尔德要去找艾尔维拉，但是放修女三姐妹留在原地她又不放心，好在艾尔维拉的目的地一定是精灵之森，光明教会的目的地也是精灵之森，有了共同的目的地，只用带着修女三姐妹穿过外围森林，抵达精灵之森就可以了。

　　打定主意，布林希尔德领着修女三姐妹赶往精灵之森，一路上修女三姐妹嬉笑打闹，叽叽喳喳，但是从始至终都没有问过一句“要带我们去哪儿啊？”

　　布林希尔德心想：她们原来这么信任我吗？

　　她悄悄摸了摸红红的的尖耳朵，一边又悄悄挺起胸膛，心想：了不得，果然成熟可靠，是个稳重的大人。

　　走了许久，终于远远地看见人类，黑压压一片。走近了才看出，不止一方势力。

　　有光明教会的一行人，果然驾着矮人魔晶战车，魔晶战车旁边围了一群刚刚遇见的少年神父们，对着战车又摸又看。

　　还有一行人，无论男女都半穿着兽皮外套，露了半边肩膀和一条胳膊外面，是伊斯特芬城的人，伊斯特芬城常年冰雪覆盖，人们都穿兽皮外套抵御寒冷，精灵之森周边气候四季如春，所以才穿一半脱一半。

　　伊斯特芬城那边众星捧月般，围着一道白色倩影。穿着金边蓝色刺绣的白色长袍，披着带兜帽的蕾丝花边白色肩披，戴着兜帽，只能隐约看见兜帽下垂下的一头银色长发。虽然身处人群中，却自带遗世独立的气质，仿佛身旁的空气都要更加旷远稀薄。

　　是艾尔维拉——

　　布林希尔德目光痴迷地看着，当艾尔维拉察觉到一道炙热的视线而看过来时，布林希尔德早已经错开视线，埋头专心致志地看着地上的青草，点头，摸腮，表演沉思。

　　修女三姐妹这才反应过来：“咦，这是哪儿？爱尔芙你带我们来这里做什么？”

　　布林希尔德：“……不觉得你们的问题问得有些迟了吗？”

　　布林希尔德朝光明教会走去，修女三姐妹急忙跟上。中间需要从伊斯特芬城人中间穿过，修女三姐妹依旧活泼，不停喊“爱尔芙”。

　　“爱尔芙，他们怎么都看着我们啊！？”
　　“爱尔芙你认识他们吗？”

　　当布林希尔德带着修女三姐妹从伊斯特芬城人中间穿行时，伊斯特芬城人不约而同地看向布林希尔德的尖耳，视线随着布林希尔德走动而移动，神色凝重。

　　“爱尔芙——”
　　修女三姐妹又大叫起来，布林希尔德头也不回大步向前走。
　　希贝儿快步上前，凑到布林希尔德旁边小声嘀咕：“你看那个人在看你唉——”

　　“呀！她也是精灵！”

　　布林希尔德回头看了一眼，艾尔维拉已经取下兜帽，露出一张美得欺霜赛雪的脸庞和比伊斯特芬高原上的天空还要蔚蓝纯净的眼睛。她的容貌是美的，然而，她的表情却是庄严的，肃穆的，带着神性的光辉。

　　隔着遥远的距离，两人的视线有一刻的交汇，只是一瞬，艾尔维拉低头垂眼，继续做起了祷告。布林希尔德移开视线，领着修女三姐妹继续前行。

　　三姐妹中最小的希贝儿凑到她身旁，悄悄地问：“爱尔芙，你还好吗？”

　　布林希尔德目不斜视：“你们不说话，我就很好。”

　　“可是……”希贝儿凑到她耳边，布林希尔德立刻扭头躲了躲，却听见希贝儿悄悄说：“可是爱尔芙你走路同手同脚唉，你真的没事吗？”

　　布林希尔德僵在原地，然后僵硬地抬手抬脚，姿势别扭地走远了。

　　光明教这边。

　　等到修女三姐妹走近了，人群中发出一阵又一阵欢呼，少年神父们迫不及待地迎上前来。

　　布林希尔德退到一旁，给他们留出空间，双手抱胸，面色柔和，看着这些青葱少年少女们，也被他们的青春活力感染了，心也不自觉放松了。

　　本以为会听到少年神父对同学走散的担忧与关怀，没想到，少年神父们围住修女三姐妹，第一句话居然是：“太好了，刚好赶上点名！”

　　布林希尔德：？

　　少年神父们蹦蹦跳跳地，对着营地方向直挥手：“安西娅老师，萨琳娜，西维亚，希贝儿她们在这里呢，我们都到齐了。”

　　“是呀是呀，我们一共十三个人，都到齐了哦！”

　　营地里的安西娅老师缓缓起身，她穿着黑色长袍，戴着白色头巾，所有头发都一丝不苟地被包裹在头巾里，露出的面庞秀丽，还带点青涩。她戴着半边金框珠链玻璃镜，镜片下眼神柔和略带焦急。

　　安西娅老师：“是这样吗，那真是太好了，我先清点一下人数，人数无误后我们开始点名吧。”

　　安西娅老师视线扫过每一个人，并计数道：“一，二，三，四……，十一，十二，十三……”

　　少年神父和修女三姐妹笑嘻嘻地：“到齐了，都到齐了。”

　　安西娅老师的视线停留在站一旁双手抱胸的黑皮精灵身上，布林希尔德不自在地摸了摸胳膊，不动声色地后退半步。

　　安西娅老师：“……十四。”

　　修女三姐妹：？
　　少年神父们一阵哗然：“怎么有十四个啊？”“是谁没到？谁没到？”

　　修女三姐妹忍不住看了眼刚刚说话的少年神父，萨琳娜直接吐槽：“笨蛋，要是谁没到的，那就少人了，现在是人多了。”

　　西维亚摸了摸腮，提议：“这样吧，到了的人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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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布林希尔德：……

　　以他们的智商，到底是怎么通过教会神职人员选拔考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