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鸿》朱延婍

3、第 3 章

　　早上有易沉的课难得本姑娘准时到，居然发现又换回原来的老师了，我不解给班长发消息。
　　“这课到底谁上啊？”她总不能每天带两份作业看缘份交吧
　　“当然是以前的，人现在身价学校是请不起来的，上回就借上课之名选人的，人找过了，M大那也没动静了，不知道是不是有人员了。”希望多多益善，易沉忙不过来她还能逃个课去赚个外快。
　　“是舍不得帅老师走了？”班长配上一个贱贱的表情。
　　“男人我是没看够么？审美疲劳了都。”全班就她一女的，想住校有个舍友情都难，艺术学院俊男美女如云一抓一大把，更别提她这孤芳一抹红了。
　　“哈哈也是，还有薛炀这个大帅比。”不知道是因为有人提到他还是教室空调打得太低，趴在桌上睡觉的薛炀打了个喷嚏。
　　薛炀确实是帅，还他妈是个富二代，要不是不想听家里又扭不过折中选了和考古也许会被经纪公司挖去当偶像练习生什么的。我和他玩得好纯属臭味相投，用班长的话说就是俩狗脾气嗅一味儿了。
　　刚大一天天掐架后来莫名其妙的称兄道弟了开始，每天屁颠屁颠跟着蹭吃蹭喝，顺便当他相亲局的临时演员。等下下课要去画室，也不知道远不远，刚想着手机突然有感应般弹出易沉的消息，易沉发了个定位过来。
　　“爷有事，先走。”薛炀下课醒来看到稚川手机给他发的消息。

　　我跟着手机里的导航，虽然说看着定位，但这画室是有点夸张到离谱了，竟然真的在硕大的湖心中央，正思索怎么过去，就被管理员拦下了。
　　“你好，有什么能帮到你么？”
　　“那个，怎么过去啊？”我看向湖上的建筑。
　　“凌波微步。”大哥对着保温杯吹了吹淡定说道。
　　“啊？”我都差点怀疑自己听错了，门卫室座机就响了起来。
　　“让他接。”易沉声音响起。她环顾一周确定没人，视力这么好，这么远都能看见，我把手机递给管理员转身向湖中那边眺望。
　　“嗯…嗯嗯。”大哥频频点头。
　　“稚川同学是吧？”
　　“嗯。”
　　“早说嘛，怎么还让户主麻烦一声。”大哥和我开始熟络话匣。
　　“户主？”
　　“对啊。”
　　“……”她终于明白上午班长说学校请不起易沉的原因了，不仅仅是身价问题，他要的条件和相比起来学校那个只能算个小湖泊吧。
　　不一会儿就有人开着小艇过来了，我坐在上面，小艇带着湖面上的风在我脸上胡乱拍打，听着引擎声觉得灌进鼻腔里的风带着钱味儿。
　　画室不算很大，只有一层，全部采用中国古建筑的榫鉚结构，里面都是书画字帖，除了案台还有一个茶桌，得了，再加一个棋盘都可以拍个古装剧演世外高人了。
　　“下次来不会有人拦你了。”易沉过来，发现他穿了一个长卦衫，盘扣领口，靛蓝色衬得他明媚的五官熠熠生辉。
　　“老师，今天就只有我上课么？”这样效率会不会太低了点。
　　“什么意思？”
　　“？”
　　“以后也只有你一个人。”见我疑惑，易沉又补充道。
　　“没有别的地方来的别的什么老师和学生么？”她预感不妙。
　　“没有。”易沉言简意赅。
　　一对一，这架势她学不会都不好意思和钟教授复命，钟教授也不好跟学校那边交代。也不知道要学习多久，抱着混时长的心态在画室看了起来，大部分都是书法和水墨，行书笔锋苍劲，水墨气势恢弘，满纸透露出少年的意气风发，年纪轻轻大家之风浑然天成，薛炀是含着金钥匙出生的话，他就是马良转世还自带神笔那种的。

　　我在一副青绿山水画前面停下，易沉偏向无着色的墨白，整个画室只有这张是有上色彩的，虽然能看出和其他作品的熟悉感觉，但应该不是易沉画的，画此画的人是她见过运用色彩最为大胆独到，也是她为数不多发自内心去欣赏的，没有题字和印章，好奇是何高人。
　　“老师，我可以拍张照片么？”回家放大看看细微之处。
　　“这是家父的作品，你可以拿回去慢慢研究。”易沉这里少有人来，平时都是自己一个人在这练字做画。
　　“算了，要弄坏了把我卖了都赔不起。”易老的画她还是远观吧，反正以后有的是机会。
　　“也是。”易沉附和说。
　　“……”倒也不必如此坦诚。

　　“先练书法，喜欢什么字体？”
　　“草书。”
　　“……”
　　“那就练行书。”易沉直接扼杀我想偷懒的念想。
　　“喜欢谁的？”
　　“徽宗？”
　　说完易沉附身左手挽着右手衣袖，手腕悬空指节抵毛笔在宣纸上写瘦金体的行书，湖边微风轻轻吹着纸角，我看着易沉看得出神，他写完停下笔抬头看向我，我连忙研墨临摹。
　　等我临摹到第五张的时候已经后悔八百遍自己说宋徽宗的那张嘴了，于是机灵的我放大字体自己摸索鹤骨体写完十张后刚想休息，易沉便过来了。
　　“不练瘦金的话，写五十张鹤骨。”恶魔的低语形容的就是这样了。
　　“……”写就写，他都不心疼笔墨纸砚我心疼什么。
　　不是画画的话，六十张写下来只是单纯的练肌肉，不会出现手抖的问题，但不知不觉已经晚上了，易沉啥也没干，就坐那看书，闲情逸致的很。
　　“今天就到这，我送你回去。”易沉合上书。
　　还算有点人性，这个点打表回家心肝疼。写了几个小时字没觉得多饿，快到家肚子就在响个不停，易沉忍不住开口了。
　　“先去吃饭吧。”
　　“不用，我不饿。”肚子叫得更响了仿佛在抗议，我尽力保持不尴尬的微笑，奇怪，难道她去之前易沉吃很多了？还是在辟谷，明明都是从下午到晚上没进食他怎么好像一点都不饿，而且上次拒绝过他一次了，再这么说还要跟着他学段时间，再拒绝不太通人情。
　　“老师在那个包子店把我放下来吧，我去吃个夜宵。”她现在已经饿到能吃下一头牛了。
　　“好。”易沉找了个地方停车，便跟她一起下来了。

　　“刘叔，两碗小面，要快。”我快饿得两眼翻白了。
　　“你一女孩子家家不能这么晚回家？小男朋友？”刘叔一边在厨房招呼还不忘刺探军情。
　　“不是刘叔，这我老师，看着年轻吧？”
　　“哈哈，是年轻，一表人材的。”刘叔笑笑。
　　面上来我也顾不来什么淑女形象了风卷残云地吃完了，往易沉碗里瞅看见刘叔给他多加了一个荷包蛋，易沉吃个面也慢条斯，愣是把早餐店吃成了高级餐厅。
　　出门忘记说易沉就自己把我俩的钱一起付了，虽说他是我老师，他很有钱，但总不能在谁身边我都像个蹭吃蹭喝的吧。下次带点东西去画室吃，不至于一下课这么饿，还能减少出现一起吃饭的情况，不然不是男朋友也得被刘叔问到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