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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第 16 章 ...

  •   鱼岸回到车内,一股深深地无力感涌上心间,他的手握紧拳,重重砸在方向盘上:“靠!靠!靠!为什么!陆鸣弓!”

      浓烈地困惑感涌上心间,鱼岸的脑袋埋在方向盘上,眼角的泪水被狠狠逼了出来。

      陆鸣弓又是查韩敏又是对自己嘘寒问暖,他到底要做什么。鱼岸害怕这种关心,毕竟他现在的美好生活都是偷来的,所以格外害怕自己的一切被戳穿。

      如果有一天他的谎言被戳穿,鱼岸希望是自己的顺水推舟,而不是被推搡进一个别人搭好的戏台,被别人指着鼻子笑:多拙劣的人。

      可事实就是如此,鱼岸的确拙劣且自私,如果不自私不拙劣,他该如何夺走陆鸣弓真少爷的身份,为何对陆鸣弓的话如此害怕?

      鱼岸不想做一只看不见水的鱼,被水流推着游进未知名的海。

      他深呼吸,打开手机看了眼李闻逃发来的信息,眼神有些涣散地靠在驾驶座上。

      被别人嘲笑时,鱼岸最希望自己拿着废柴逆袭打脸的剧本,可当他真拿到这个剧本,才发现做好一个所谓“少爷”,是多么难受。

      他提心吊胆的模样实在是太可笑了,鱼岸给韩敏发了个信息:【敏敏,你今天去哪里了?】

      【游乐园,和姐妹一起。】

      韩敏发来几张漂亮的城堡照片,右下角有一张被截断的冰激凌,可以看出来是两个人去的,从手的大小上,鱼岸能分辨出来不像是女生的。

      不过鱼岸没有多问了,他翻看着自己和韩敏的对话,鱼岸笑了一下,总觉得自己入戏太深。

      摘下眼镜,鱼岸出神地盯着虚空,如果他的人生是场戏,他不允许被任何人扰乱。

      好日子还没过两天,鱼岸就被路爷爷喊去参加一个宴会,今晚路家最小的孙子路晚要从国外回来,路爷爷的宴会要为他接风洗尘。

      路家净出天才,路晚年仅十四就已经拿下了好几所大学的offer,十五岁就已经在新加坡读书,每年拿奖拿到手软。

      路爷爷对他寄予厚望,所以路晚回来办了场隆重的宴会,喊了鱼岸平日里都难以见到的生意场上的大佬来。

      鱼岸这次没有喧宾夺主,他穿了件深灰色的收腰西装,全身上下只有袖子上别着两颗珍珠袖扣。

      宴会开场前,鱼岸跟着路老爷子认识了不少人,他一贯安静地跟在老人身后,不想当那个多话的人。

      路老爷一向不喜欢文静的人,见鱼岸沉默寡言的模样,喊他下去把路晚喊了过来。

      鱼岸连忙去楼下找路晚的身影,路晚正跟着他的父亲到处敬酒。

      路爷爷有两个儿子,一个女儿,她的女儿在生路晚时难产去世了,大儿子,也就是陆鸣弓的父亲死于一场爆炸案,只有一个他一直不看好的儿子生下了一个私生子。

      路永善有个悍妇老婆,听说已经离婚了,为了孩子不得不上演夫妻情深的戏。

      路晚在这样的家庭能生存下来实属不易,鱼岸有些同情地瞥了眼路晚,不过这个路永善和陆鸣弓有好几分相似,鱼岸不由得多看了几秒。

      路晚正举着酒杯,面色微冷地跟在路永善身后,鱼岸也端了杯酒,深呼吸后走过去对路永善笑道:“路总,老爷子喊小晚呢。”

      周围的人瞥了眼鱼岸,沉默了三秒又和路永善谈笑风生起来,鱼岸暗暗咬牙,又笑了一声:“路总?”

      “知道了,老喊什么?”路永善嫌恶地皱了皱眉,他揽住儿子的肩,想把路晚带走。

      路晚走时回头看了眼掐着酒杯不说话的鱼岸,然后又被路永善训斥了几句。

      路家这对父子一走,众人便一哄而散,徒留鱼岸尴尬地留在原地。

      鱼岸也没有多难过,他眼神麻木地饮下手中的这杯酒,不由得舔了舔嘴唇。

      宴会很无聊,鱼岸兴致缺缺地喝了几杯酒,他的酒量向来不好,喝完后便去了三楼的露台吹风。

      夜晚的风带着丝丝凉意,就在鱼岸盯着黑暗发呆时,露台的门被推开了。

      “你在这里?”

      鱼岸有些迟钝地回过头去,只见路晚走到他跟前,借着月光看了他几秒:“鱼岸,你是大伯伯的儿子吧,我一直在国外,所以没见过你。”

      “嗯。”鱼岸的声音软了下来,夜风吹起他额间的发,他双手无力地搭在露台的栏杆上,瘦弱的腰被灰色西装握住,整个人像是快消融在夜色里。

      “真高冷,”路晚讽刺了一句后,又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今天……今天挺对不起,我爸他说话就……就很神经病,你别往心里去。”

      “往心里去?”鱼岸有些诧异地回过头,可能是喝多了的缘故,他的双颊有些红,笑起来时,漆黑的眼珠闪烁着潋滟的水光,水光荡漾在两只弯弯的月牙眼里,像是盛满了漫天星辰。

      鱼岸收回目光,笑道:“没事的,难为你还来道歉。”

      “怎么可能没事!他们的那个眼神,那就是在霸凌啊!没想到职场也能霸凌,我最讨厌这些弯弯绕绕的东西了!”

      路晚哼了一声,傲娇地抱起胳膊,一副受不了的小王子模样。

      鱼岸看见路晚的模样,不禁愣在了原地。

      如果陆鸣弓的人生没有大鱼哥的绑架,没有李村的那场糟糕的事情,他是不是也会像路晚一样,哼哼唧唧地抱怨着这场宴会的烦人之处?

      陆鸣弓从前最喜欢潮牌,不仅如此,他看见别人买一支笔十块钱都想买个二十块的,如果他的生活没有任何改变,那就不叫爱慕虚荣,那就叫王子本色。

      “喂喂喂!你怎么了?你到底接不接受我的道歉?”

      路晚跺了跺脚,推了一把鱼岸,鱼岸的脑袋有些晕,没有站稳,路晚十四岁就已经有一米七,他害怕鱼岸掉下去,拉住了他的胳膊。

      “你喝多了吧!”路晚盯着鱼岸的侧脸看了两秒,鬼使神差般喊道,“哥?”

      两人之间的距离陡然拉近,鱼岸皱了皱眉,推开了路晚:“谢谢你来道歉,不过对我来说真的没什么。”

      反正已经习惯了,再说多了,就会有人说:小偷!你偷走了别人的人生,还敢如此兴风作浪!

      鱼岸就算当一个小偷可能也是夹着尾巴的窝囊废,可能是被风吹久了,鱼岸咳嗽了两声。

      “别多想了,你很善良,路晚。不过别喊我哥了,没什么事情我先走了,你记得和爷爷说一声。”鱼岸按住快裂开的头,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

      路晚看着这个男人细瘦的腰身,从后面掏出手机拍了一张。

      鱼岸有些迷糊地下了楼,司机离地下车库还有些距离,鱼岸坐在车内醒了会酒,过了十几分钟,车窗被敲响。

      他降下车窗,撩起沉重的眼皮,没什么力气地往窗外一瞥。

      只见西装革履的陆鸣弓正站在鱼岸的车旁,他弯下腰,对着驾驶座面无表情的醉鱼笑了一下。

      “哥。”

      “呵……”鱼岸有些晕乎,听到这声称呼不禁有种错乱感,“今天是什么弟弟批发会吗?你又算我哪门子弟弟?”

      “哥,你喝多了,我送你回去。”

      “不用,我的司机马上来。”鱼岸按住按钮升起车窗,陆鸣弓修长的手指搭在了车窗上,手臂快速地按开开门键,在鱼岸还没反应过来的瞬间便打开了门。

      冷风从外头灌进来,鱼岸皱着眉,嫌恶地想陆鸣弓拉扯的手:“疯了吧!你来这里干什么?跟踪狂吗?我上一次说得还不够清楚?”

      陆鸣弓的眼神黯淡了些许,用了点力气把鱼岸半抱起来,然后塞进了副驾驶。

      鱼岸喝的这款红酒后劲很长,他全身绵软无力,坐在副驾驶上安静地瞪着陆鸣弓。

      陆鸣弓不由分说地发动汽车,在司机来之前带着鱼岸离开了这里。

      “我来这里是被路晚邀请的,他和我在一个大学留学,有朋友把他介绍给我带,我算得上他的学长,所以他回来邀请了我。”

      车驶出路家的别墅,鱼岸神色涣散地盯着倒退的景色,耳朵里充斥着陆鸣弓的声音。

      “嗯,所以我下来,是路晚告诉你的?”鱼岸扯着嘴唇,不禁讽刺地笑了笑,“怎么了,他也喊你哥吗?”

      哥,路晚喊鱼岸哥哥像是在讽刺,讽刺他鸠占鹊巢,讽刺他抢走属于陆鸣弓的安稳人生。

      而陆鸣弓喊他的时候,更显得恶心虚伪,鱼岸有些难受地捂住胃,冷漠地瞥了眼陆鸣弓。

      纸是永远包不住火的,从他十六岁起了贪恋的那一刻起,鱼岸深知他和陆鸣弓之间的缘分就已经尽了,他们之间只有无尽的恨意。

      陆鸣弓现在不恨他,是因为鱼岸没有戳破这层窗户纸罢了,若是鱼岸昭告天下,他是假太子,真少爷在自己身边,陆鸣弓还会对他和颜悦色吗?

      不会的,鱼岸不敢信任陆鸣弓,重逢后的每一天,陆鸣弓嘴里的每个字他都不信。

      不过陆鸣弓的本质还是没有变的,就算他学会了撒谎,看向鱼岸的眼神永远是依赖的,乞求温柔的。

      鱼岸清楚陆鸣弓能有这种眼神的原因,他幼年时的雏鸟情结都给了鱼岸,所以就算对鱼岸有算计的成分,他也会展现较为柔软的那一部分。

      车上了高速,陆鸣弓沉默了很久才回答鱼岸:“哥,我们之间有必要这样针锋相对吗?”

      鱼岸疑惑地嗯了一声:“针锋相对?陆鸣弓,我们之间当然要针锋相对,不仅要斗下去,我还要斗死你……”

      “哥,你喝醉了。”

      “切……”鱼岸发出一声嗤笑,醉酒的尾音又弱化了些他的冷漠,“不管怎么说,谢谢你送我回来,不过十三年前你丢下我去了新加坡的那一刻起,陆鸣弓,我们之间就已经拉开差距了。”

      “我是高高在上的路家少爷,你呢?”鱼岸戏谑地转过头看着陆鸣弓,眼神里含着说不明道不清的深意,“陆鸣弓,做出所有决定后,你可有后悔过?”

      “没有。”陆鸣弓回答地很快,他快速地看了眼鱼岸,又专心开起车,“我希望你拥有理想的生活,车子,房子,还有你希望的家人,可是哥,你要找一个家人,为什么要找韩敏那样的?”

      鱼岸听到他这样说,不禁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哈,多美好的祝愿,陆医生,我和韩敏是商业联姻不错,但是你觉得我有选择的机会吗?”

      “谁会给我选择的机会,而你,你也太傻了。”鱼岸低声叹息了一瞬,收起眼眸里不慎泄露的所有感情,合上眼睛靠着座椅养神。

      可能单纯的人到哪里都很单纯,鱼岸恨陆鸣弓骨子里透出的王子病,恨他的单纯让自己的十三年过得万劫不复。

      他们在出李村前烧掉了一个钱泉,没想到出了山里,钱泉从一个人变成了一张网,网住一无所有的少年,逼着他们斗得头破血流。

      “哥,你家在哪里?”

      鱼岸报出一个地址,黑色的轿车嗡鸣一声,驶进月色里。

      到了鱼岸住的别墅,陆鸣弓扶他出来,却瞧见角落里似乎躲着鬼鬼祟祟的人。

      “谁?”

      陆鸣弓皱着眉朝黑暗处喊了一声,鱼岸皱起眉,按住陆鸣弓:“别喊,那是路爷爷安插的。”

      “监视你?”

      陆鸣弓显然没有想到鱼岸的生活是这样的,他收紧了手,将鱼岸的腰搂得更紧了些。

      “你送我回家的照片说不定明天会送到路爷爷那儿呢,小陆,你回家吧,别送我了。”鱼岸拍了拍陆鸣弓的肩膀,无奈一笑,“到处都是摄像头,我家里也有的,你别送了。”

      “哥……”

      鱼岸推开陆鸣弓,跌跌撞撞地往里走。

      “妈妈——”

      陆鸣弓像是不死心,倔强着又喊了一句,眼眶里似乎还盛着泪。

      鱼岸全身一震,鼻尖蓦然一酸,如果他们之间能永远停在那个水泥做的阁楼该多好。

      可惜把陆鸣弓困在李村对他而言太不公平,而鱼岸的人生注定要烧掉那间木屋,不管他的人生里有没有陆鸣弓,烧掉那间成亲的木屋是鱼岸今生的使命。

      冷风吹得人心更凉,鱼岸没有回头,掏出钥匙进了门,“嘭——”

      紧紧闭着的铁门代表了鱼岸的态度,陆鸣弓自虐地想象着鱼岸的背影,后背无力地靠在车门上,盯着别墅亮起的灯。

      鱼岸似乎变了很多,但是很多方面又没有变,只是再也不会回应陆鸣弓的小脾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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