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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十二章 ...

  •   傅允辞的刀在黑暗中划出一道冷光,刀刃劈开迎面袭来的长发,紧接着女主人倒悬的身影在走廊尽头晃动,猩红的裙摆如血浪翻涌,每一次逼近都带着刺骨的寒意。
      “咯咯咯……”她的笑声从四面八方挤压过来,玻璃珠在地面滚动,像无数双窥视的眼睛。
      傅允辞且战且退,故意将战场引向远离贺槐安搜索方向的区域,然而,就在他即将被逼入死角时。
      “哗啦!”
      走廊尽头的窗户突然碎裂,一个浑身泥泞的身影翻跃而入,手里攥着一根锈迹斑斑的铁管,“傅哥!这边!”卷毛大喊,脸上还带着未干的泥浆,显然刚从泥坑里爬出来。
      女主人发出一声尖锐的嘶鸣,长发如活蛇般朝卷毛卷去,傅允辞趁机翻过窗户,拉着卷毛伏在古堡外的墙壁上,长发穿过破碎的窗户,立刻调转方向,缠住了卷毛手中的铁管。
      “坚持住!”
      傅允辞再次爬回了窗户,回到走廊后,他欺身上前,长刀直刺女主人倒悬的身体,刀刃与不似人体质感的身体摩擦,他又加了几分力道才没入一些。
      与此同时——
      贺槐安小心的透过门缝检查每个房间,终于找到了符合傅允辞说的房间。
      门缝里透出微弱的烛光,隐约能听到摇篮轻轻摇晃的“吱呀”声。
      贺槐安深吸一口气,推开门,诺亚蜷缩在窗边的摇篮里,怀里紧紧抱着一只布偶熊。
      小男孩听到动静,惊恐地抬头,这一瞬,古堡里所有的玻璃珠突然疯狂震颤,女主人发出震耳欲聋的尖啸,猛地甩开傅允辞和卷毛,朝贺槐安的方向冲来!
      贺槐安赶紧捂住了诺亚的嘴巴和眼睛,低咒道:“原来是你小子在监视我们,怪不得我们走哪都能被发现。”
      “贺槐安!!”傅允辞赶紧追着女主人的身影跑去,卷毛艰难的翻过窗户跟上。
      贺槐安抱着诺亚冲出房间,女主人如一道红色飓风紧追其后,墙壁、天花板、地板——所有缝隙里都开始渗出黑色的黏液,无数只玻璃化的手臂伸出,试图阻拦他们。
      傅允辞从后方追上,几乎是用尽浑身力气跃上前,狠狠劈向女主人的后背,刀刃卡进她的脊柱,黑血喷溅!
      女主人疯狂的甩开傅允辞,傅允辞重重撞在墙上,黑色黏液腐蚀着外衣,在皮肤上烙出蛛网般的血痕,他咳出一口血沫。
      贺槐安单膝压住诺亚后背,利刃横在男孩咽喉处,刀刃已经压出一道血线。"再动一下,"他声音嘶哑得可怕,"我就把他脑袋割下来当球踢。"
      女主人僵在半空,随即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哀嚎,疯狂地朝贺槐安扑去!
      傅允辞忍痛追上,这时卷毛从侧面一下子拉扯住了女主人的长发,皮肉割裂的声音格外明显。
      傅允辞趁机踉跄上前,染血的手掌拦在女主人面前:"梦核。"每个字都带着铁锈味,"否则我们就玉石俱焚!"
      女主人倒悬的身体突然抽搐着降落,她双脚触地的瞬间,整条走廊的玻璃珠同时炸裂,那张破碎的脸慢慢愈合,最终变成最初见的苍白秀丽的面容。
      "孩子,还给我。"她伸出比常人还要细长的手。
      贺槐安立刻收紧刀锋,诺亚脖颈的血线加深,男孩发出小动物般的呜咽,女主人的头发突然全部竖立。狰狞的盯着贺槐安。
      傅允辞向前半步,冷声道:“梦核给我们。”
      女主人气的发出咯吱咯吱的咬牙声,最终转过身,后脑的长发突然自行分开,露出头骨上嵌着的银色梦核,她扭曲着脖颈,整个脑袋180度转向后背,细长的手指抠进头皮——
      "咔!"
      伴随着令人毛骨悚然的骨骼错位声,她硬生生把梦核从颅骨里拔了出来,黑血顺着脊椎骨流进裙摆,卷毛在一旁干呕出声。
      傅允辞一把抓过梦核,与此同时贺槐安猛地推开诺亚,男孩踉跄着跌进女主人怀里,她立刻用裙摆裹住孩子。
      "走!"傅允辞拽起瘫软的卷毛,身后的女主人发狠的想要扑向他们,但因为梦核已经交出,她只能发怵的定在原地。
      三人跌跌撞撞冲下楼梯,古堡内部开始扭曲变形。
      "楼梯...在消失!"卷毛嘶吼着指向脚下,原本坚实的台阶正变成半透明的胶质,每踩一步都像陷入沼泽。
      傅允辞攥紧梦核的手青筋暴起,银色金属在他掌心剧烈震颤,发出高频蜂鸣,黑血从他嘴角不断溢出,每一步都在透支最后的体力。
      突然,一道黑影从拐角闪出!
      "小心!"
      方芳的长刀直取傅允辞咽喉,贺槐安用受伤的肩膀猛地撞开傅允辞,剪刀"噗嗤"扎进他锁骨,鲜血瞬间浸透前襟。
      "你这女人疯了?!"卷毛扑上去抱住方芳的腰,却被她反手用刀柄砸中太阳穴,鲜血糊住了他半边视线,但箍住方芳的手臂纹丝不动。
      方芳的脸在月光下裂成两半,下半张脸还保持着温婉微笑,上半张脸却爬满青黑色血管:"把梦核给我...我能让你们永远活在美梦里..."
      傅允辞踉跄着站稳,梦核突然爆发出刺目银光,整栋建筑的墙壁开始像融化的蜡一样坍塌,露出外面漆黑的虚无。
      "按住她!"傅允辞哑声喝道。
      贺槐安咬牙紧握方芳手里的刀,他和卷毛合力将她压在地上,几人从坍塌的古堡中坠落。
      傅允辞将梦核高高举起,金属表面浮现出无数细小的符号,此刻方芳丢出手中的长刀砍在了傅允辞的手腕上,几乎削去傅允辞手腕的一半。
      “哥!”贺槐安嘶吼道。
      傅允辞的拔下嵌入骨骼的刀,手中的银光如核爆般炸开,所有人都在强光中浮空,方芳的身体像打碎的瓷器般出现裂纹,她伸长手臂想要抓住四散的碎片,喉咙里挤出不甘:"下次...休想..."
      傅允辞在虚空中不断下坠,血腥和疼痛愈发沉重,最后看到的画面,是女主人抱着诺亚站在废墟中央...
      "啊——!"贺槐安的惨叫声划破了舱室的寂静,像一把钝刀生生劈开凝重的空气。
      贺槐安整个人蜷缩成虾米状,十指死死扣住左腿和锁骨,指节因用力过度而泛白,豆大的汗珠从他煞白的额头滚落,在铁质床沿溅开细小的水花。"疼...疼死了..."他的声音已经嘶哑,尾音带着破碎的颤栗。
      傅允辞的右臂不自然地垂着,疼痛像无数蚂蚁沿着神经啃噬,他却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只是用左手缓慢地拉开了床头的灯。
      "砰、砰、砰。"三下机械般的敲门声突然响起,门外传来船员不带任何感情的声音:"幸存者:417人。"脚步声渐渐远去,融入走廊尽头永不停歇的轮机轰鸣中。
      傅允辞默默推算,入梦者的死亡率比预期高,其中还有不少船员伪装的入梦者,按照这个死亡比例,梦核还没拿完,人就死的差不多了,人数减少,梦境的难度相应的会增加。
      当身边的惨叫声终于转为断断续续的抽气声时,贺槐安像被抽走骨头般瘫软下来,湿透的刘海黏在额前,他无意识地往傅允辞方向蠕动,直到撞上对方膝盖才停下,身体仍时不时痉挛。
      “哥…好疼…真的好疼…”贺槐安的呜咽声从齿缝里挤出来,破碎得不成调子。
      傅允辞的左手揽住他的肩膀,掌心下的身躯颤抖得厉害,他声音低沉,带着不容置疑的冷静:“忍着点,我去医务室帮你拿药。”
      “好……”贺槐安勉强点头,可就在傅允辞稍稍抽离的瞬间,他猛地攥住对方的衣角,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声音带着哭腔,又慌又疼:“哥…别离开我…”
      傅允辞顿住,低头看他。
      贺槐安的眼眶通红,泪水在睫毛上凝成细小的水珠,要掉不掉地悬着,胸口剧烈起伏,仿佛只要傅允辞一松手,他就会立刻被疼痛撕碎。
      傅允辞沉默了一瞬,最终叹了口气,左手轻轻揉了揉他的后颈,声音依旧冷静,却比平时软了几分:“我很快回来。”
      贺槐安死死咬着下唇,直到唇瓣渗出血丝,才终于一点点松开手指,他睫毛一颤,泪珠终于滚落,在苍白的脸上划出一道湿痕。
      傅允辞等他彻底放手,才站起身,从床尾捞起外套披上,最后看了贺槐安一眼,确认他不会突然崩溃,才推门而出。
      走廊外,浓雾弥漫,远处传来机械运转的低沉嗡鸣。
      时间悄悄流逝,舱门被轻轻推开,傅允辞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房间,他的右手仍在隐隐作痛,但止痛药的效力已经逐渐扩散,让那股钻心的钝痛变得可以忍受。
      傅允辞来到桌前,单手倒了杯水,将药片抵在贺槐安苍白的唇边,低声道:“咽下去。”
      贺槐安睫毛颤了颤,顺从地含住药片,却在吞咽时呛了一下,水珠顺着嘴角滑落,傅允辞皱眉,用拇指替他擦去,指腹蹭过发烫的皮肤,触到一片湿冷的汗意。
      药效还没完全发作,贺槐安仍蜷缩在床上,脊背随着急促的呼吸微微起伏,傅允辞垂眸看他——明明还是个刚成年的少年,却被迫在梦境里一次次挣扎求生,能撑到现在,已经算是很不错了。
      他沉默地坐在床边,直到贺槐安的呼吸逐渐平稳,紧蹙的眉头终于舒展了些,才起身去浴室。
      热水冲刷过身体,蒸腾的雾气模糊了镜面,也暂时洗去了梦境残留的血腥气。
      当他擦着头发走出来时,一道身影正靠在浴室门边,湿漉漉的眼睛望过来。
      “怎么了?”傅允辞问,声音里还带着沐浴后的微哑。
      “身上好点了……”贺槐安小声回答,手指无意识地揪着皱巴巴的衣角,欲言又止。
      傅允辞扫了他一眼,瞬间了然:“穿我的吧。”
      贺槐安眼睛一亮,欢快地扑向衣柜,他翻出一件宽松的棉麻衬衫,把脸埋进去深深吸了口气,然后抱着衣服冲进浴室,关门时还哼起了不成调的歌。
      傅允辞摇头,走到舷窗边坐下,窗外,铅灰色的云层压得很低,海面泛着冷冽的金属光泽,仿佛随时会掀起风暴。
      傅允辞抿了一口黑咖啡,苦涩在舌尖蔓延,却奇异地安抚了紧绷的神经。
      浴室门再次打开时,贺槐安顶着湿漉漉的头发蹦出来,衬衫领口歪斜,露出一截锁骨,他揪着衣摆嗅了嗅,笑得眉眼弯弯:“哥的衣服好香啊~”
      “噗——!”傅允辞猛地呛住,咖啡差点喷出来,他抬头瞪向贺槐安,却见对方一脸无辜地眨着眼,顿时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
      贺槐安走到傅允辞面前坐下,罕见地敛去了笑意,舷窗外的阴云在他眼底投下一片晦暗,他盯着傅允辞的眼睛,声音轻却认真:“哥,你现在有两颗梦核了……是不是不再入梦了?”
      傅允辞将咖啡杯搁在窗台上,杯底与台面碰撞,发出一声轻响,他摇头,语气平静:“今晚歇一夜,明晚继续,你不是还只有一颗?”
      贺槐安低下头,指尖无意识地抠着衬衫袖口——那是傅允辞的衣服,布料上还残留着淡淡的雪松气息,他忽然笑了,笑声里带着点自嘲的意味:“哥是为了我,还是为了找那个叫秦奕的人?”
      傅允辞动作微不可察地一顿,“怎么?” 他侧过脸,阴影沿着高挺的鼻梁分割出明暗界线。
      贺槐安猛地抬头,眼眶发红:“看来哥为了他,连命都可以不要,真是关系匪浅啊——” 尾音故意拖得很长。
      “是啊。” 傅允辞答得干脆,甚至没多看他一眼。
      贺槐安盯着傅允辞,声音有些颤抖:“那如果在我和他之间选一个,你会带谁下船?!”
      傅允辞仰头将剩余的咖啡一饮而尽,喉结滚动时,唇角沾了半点褐渍,他放下杯子,一字一顿:
      “他。”
      空气凝固了一秒。
      “傅允辞你混蛋——!”
      贺槐安整个人扑了上去,木凳翻倒的巨响中,两人重重摔在地上,傅允辞的后背撞上冷硬的地板,剧痛顺着脊椎窜上天灵盖,他一把扣住贺槐安的手腕怒斥:“你发什么疯!”
      身上的人却在发抖,一滴温热的水珠砸在傅允辞锁骨上,接着是第二滴,贺槐安把脸埋在他颈窝里,哭得悄无声息,只有滚烫的眼泪泄露了情绪:
      “为什么……” 他哽咽着,手指死死揪住傅允辞的衣襟,“为什么不选我……”
      傅允辞的喉结滚动了一下,那些刻薄的话在舌尖转了个弯,最终化作一声叹息,他鬼使神差地抬起手,轻轻拍抚贺槐安颤抖的脊背。
      "这是我欠他的。" 他的声音低哑,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我必须要还。"
      贺槐安依旧趴在他身上没动,鼻尖蹭过傅允辞的颈侧,温热的呼吸带着潮湿的咸涩,"什么?" 闷闷地问,声音里还带着未散的哭腔。
      傅允辞望着天花板,目光仿佛穿透了钢铁舱壁,看向更遥远的过去:"五年前,我就像现在的你,而他......就像现在的我。"
      贺槐安微微撑起身子,睫毛上还挂着泪珠,在昏暗的灯光下折射出细碎的光。
      傅允辞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贺槐安的衣角,继续道:"他带着我闯过无数个梦境,最后却......死在了里面。" 他的声音顿了顿,"临死前,他把自己的四颗梦核都给了我。"
      贺槐安的眼睛瞪大了,"所以......你集齐了十颗,这才见到了船主人?"
      "嗯。" 傅允辞抬手,拇指擦过贺槐安脸颊上未干的泪痕,"我许愿让他复活。"
      窗外的海浪声忽然变得清晰,一阵沉闷的雷声滚过天际。
      "船主人说......" 傅允辞的嘴角扯出一个苦涩的弧度,"死在梦境里的人,无法复活。"
      贺槐安的身体猛地僵住了,"那我......" 他的声音发颤,"我也下不了船了?"
      傅允辞的手掌贴上他的后颈,温度透过皮肤传递:"如果是本人带着梦核去见船主人,应该可以。"
      贺槐安急切地追问:"船主人还说了什么?他长什么样?"
      傅允辞摇了摇头,眼神有些恍惚:"只有奇怪的声音......我连他是男是女都不知道。" 他的目光落在舷窗外翻涌的海浪上,"但醒来后,一切都变了。"
      他没有说出口的是——
      母亲的绝症莫名其妙痊愈了,卷款潜逃的合伙人突然回来认罪,那些曾经失去的、破碎的,都在一夜之间被某种无形的力量修补如初。
      就像一场荒诞的梦境。
      贺槐安慢慢低下头,额头抵在傅允辞的肩上,两人就这样静静地躺着,听着彼此的心跳和窗外永不停息的海浪。
      傅允辞的声音闷在胸腔里:"在想什么?"
      贺槐安摇摇头,发梢扫过傅允辞的下巴,他手脚并用地爬起来时,膝盖不小心顶到傅允辞的胃部,惹得对方闷哼一声。
      "对不起!"他慌忙伸手,却在碰到傅允辞的瞬间又缩回一半,最后只小心翼翼地拽住袖口,"...先起来吧。"
      傅允辞借力站起时,贺槐安已经转身去扶翻倒的椅子,他摆正椅子的动作格外认真,像是要把所有情绪都钉进这简单的动作里。
      "哥,我会帮你。"他突然说,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椅背上的一道旧划痕。
      傅允辞正在拍打衣服上并不存在的灰尘,闻言停下动作:"这与你无关。"
      贺槐安的喉结滚动了一下,没有回答。
      "我饿了。"他猛地转身,"我们去吃饭吧。"语气轻快得像是刚才的争执从未发生,只有泛红的眼尾还未退色。
      傅允辞的视线在他绷紧的后颈停留片刻,最终只是沉默地点头:"嗯。"
      这顿晚餐吃得异常安静。
      餐刀划过瓷盘的声响、远处乘客的交谈声、机械钟表的滴答声——所有声音都清晰可闻,唯独少了贺槐安惯常的喋喋不休。
      傅允辞第三次抬眼时,发现少年正盯着餐盘里的豌豆发呆,用叉子将它们一颗颗排成整齐的队列,又突然搅乱。
      当啷——
      贺槐安突然放下餐具,金属碰撞声在寂静中格外刺耳,傅允辞注意到他的指节泛白,像是用尽了全力才克制住什么。
      "我吃好了。"他站起身,声音轻得像羽毛落地。
      穿过大厅时,傅允辞的目光被中央的石英钟吸引,鎏金表盘上,指针后退了六格——这意味着六个梦核被取走,还剩四十五颗。
      走到傅允辞那层的楼梯口时,贺槐安的脚步没有停留。
      "你去哪?"傅允辞的声音比想象中急促。
      贺槐安停在台阶上,回头时额发垂落,遮住了眼睛:"回房间啊。"
      "你......"傅允辞罕见地语塞,理智告诉他这再正常不过,可胸腔里翻涌的不安让他脱口而出:"江知他们可能还在堵你。"
      "总不能在我门口守一整夜吧。"贺槐安笑了笑,转身时衣角在楼梯拐角划出半道弧线。
      傅允辞突然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去,一把攥住他的手腕。
      "?"贺槐安回头时,傅允辞看见他眼底未消的红色。
      "......到我那。"傅允辞收紧手指,掌心传来对方脉搏的跳动,"别一个人。"
      没有解释,没有借口。
      贺槐安的目光从相触的手腕慢慢移到傅允辞紧绷的下颌线,忽然轻轻笑了,他放松手腕,任由傅允辞将他拽回走廊。
      贺槐安突然在29号房门前刹住脚步,指节在锈蚀的门板上叩出轻快的节奏:"诶?王叔还活着啊?"
      门缝里先飘出一股烟草味,接着露出王有根那张沟壑纵横的脸,中年人眼下的青黑像是被人揍了两拳,却在看清来人时挤出几分真切的笑意:"是你们俩崽子啊...有事?"
      "王叔刚醒?"贺槐安歪头打量他皱巴巴的工装领口,"昨晚梦里睡得还好吗?"
      "好个屁!"王有根啐了一口,"老子差点被那鬼东西开膛破肚,连梦核的毛都没摸着..."他突然警觉地扫了眼走廊,压低声音,"你们呢?"
      贺槐安装模作样地叹气,余光瞥见傅允辞微微颔首,他立刻转变了话题,说道:"我们今晚休整,王叔要不要明晚搭个伙?"
      傅允辞抱臂靠在墙边,灯光将他半边身子镀成冷银色,他想起梦里的那个手段狠辣的方芳,相比那种货色,眼前这个王有根,确实可靠得多。
      王有根的目光在两人之间转了个来回,突然咧嘴笑了:"成啊,总比跟那帮龟孙子互相捅刀子强。"
      "那就说定了!"贺槐安眼睛弯成月牙,倒退着走了两步才转身跟上傅允辞。
      27号房内,傅允辞正利落地将皱巴巴的床单抻平,贺槐安盘腿坐在舷窗边,下巴搁在膝盖上,目光像黏了胶水似的追着那道忙碌的身影。
      "哥,"他突然笑出声,"你这贤惠得让我害怕。"
      傅允辞把拧成麻花的毛巾甩开,水珠溅到贺槐安脸上:"总比某人的狗窝强。"
      "这叫互补!"贺槐安抹了把脸,指尖勾住傅允辞的衣摆晃了晃,"你收拾屋子,我负责..."
      "负责把屋子弄乱?"傅允辞拍开他的手,从床底拖出背包,三下五除二将散落的药品分类码好。
      贺槐安正要反驳,却见傅允辞突然拎起外套往门口走,他一个箭步窜过去拦住门:"你去哪?"
      "甲板游泳池,健身房,SPA馆。"傅允辞屈指弹他额头,"难得休息一整天,总得享受下游轮的福利。"
      “我也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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