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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暗巷流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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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仙居的檐角铜铃在风雪中碎成串响,范闲低头擦着桌面,袖口沾着的劣质茶叶渣混着灶间飘来的油烟味,完美掩盖了腕脉处若隐若现的白梅香。二楼雅间传来瓷器碎裂声,紧接着是商人压抑的惨叫 —— 言冰云的审讯开始了。
他故意将托盘磕在楼梯拐角,借由踉跄的动作瞥见雅间门缝里的景象:青竹纹屏风后,言冰云正用银针挑开商人后颈衣领,雪松信息素如刀刃般劈开空气,在商人颤抖的皮肤上凝成细小的霜花。那是监察院「寒针问骨」的审讯术,用 Alpha 信息素刺激 Omega 腺体,能让受审者痛觉放大十倍。
「茶水!」雅间里传来冷喝。范闲低头应着,指尖在托盘底部按出三记短点 —— 这是费介教他的摩斯密码,通知埋伏在巷尾的六处暗卫准备接应。推开门时,热气混着血腥气扑面而来,商人跪在地砖上,后颈腺体处已被刺出三个血点,而言冰云正对着光查看从他衣领里扯出的金属芯片。
「小店新到的碧螺春。」范闲垂眸将茶盏搁在案上,余光扫过芯片表面的螺旋纹路 —— 与他腰带暗格里的碎片一模一样,只是多了道刻痕,像极了神庙壁画上的信息素分子结构。
言冰云忽然抬眼,墨玉般的瞳孔映着范闲伪装的面容:「你,过来。」
茶盏在托盘上轻颤,范闲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雪松信息素突然变得锋利,像无数冰针抵住他后颈 —— 这是 Alpha 对低等性别特有的压制。他故意让指尖微抖,装出 Beta 被信息素压迫的慌乱,却在靠近时,腕脉处的腺体因芯片共鸣而发烫,白梅香不受控地溢出一丝。
「等等。」言冰云突然扣住他手腕,银针抵住他肘弯麻筋,「你的心跳,比寻常 Beta 快三十下。」
范闲瞬间绷紧全身,现代记忆突然翻涌:在北齐地牢,正是这双手用同样的力度按住他的腕脉,随后针尖刺入腺体 —— 但此刻,言冰云的拇指正按在他异位的腺体上,隔着袖口都能感受到异样的热度。
「大人说笑了,」范闲扯出 Beta 特有的憨厚笑容,「小的刚才在灶间被管事踹了一脚,现在还疼着呢。」他试图抽手,却发现言冰云的指尖在他腕脉处轻轻摩挲,像在验证某种猜想。
商人突然发出含混的呻吟,后颈血点渗出的血珠竟呈紫黑色 —— 是提前服下的毒丸发作。言冰云咒骂一声松开手,甩袖时带翻茶盏,滚水泼在范闲手背上,却让他借机撞向屏风,将商人即将咽气前的唇语尽收眼底:「永夜镇... 熔炉... 钥匙在范...」
屏风「哗啦」倒地的瞬间,范闲瞥见言冰云腰间挂着的青铜铃铛 —— 与司理理后来交给他的那枚一模一样,只是铃舌处刻着极小的星图,正是叶轻眉算筹上的图案。巷外突然传来马蹄声,是黑骑围场的信号,而醉仙居后院飘来的迷香,正无声无息地钻进他的领口。
「是迷情香!」范闲突然低喝,这是黑市专门针对 Omega 的春药,能诱发发情期提前。他踉跄着撞向窗户,却看见楼下暗巷里,长公主的亲卫正举着淬毒弩箭瞄准雅间 —— 他们要灭口,连言冰云都不放过。
言冰云的银针已经抵住他咽喉,却在嗅到他身上突然浓烈的白梅香时瞳孔骤缩:「你不是 Beta!」雪松信息素骤然爆发,在狭小空间里形成实质的风暴,吹得桌上卷宗哗啦啦翻飞。范闲趁机扯下伪装面皮,露出底下苍白却锋利的眉眼,腕脉处的粉斑在月光下泛着妖异的光。
「监察院言冰云,见过三公子。」言冰云忽然冷笑,银针却未移开分毫,「早就觉得诚王府的病秧子不对劲,原来费介把你藏在 Beta 皮囊下的,是朵带刺的白梅。」
迷香药效开始发作,范闲感觉血管里像流着熔金,喉间泛起甜腻的梅香。他强行咬舌尖保持清醒,却看见言冰云的瞳孔深处闪过幻象:现代实验室里,标着「Project Pheromone」的文件正在火中卷曲,而文件照片上的实验体后颈,正是与他相同的异位腺体。
「你... 见过我母亲。」范闲喘息着开口,信息素不受控地缠绕向雪松,「在神庙遗址,你看过她留下的手记。」
言冰云的指尖终于颤抖,银针「当啷」落地。楼下弩箭破空声响起的刹那,他突然将范闲拽进衣柜,雪松信息素如巨网般裹住两人,完美掩盖了白梅香的泄露。柜门闭合前,范闲看见自己的血珠滴在言冰云的铃铛上,竟让星图纹路发出蓝光 —— 与他芯片的共振频率完全一致。
「别出声。」言冰云的声音近在耳畔,呼吸拂过后颈敏感处,「长公主要的是你的腺体,而我...」他顿了顿,指尖按在范闲腕脉上,感受着那里越来越剧烈的跳动,「我要知道,你母亲当年在神庙,究竟按下了哪个按钮。」
衣柜外传来亲卫踹门的巨响,范闲盯着言冰云喉结滚动的频率,突然发现他吞咽时,后颈竟没有 Alpha 应有的腺体凸起 —— 这具雪松信息素爆棚的躯体,本质上居然是个伪装完美的 Beta。
迷香与息香丸的药效在血管里对冲,范闲眼前开始浮现重影:一边是此刻冷峻的言冰云,一边是记忆中在北齐地牢剥他腺体的侩子手。他忽然轻笑,在意识模糊前低语:「你以为藏着铃铛就能骗过我?言冰云,你的信息素... 比我装得还像 Alpha。」
柜门被暴力劈开的瞬间,言冰云突然将他打横抱起,雪松信息素化作实质的屏障撞开亲卫。巷口监察院的灯笼终于亮起,黑骑的马蹄声碾碎积雪,而范闲在失去知觉前,看见言冰云低头时,唇角沾着的竟是自己方才咬破指尖的血,那抹红在苍白面容上,像朵盛开的、危险的梅。
(意识混沌中浮现青铜棺投影,神秘女声在耳畔低语:Ω实验体已激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