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逢的关键词》徘徊入夏

15、第 15 章

　　凌晨五点的天已经蒙蒙亮了，虽然是夏天，但出门之后也算不上特别热，更不至于让人汗流不止。
　　街上人潮拥挤，是谢淮辞很少看见的，实在要说见到人多的时候，可能也就只是大家聚在一起开学校的运动会了吧。
　　谢淮辞走在人群中，地上是湿的，周围还有鱼贩摊位上传来的鱼腥味。
　　他没有什么架子，入乡随俗，早就适应了。
　　也不觉得去菜市场是什么新奇的事，而且旁边还有叶昭佑陪着他，他去哪里都可以。

　　“好困……”叶昭佑一副没有睡醒的样子，然后打了个哈欠，眼睛微红。
　　“不是你要早起的吗？”谢淮辞笑了笑，就想到了今天早上的情景……
　　*
　　谢淮辞可能是比较期待吧，不开玩笑，那是他第一次去菜市场。
　　结果凌晨三点半就醒了，还想着让叶昭佑多睡会儿，自己就屁颠屁颠的爬起来收拾，动静也小的出奇。
　　等收拾好的时候，一个人就坐在床边眼巴巴的看着还在睡梦中的并背对着他的叶昭佑，心里想：“还说早起带我去菜市场的，结果自己睡这么香！”
　　谢淮辞一只手拖着自己的下巴，再用另一只手的手指小心翼翼地戳了戳叶昭佑的手臂，但是对方好像并没有什么反应，然后又戳了戳他的背，叶昭佑感觉有点儿痒，就翻了个身，还含糊不清的呓语。
　　好巧不巧，谢淮辞可以正面看着他了。
　　他就这么静静的看着，仿佛这一刻他只属于他，除了心跳声和喘息声，什么也没留下。
　　叶昭佑生的真好看，长了一双让谢淮辞忘不掉的眼睛，扇动的睫毛下面，是你的眸……

　　突然，叶昭佑的脚一发力，一个“飞踢”，竟然把谢淮辞给误伤了，当他下意识的去抓床头柜的一角，结果碰掉了玻璃杯。
　　当玻璃碎裂的声音响起的时候，叶昭佑一下子坐了起来，向地下看去。
　　“你在干什么……”叶昭佑刚起来时嗓子还有些沙哑。
　　“我……打碎了一个玻璃杯。”谢淮辞有点无措，准备伸手去捡玻璃渣子。
　　叶昭佑听到后清醒多了，“你人没事吧？别用手捡啊！”然后把谢淮辞的手拉了回来，“一边儿去，我来弄。”
　　谢淮辞就坐在一边看着叶昭佑收拾，他也想和叶昭佑说其实自己可以收拾的，但当叶昭佑为他做一件事情，收拾残局的时候，心里总有种说不清的感觉，他很开心，甚至感到幸福。
　　这种感觉很朦胧，只有薄薄的一层，可是他能比任何时候都能清晰的感觉到，可能这就是魔法吧，谢淮辞想。

　　“还去菜市场吗……”谢淮辞沉默了半天终于开了口。
　　“去啊，为什么不去？”叶昭佑开始换衣服。
　　“好！”
　　……

　　“笑什么呢？”
　　“没有。”
　　叶昭佑有些无语，心想：“我又不是瞎，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木头也要成精了？”

　　“桐儿过来，奶奶牵手噢，别走丢啦！”
　　“嗯！”
　　“桐儿真乖，奶奶给你买糖吃噢！”
　　“好！奶奶最好啦！”
　　……

　　谢淮辞的身边经过祖孙二人，画面的和谐让他忍不住去留意，当看到他们牵手时，心里也在想：“牵手……”

　　“叶昭佑。”
　　“干嘛？”
　　“你不怕我走丢吗？”
　　“什么玩意儿？”叶昭佑惊了一下，但只当谢淮辞在开玩笑，“你几岁了我还怕你走丢？”
　　“那要牵手吗？”谢淮辞有些答非所问。
　　“牵什么？”叶昭佑顿了一下，然后压低了声音说：“现在在外面，这种三岁小孩儿的玩笑回家开行不行大哥！”
　　“为什么？”
　　叶昭佑无语，旁边有意无意的投射一些目光。
　　“和木头解释到底可以说清楚什么啊！”叶昭佑在心里吐槽着，然后一下子拉起谢淮辞的手，开始在人群中穿梭。
　　谢淮辞只感觉手面一热，被一股力往前拉，跟随着他走进人潮中。
　　这一刻，周围的喧嚣仿佛都消失不见了，只有两个少年在向前走，没有别人。

　　“拿着。”叶昭佑递给谢淮辞一个牛皮纸袋包着的东西。
　　“什么东西？”谢淮辞接过，看着手上沾上的油渍，心里想一句：“好油……”
　　“油饼，你坐一边吃着去。”
　　“为什么？”
　　“……”叶昭佑做了下心里准备才开口：“谢淮辞小朋友，去一边坐着好不好？”
　　谢淮辞听了之后就开始憋笑，“你……”
　　“笑什么笑，快去！”
　　“哦。”谢淮辞笑着被叶昭佑推到一边，很听话，就自己乖乖的做下。

　　周围有很多路过的阿姨，也毫不吝啬的夸谢淮辞长得帅，谢淮辞没有感到害羞，也不过多理会，只是简单回应一个笑脸，然后自己就这么看着叶昭佑从这个摊位到那个摊位，再从那个摊位转到这个摊位。
　　眼中好像只有叶昭佑一人。

　　那在谢淮辞眼中，叶昭佑又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
　　这是一道无解的难题，只有他一个人知道。
　　因为当一个人在另一个人的心里占据了一定地位的时候，任何旁人都是说不出正确答案的，这是无形的，当爱具象化了，才能隐隐感觉出，彼此之间对双方的重要性。

　　“你拎。”叶昭佑手上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
　　谢淮辞一把抱住，这么多东西，他也分不清楚。
　　“我跟你讲啊，我今天可厉害了。”
　　“嗯。”谢淮辞就那么一边走一边看着叶昭佑。
　　“猜猜多少钱？”
　　“不知道……”
　　是的，谢淮辞完全不知道。
　　“七十八！”叶昭佑腾出来一只手比划了一下。
　　“七十八？”
　　谢淮辞没有什么概念。
　　“对啊，就今天，全凭我这一张嘴啊！”叶昭佑一想到自己的“光辉事迹”，就压不住嘴角，“顾舟南和我混这么些年都没学会我这套。”
　　“是哪套？”谢淮辞想。
　　“坎价啊，你肯定不会。”
　　“好吧。”谢淮辞顿了顿，他确实不会，“厉害。”
　　“谢淮辞。”
　　“嗯？”
　　“你好不会夸人……”

　　天很亮了，温度逐渐上升起来，两个人就那么慢慢的走着，没有什么东西可以限制他们。
　　或许时间真的停在此刻就好了。
　　时间会抚平伤痛，但也会让他们经历很多，当内心炽诚的少年逐渐褪去他的青涩时，那也是成长的证明。
　　他们活在当下，也生在阳光中。

　　*
　　“会做饭吗？”叶昭佑双手插腰，就那么看着自己买回来的一堆东西。
　　谢淮辞就在一边盯着叶昭佑，没有说话，只是摇了摇头。
　　“行，那你给我搭把手，让我给你露一手，嗯？叶昭佑偏头和谢淮辞对视。
　　“好。”

　　叶昭佑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的来的经典粉白围裙，往身上一套，“谢淮辞，过来，我手湿了，帮我系一下。”
　　谢淮辞只会打蝴蝶结，手拉过系子很快就系好了。
　　在叶昭佑的视角看不见，如果他看见了，肯定还会感叹一句“谢淮辞的手真好看啊。”这是他否认不了的，偏白的皮肤上还给着点粉，骨节分明，动作也很轻。
　　“想吃什么？”叶昭佑转身，手还悬在半空中。
　　“不知道，都可以，我不挑食的。”谢淮辞笑了笑。
　　“那青椒炒肉吧，我拿手。”
　　“好。”
　　“那你能吃辣吗？”
　　“好像不太能……”
　　“看着也像，那我炒两份，姥姥她老人家啊无辣不欢，在她回家之前，咱们速战速决！”叶昭佑拍了下谢淮辞的脖子。
　　当微冷的手碰上少年的皮肤，谢淮辞轻颤了一下，耳朵微红。
　　因为接下来，是他要和叶昭佑一起做的事。

　　两个人认真做起来来忙得很，但是偶尔闲下来，叶昭佑就坐在个小木凳子上看着谢淮辞帮他打下手，也有说有笑的，还洒点水玩，一遭下来，两个人身上都湿不溜秋的。

　　“好湿……”谢淮辞看着自己的上衣，又摸了摸，头发上还滴几流水。
　　叶昭佑有些没忍住笑，伸手拿纸蹭了蹭谢淮辞的头发，“咱俩这是要做饭呢吧？”
　　谢淮辞不知为什么呆愣愣的，只是笑笑，“那姥姥会生气吗？”
　　“都弄完了才问啊？咱俩可以偷偷收拾，一会儿开火就热了，就当流汗吧，来，开火！”叶昭佑猛得起身，顺手开了火。
　　“我以为会是那种老式的，要烧柴的那种灶。”
　　“灶？有啊，但是这两年换了，还有油烟机呢。”叶昭佑接开了油烟机的开关，“怎么？想和我一起去捡柴啊？”然后开了句玩笑。
　　“我也可以的。”
　　叶昭佑没有说话，只是倒油，然后顿了顿，突然把切好的猪肉往锅里倒。
　　瞬间油水四溅，叶昭佑没什么感觉，也没有特别躲开，很自然的翻炒着，但是谢淮辞往后退了几步，是下意识的动作。

　　锅里发出的声音很大，昭佑快喊出来才能回应谢谁辞：“怕热油吗？”
　　“没有！”谢淮辞学着叶昭佑的样子开始扯着嗓子说话。
　　猪油炒出来的味道很香，谢淮辞总感觉这种味道很熟悉，但又不太能说出来。只感觉是小时候妈妈会给他做的。

　　当锅里的肉从粉红慢慢变得金黄，紧致。
　　叶昭佑才叫谢淮辞把切好的青椒递给他。一把接过就往锅里倒，又溅出来好多油星子。
　　这次溅到了叶昭佑的皮肤上，但是他觉得只是刺挠一下就结束了，还是没有什么反应。

　　叶昭佑其实自己也不太能把控对调料的量，但是凭感觉好像又每次都刚刚好，他把这点当作“超能力”，有时候还会向顾舟南炫耀一下。

　　“OK!完美！”叶昭佑最后一铲子把青椒炒肉盛上，“老抽上色之后还好看的，你要尝一口吗？”
　　叶昭佑对自己的厨艺还是很自信的，自己尝了一口，又来了一筷子给谢淮辞，就那么直直地看着对方的嘴巴。

　　谢淮辞没说话，只是伸了伸脖子，张嘴，再吃掉，“好吃。”
　　“那是，也不看看谁炒的，嗯？”叶昭佑听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看起来很开心，“那你别愣着了，继续干活吧，咱俩时间不多啦！”然后就开始推谢淮辞。
　　“好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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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嗝。”叶照佑轻轻打了个小嗝，“有点撑了。”他想，然后靠在椅背上。
　　“小佑进步了，今天蛋汤里没有蛋壳呀？”姥姥开了个玩笑。
　　“唉呀姥姥，那会儿是我小，怎么还拿来开玩笑！”叶昭佑突然坐直身子，为自己“辩解”。
　　谢淮辞还在旁边小口扒着米饭，动作不紧不慢的。
　　“你们做饭，我来洗碗，公平公正啊。”姥姥边起身边说。

　　“唉唉唉，您别动，我来就好了，今天都是叶昭佑弄的，我应该再干点活的。”谢淮辞忙起身拉住姥姥，嘴里还含着饭，说话有些含糊不清的。
　　叶照佑看着面前的情形，忍不住偷笑，“让他干吧姥姥，我帮他。”
　　“那行，确定你俩弄啊，我吃饱了出去转转？”
　　“行啊，有啥不行的？有助于消化，保持身体健康！”
　　“哎哟，长大懂事啦哈哈哈。”
　　“我俩一直都很懂事好吗？您还可以找刘姨李姨打牌，听说今天张姨也在，快去快去啊～！”叶昭佑一路推推扶扶的把她老人家送出大门，姥姥只是笑笑，其实都知道是什么意思。

　　当叶昭佑把姥姥送出门后回来，终于松了一口气，因为现在厨房里的样子，真的是有些惨不忍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