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维多利亚》在在一直在

8、坏女人

　　这是第一次听到“藕丝”。
　　也是第一次穿在身上，凉丝丝，轻薄宛如纱稠一般，这样一件衣服，从荷花茎秆中提取纤维，经过多道工序，如今，穿在了她的身上。
　　金钱，真是好东西。
　　浣熊绒的外套，金丝绒的袖口样式，每一件都显得奢华而富有质感。
　　曾经高不可攀、遥不可及的东西，就这样明晃晃摆放在金姒的面前。
　　她的心不禁狠狠颤动着，试问，哪个女人能拒绝这样的东西。
　　再次跨出商城，金姒早已焕然一新。
　　美人配华服，不外如是。
　　三个个导购毕恭毕敬，手中拎着印满大logo的购物袋，小心翼翼地放在后备箱中，随即，弯腰鞠躬，90度问好，直到眼前这辆宾利飞驰的轰鸣声渐渐远去。
　　车上，沉默的气氛被金姒率先打破：“谢谢。”
　　“感谢我？”
　　李固言修长富有力量感的双臂维持着方向盘，手腕处的袖口挽起，只露出内衬的一丝白边，金属表带闪着幽幽的暗光，贵气逼人。
　　金姒不再看他，反而侧身看起车窗边跃动的外面。
　　她淡淡“嗯”了一声，便不再多言，双眼只盯着外面繁华的市景，只觉得这里的一切，都是未曾欣赏过的，富贵迷人眼。
　　见她不言，李固言再次开口道：“明天有空吗？”
　　“当然。”
　　即将毕业，金姒现在有着大把的时间。
　　“明天中午，去吃omakase。”
　　金姒情不自禁笑了出来：“约我吗？”
　　“对，约你。”
　　金姒早已习以为常，她漂亮，她美，她自己当然知道，就算她不知道就算她美而不自知，也会有人追着她，告诉她，她，金姒，是一个貌美的女人，她的五官深邃且立体，不带攻击性，不高冷，甚至温柔中带着包容性，明媚又柔和，她打过零工，做过家教，当过礼仪小姐，甚至于到现在，身上还背着几个w的助学贷款，正因为如此，她才更想要往上爬，她太怕了，怕这份美貌会在有朝一日不那么“耀眼”，怕这份贷款会压得她喘不过气。
　　所以金姒不敢轻易接受他人的示好，哪怕这是一种让人享受的过程，她拒绝过帮她洗碗的厨子，给她带饭的学弟……
　　她接触不到更高阶层的男人了，今天之前，金姒甚至冒出过要勾引那个家教孩子的父亲的念头，但在今天，她有了更好的选择，不管是刘凯鹏还是李固言，都要比过去的那些人，好得太多了。
　　其实这个世界的潜规则就是如此，男女之间的吸引力，到底是什么，无非是一张皮囊、□□、利率。
　　同样是喜欢她的皮囊，世俗却总喜欢标榜选择贫困的女人，讥讽选择富裕的女人。
　　可显然，金姒不遵从世俗。
　　她像是一个钩子，一松一放，只有这样，鱼儿才能上岸。
　　金姒看向李固言，目光中带着两分审视，又夹杂着几分她刻意为止的暧昧气氛，半响后，回答道：“几点？”
　　坐在驾驶室的男人没有回答，自顾自地掏出手机：“vx告诉你。”
　　金姒从善如流，接过手机，扫码-添加-同意，一气呵成。
　　直到李固言看见自己手机里崭新的聊天框，才悠悠道：“那个老师，要我帮你吗？”
　　怎么帮？
　　金姒有些诧异：“帮我……改回来吗。”
　　她突然意识到，面前这个年轻的男人，似乎，比她想象的更有实力。
　　李固言轻轻一笑：“当然不能，就算成绩没有改，名额也是王宁儿的，这个位置，就是给王宁儿准备的，你明白吗，无论如何，都会是一个王宁儿。”
　　“那你能帮我什么？”
　　“帮你消气，我父亲给学校投了一笔不小的数目，想要拿走一个老师，简直易如反掌，裁撤，考核不达标，这些都是借口，轻而易举就能让她走人。”
　　李固言摩挲着方向盘上象征财富地位的车标，补充道：“怎么样？”
　　那个老师……
　　金姒记得那个老师，是这次答辩成绩的总定分人，大概三十七八的年纪，保养极好，说话总喜欢夹杂三两个生僻的英文词语，课上从未有过重复的衣装，哪怕是手上的镯子，也是几天一变，喜欢在课上谈论自己出国的儿子和伟大的丈夫，第一次听，金姒觉得很有意思，老师口中“恢复高考上大学的自己、时代风口下海经商的老公、千禧年赶赴m国的孩子”都让她产生一种，“触手可及”的向往，这么一节课就简单过去了，第二次听，她开始意识到，面前这个看得到摸得着的“老师”，似乎，并不是和她同一个阶级的人。
　　她不恨，却莫名有种想看那位安稳妇人掉下神坛的冲动。
　　金姒说：“看你，都可以。”
　　心里的魔骚动了半晌，终究是安定下来，金姒心中升腾起一阵唏嘘，原来，自己也没有那么坏。
　　是的，在金姒自己心里，她是坏的，坏在不择手段争取自己想要的一切，但又不够坏，不够那么坏。
　　她不至于致人死地，但也不出头阻拦，若是李固言执意，金姒倒也愿意看这个“热闹。”
　　……
　　一进寝室，压抑的气氛就已经呼之欲出。
　　金姒手中拎着大包小包的购物袋，上面的奢饰品logo显得格外让人注目。
　　王宁儿不常住寝室，只有在课多的时候才会选择来歇歇脚，此时，只有金姒、田甜、方桦三人。
　　今天才在金姒身上吃了瘪，田甜和方桦二人具是憋着一股子气，躺在床上，视金姒如无物。
　　金姒倒觉得坦然，比起之前要死不死的关系，这样撕破脸，于她而言，也算是一种解脱。
　　田甜最先沉不住气：“小声点，某些人这么晚了做出这么大动静干嘛。”
　　“甜甜，别这样，人家抱上大腿了，咱们啊，惹不起。”
　　方桦的阴阳怪气显然没有造成想要的效果，金姒拍拍身上的连衣裙，道：“谢谢，多亏了你们，不然我也抱不上大腿。”
　　一句话，噎得两人上气不接下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