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色疗效》对朝

25、第 25 章

　　你对我有好感吗？
　　朴芯不知道答案，林昕远也没有回答，他瞳仁漆黑，随意略她一眼，没太在意地反问：“你感觉呢？”

　　朴芯当然感觉不出来什么，所以没再说话，她从林昕远的答案中察觉到了敷衍，感觉他并没有把自己放在心上。
　　当然，其实这很正常。
　　问题只是在于，这意味着如果她和乔宇罗茜中的任何一个发生冲突，林昕远都有可能不会帮她。
　　而且他们之前明明约定好了，他不会再理会罗茜。

　　地面湿了一层水，踩上去溅出微弱的水花。
　　朴芯今天穿的是薄底的运动鞋，积水没过鞋帮，湿冷感顺着皮肤往上爬，伴随着的还有逐渐升起来的不悦。

　　凭什么他们对待自己都是这个轻描淡写态度，而自己什么都不能做，为了维系安稳的生活甚至还要息事宁人，把一切伤害都当成不存在。
　　她有什么可以反击罗茜的吗？
　　好像没有。
　　自始至终她所有的筹码都只有林昕远。

　　罗茜喜欢他，他和乔宇是好哥们，和洪强不对付，是关系圈中的核心点，他和自己唯一的牵连，是男女朋友关系。

　　总之，一切都在林昕远。
　　朴芯往前走了几步，然后放慢步伐。
　　旁边林昕远察觉到了，挑了下眉，示意她有事就说。

　　朴芯问：“我能和你拍张照吗？”
　　很突兀地提议，林昕远问：“什么照片？”

　　“就，”朴芯顿了一瞬，接着说：“牵手照……”
　　她刚才想了一个惊世骇俗的计划，却还是在提出牵手这个要求时迟疑，像他们最初见面的时候那样有些慌乱无措，“你不一定真的要牵我，虚放在我手上——”
　　“哦，”林昕远换了个手打伞，没所谓地牵起她的手说：“你拍。”

　　他指节分明，手背上有些横斜的青筋，寥寥几道存在感却很强烈，温热感从交触的地方传来。
　　朴芯怔愣了一瞬，赶紧拿手机拍了张照。

　　林昕远也没问太多，朴芯拍完他就松手，那时候朴芯超出自己预计的紧张，所以也忘记去看林昕远的表情。
　　她只记得听见林昕远轻笑了一声，嗓音很闷。

　　回到家，朴芯把照片发给昨天那个号码，没有附带任何话，发完她把图库里的照片删掉。

　　手机里显示的时间是24年1月19号。
　　雨夹雪，提示有暴雪将至。

　　*
　　陇县对朴芯唯一的眷顾就是她极大概率会遇见自己想遇见的人。
　　一月下旬，一高很快就要准备期末考然后放寒假。
　　徐胜、魏颖他们也逐渐放假，开始更多的出现在陇县，一次是魏颖过生日，邀请了林昕远。
　　朴芯也去了。

　　她在这种场合大部分时候都是旁观者，魏颖他们今天喝了好几瓶酒，等要切蛋糕的时候场上都醉的不行了。
　　生日聚餐是在魏颖家客厅，离林昕远家很近。

　　林昕远今天一口酒都没喝，把徐胜他们稀奇坏了，徐胜凑在他旁边问：“咋了远哥，上次摔坏了？自从那天起就没见过你喝酒？”

　　徐胜目光猥琐，林昕远连烟都没点，说：“滚，我喝不喝用得着你管？”

　　“好不要我管是吧？”徐胜喝得多，直接干了半瓶白的，说话大着舌头：“要，要嫂子管不，嫂子，嫂子！你看远哥！”

　　大家都对八卦感兴趣，徐胜一起头，好几个男生都跟着扯着嗓子叫：“嫂子！嫂子管不管远哥了？！”

　　叫的连林昕远都乐，他笑骂道：“傻逼吧你们。”
　　朴芯刚来，在厨房洗手，听到外面的起哄声也没搭腔，倒是同在厨房的魏颖夹着烟，冲外面喊：“你们有本事劝林昕远喝，别扯上别人。”
　　徐胜又喊：“少管情侣的事，人家乐意着呢？”
　　林昕远骂了声艹，魏颖找了打火机把烟点上，和朴芯说话：“你叫朴芯对吗？”

　　她嗓音微沙，声线很独特，朴芯点点头说是。
　　魏颖的语气和她外表相反，说话很和气：“我是林昕远的朋友，你别怕我。之前我俩是邻居来着，小时候我没爸妈管，他也没，他没少罩着我。”

　　魏颖是留守儿童，父母外出打工，经常一两年才回来一次。
　　平时在镇上也没少受别人白眼，在学校里倒是好一点，她不像林昕远孤狼一个，和别人交好有时候也是为了耍着人玩。
　　魏颖交友圈很广，大哥大姐一堆，所以她在学校的日子过得还算滋润。
　　平时和林昕远也说不上话，但两人的交情是从小就有。
　　在魏颖还没进化出交友圈时，她小时候如果被人欺负，林昕远看见会帮她。

　　记得有次家里进贼，魏颖缩在床底下吓得要死，还是林昕远听见声过来抓贼。

　　一来二去，他们算是朋友。
　　魏颖说：“虽然林昕远确实不是什么好东西，但他有善良的一面，我到现在还感谢他。”

　　说完，魏颖似乎是觉得这话有些牙酸，又说：“当然我不是为他开脱，林昕远就一混蛋。我让表妹千万别和他在一起，不然有的罪受。”

　　朴芯第一次听说魏颖的表妹，好奇地问道：“你表妹是？”

　　“你见过的，”魏颖划开滚轮打火机点烟：“罗茜，住在街尾。我妈和她妈是亲姐妹。”

　　朴芯愣住，水龙头的水流过手掌，她低低低应了一声，丧失了交谈的兴趣。

　　但魏颖没有察觉到女生的异样，她反而觉得朴芯挺可爱的，和林昕远在一起真的亏了，接着说道：“我表妹挺迷他的，不过你也别担心，林昕远对她不感冒，我也不可能同意他们在一起，她管不住林昕远。”

　　厨房的门侧对着客厅，魏颖能看到外面林昕远正往这看。
　　林昕远这个恋爱谈的可谓是人尽皆知，连魏颖都听到了一些风声，又是天天去学校陪着，又是连她下乔宇的面子都护着的。
　　罗茜没这待遇，人家压根不喜欢她。

　　这些事情魏颖看的明白，她因此多说了几句：“我听说你和罗茜之前放学都一起走，这次怎么没一起来？”

　　朴芯关上水龙头，说：“我不喜欢她，所以没一起来。”

　　她说的太直白了，倒是让魏颖一愣，但她愣完反而笑笑说：“你这个性子我喜欢，如果我表妹有什么得罪你的地方我替她道歉。她这人从小就是那性格。”

　　朴芯不合时宜的，想起了周婵，她也经常会说这样一番话。
　　——“如果我女儿有什么做的不对的地方请你们多担待，她从小性格内向，不擅长交际。”

　　今时昨日对比，更显得此时的寥落，尽管罗茜是做错的那一方，但还是会有人向着她说话。

　　可是别人越说，朴芯就越不平，她点点头，说：“哦。”

　　朴芯从厨房出来，林昕远这边还没等她靠近就随手一指，让她：“你到外面玩，我一会送你回去，这几个傻缺抽烟抽的都是味。”

　　md林昕远自己都老烟枪说这话，过河拆桥啊？
　　周围又是一圈怪叫。
　　朴芯自然也不想多在里面待着，出来在院子里站着。

　　过会，魏颖也出来，坐下对林昕远说：“你女朋友挺有意思的，有个性。”
　　不像表面那么温和，但怎么说，脾气很对魏颖的口味。

　　林昕远像是知道发生了什么，直白地说：“她懒得理你，对谁都这个态度。”
　　更准确的来说是对林昕远身边的人都这个态度，所以平时林昕远也很少带她出来。

　　“噢？你也能忍？”
　　“我不一样，”林昕远斜睨她一眼：“她对我就必须好言好语。”

　　魏颖不信，不过也没有多说，低头抽烟。
　　那边朴芯在院门口等着，没一会看见乔宇走过来，他刚才出去买饮料了，乔宇看到朴芯了。
　　走过来，打招呼：“怎么在外面站着？”

　　说句客观的话，乔宇的外表确实很有迷惑性，曾经林昕远的朋友圈里朴芯对他印象最好。
　　朴芯没有说话，乔宇也似乎早料到这一幕，他踌躇一会，说：“之前的事情是我对不起你，我不该同意给你打那通电话，你要打要骂我都可以……”

　　这是朴芯想要的道歉吗？
　　好像也不是，因为乔宇说的太轻松的，轻松到让朴芯甚至觉得这个道歉无关紧要。
　　报复最好的方式以牙还牙，方式不一定一样，但必须要要对方经受相似的痛感，不然凭什么别人一句轻飘飘的道歉就把事情翻篇？
　　难道就凭“对不起”这三个字，就能抹去受害者的痛苦吗，说完这三个字就能抚平所有伤口吗？
　　对不起是最无用的词语，大部分时候它都只是一句用来增加道德筹码的话，意味着“你看我都诚心诚意道歉了，你为什么还要抓着过去的事情不放，就不能往前看吗？”

　　如果这件事无关紧要，如果朴芯足够大度，她或许会在此时说句没关系。
　　可惜不是，每当她打算息事宁人的时候都会有人反复地来提醒她，这件事没过去，他们还过得很好。
　　罗茜有魏颖为她说话，乔宇和洪强朋友还很多。
　　所以只能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凡其伤痛，必还之以血。

　　朴芯没有搭话，她视线转回室内，那里林昕远正在和徐胜说着些什么，有点懒散地不耐烦。
　　朴芯叫他的名字：“林昕远。”
　　外面有冷风往屋里吹，林昕远听见喊声抬头：“嗯？”

　　朴芯的头发长长了一些，黑发落在肩膀上，顺从地往下散，她最近瘦了很多，脸小，因此显得眼睛更加大，黑白分明。
　　挺乖的长相，但说出来的话却一下让人愣住，朴芯说：“我们分手。”

　　室内很吵，朴芯这句话说的也不大声，但她话音刚落，室内立马安静了。
　　旁边乔宇也没想到她忽然来这么一句，慌得要死，赶紧解释：“远哥，我什么都没说，就聊了两句……”

　　那边林昕远靠在椅背上，灯光从顶上洒下，照得他挺拔的鼻骨处有道分明的明暗线。
　　盯着朴芯，然后渐渐眯眼。

作者有话说

　　补昨天的更新，我有在努力日更，但是大家不要相信我
如果此时林昕远的回答不一样，可能结局就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