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国［西幻］》蓦苏苏

1、死讯

　　“叛教者布林希尔德终于死了，再也不用担心她来我们这里作乱了。”

　　“那是谁？”

　　轰轰烈烈的清剿行动结束，常年北风呼啸的雪国难得的晴朗，在阳光下，人们聚在一起，坐在长圆木上聊起了布林希尔德。

　　“她曾经也是光明神的信徒，她的养母艾尔维拉不光是冰雪精灵，更是伊斯特芬城的光明教主教。但她后来背叛了光明神的指引，成为女巫，投身黑暗，终日与乌鸦、老鼠做伴，甚至还带来了几次大规模的瘟疫……，布林希尔德出现在哪里，哪里就有瘟疫和灾难……”

　　“多亏了光明教教会的大人们及时出手，伊斯特芬城，阿维隆，艾雷利安……甚至连辛特拉也出动，在霍夫加德将布林希尔德剿灭。因为及时出手，布林希尔德甚至还没来得及在霍夫加德播撒瘟疫，真是感恩光明神的庇佑！”

　　“而且这次清剿行动就是艾尔维拉主教亲自带队，虽然艾尔维拉主教当年收养了布林希尔德，但是没想到布林希尔德一开始就是黑暗神的拥趸，多年的栽培都没能感化她，她假意加入光明教，甚至做了伊斯特芬城修道院的分院长，最后还是背叛了光明神……无耻的叛教者！”

　　有老人颤颤巍巍地说：“布林希尔德还没有背叛光明神的指引的时候，她还带领修道院分院举行过伊斯特芬城两百年光明祭……”

　　有亲历者忍不住附和道：“那可真是伊斯特芬城有史以来最好的光明祭了啊！“

　　“满大街都是人，到处都挂着五颜六色的装饰，夜里整座城都是亮的，仿佛白天一样。那时候到处都是食物和美酒的香味，光明祭结束半个月了香味都没有消散，多好的时光啊……”

　　没有人能想象那是怎样狂欢的一次祭典，能够让食物与美酒的香味经久不散。寥寥几个亲眼目睹者时隔多年谈起这次祭典，竟然下意识地吞咽了下口水，仿佛嘴里还残留着当时的余味。

　　不知道是谁叹息了一句：“可惜了……”

　　不知道是叹息布林希尔德，还是叹息盛宴不再。

　　明媚的阳光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人们谈论着女巫布林希尔德的故事，久久不愿离去。在遥远的霍夫加德，还有一群人们也徘徊着，久久不愿离去。

　　霍夫加德，光明教教堂。

　　一身雪白长袍的艾尔维拉站在光明神像下，银色的长发遮不住出的尖耳暴露了她的身份——冰雪精灵。精灵是长寿的种族，因此即使她已经几百岁了，看上去却很年轻。她正虔诚地低头合掌祷告，周身散发着来自雪国最北端伊斯特芬城的凛冽。

　　沉重的脚步声响起，艾尔维拉的睫毛微微颤动了两下，缓缓睁眼，露出一双纯净的蓝色眼眸。她用最纯净的蓝色眼眸看向来者，眼神是纯然的冷漠。

　　“尊敬的艾尔维拉主教，午安。”

　　来人是红发绿眸女剑士，也是伊斯特芬城骑士团团长，尤里卡。她单手抱着黑铁头盔，朝艾尔维拉行礼：“艾尔维拉主教，骑士团已经搜查完霍夫加德城里，这里没有发现哪怕一只老鼠或者乌鸦……”

　　艾尔维拉垂下了眼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尤里卡长叹一声，声音嘶哑：“也许，布林真的已经回归了光明神的怀抱……”

　　布林是布林希尔德的昵称，除了艾尔维拉，也只有骑士团团长尤里卡会这么称呼她。布林希尔德生下来就没有一点魔法亲和力，艾尔维拉收养她发现这一事实后为此苦恼了许久，直到尤里卡出现，布林希尔德顺理成章地被送去跟尤里卡学习剑术。

　　换句话说，尤里卡是布林希尔德的师父。

　　看着长大的孩子布林被教会清剿惨死，还是手把手教导剑术的徒弟，哪怕她背弃了共同的信仰，尤里卡仍然忍不住眼眶一热，饱经风霜的眼睛差点落泪。

　　“不会的。”艾尔维拉突然肯定地说道。

　　尤里卡眼中闪过希冀，连忙问道：“光明神有指示那孩子还活着吗？”

　　“不，”艾尔维拉神情冷漠地答复：“她背弃了光明神，死后也不会受到光明神的接纳，她的灵魂只会游荡在雪国，最后弥散在风雪里。”

　　即使共事多年，尤里卡依旧为艾尔维拉的冷漠感到震惊。她作为布林的授艺之师尚且感到悲痛，艾尔维拉作为布林希尔德的养母却如此冷漠。她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任何话来。

　　艾尔维拉垂下眼眸：“你先退下吧，我要继续祷告了。”

　　艾尔维拉已经转身闭上眼，低头合掌祷告起来，尤里卡望了一眼——

　　霍夫加德是广袤的平原，光明神教堂是高耸的的石头建筑，光明神的雕像也尤为宏伟，艾尔维拉站在光明神雕像下，被衬托得尤为渺小。

　　艾尔维拉低头合掌，脊背挺直，光背影都透露着凛然不可侵犯的圣洁与虔诚。
　　不知道为什么，尤里卡没来由地叹了口气，转身出去了。

　　刚出了光明神教堂，穿着黑铁盔甲的骑士团成员蜂拥上来，问尤里卡：“团长大人，您禀告给主教大人了吗？”

　　尤里卡点点头。

　　“那主教大人有说我们什么时候启程回伊斯特芬吗？”

　　尤里卡沉声回复：“没有，主教大人什么也没说。”

　　骑士团一片吵嚷，七嘴八舌地议论着……“我们不回去是在等什么吗？”

　　尤里卡没说话，她把黑铁头盔戴上，沉着脸挤开人群径直出去了。

　　骑士团在霍夫加德驻扎了三个月，艾尔维拉主教和尤里卡骑士长迟迟没有下令回城，于是一百多号人待在霍夫加德平原。看着平原从千里冰封，银装素裹，再到冰雪消融，杂花生树，期间他们搜寻了无数次，没有找到哪怕一丝老鼠和乌鸦的痕迹。

　　艾尔维拉主教鲜少露面，终于在万物复苏的时候离开了霍夫加德的圣殿，下令返程。

　　骑士团把叛教者布林希尔德被杀的喜讯带回了伊斯特芬城，人们奔走相告，欢呼雀跃，在明媚的春日，于是有了上面的对话。

　　谈话告一段落，听够了故事的人们一脸餍足，懒羊羊地回去准备劳作。讲述人起身，拍拍屁股准备回家，却发现不远处站着两位黑色长裙白色兜帽的修女，显然是为他的故事驻足。

　　那可是修女，神职人员，讲述人心想，那可是比我们离神更近的，聆听光明神教导的人。他急急忙忙就要行礼，两位修女却头也不回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