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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妖踪再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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替娶夜过去七日,京城连发三起新娘失踪案。
沈千里将邸报拍在案几上,金丝楠木发出清脆声响。
"第七个了。"
她指尖点着墨字,"都是大婚当夜,新娘离奇消失,只余空轿。"
贺晏清斜倚窗边,一缕阳光穿过他指间把玩的玉佩,在青砖地上投下晃动的光斑。
"画皮妖已除,哪来的妖物作祟?"
他语气慵懒,眼中却锐光闪烁。
"或许..."
殷无咎从袖中取出一片黑鳞,"我在最后一个案发现场发现了这个。"
沈千里接过细看,鳞片入手冰凉,边缘泛着诡异的紫光。
她心头一颤,前世记忆翻涌——悬崖边那个黑袍人袖口,就缀着这样的鳞片。
"九幽妖王。"
贺晏清突然站直身体,玉佩在他掌心碎成齑粉。
前世率万妖围攻京城的,正是此獠。
三人目光交汇,无需多言便知彼此所想。
若妖王提前现世,必与他们的重生有关。
"城南有家新开的天禧客栈,"沈千里指尖轻敲案几,"失踪的新娘都曾在此落脚。"
暮色四合时,一对新婚夫妇踏入天禧客栈。
男子一袭靛蓝锦袍,剑眉星目间尽是傲色;女子戴着面纱,只露出一双灵动的杏眼,发间金簪在灯笼下熠熠生辉。
"上房一间。"
贺晏清将银锭拍在柜上,力道震得烛火摇曳。
掌柜是个独眼老者,喉结滚动着打量二人,半晌才挤出笑容:
"贵人这边请。"
楼梯吱呀作响,沈千里借着贺晏清搀扶的姿势,指尖在他掌心轻划:
"屋顶有东西。”
贺晏清几不可察地点头,揽着她腰肢的手紧了紧。
房门刚阖,沈千里便摘下面纱,从袖中抖出七根银针,在烛台上排成北斗状。
银针无风自动,齐齐指向床榻方向。
"果然有古怪。"
贺晏清冷笑,剑未出鞘,剑气已削开锦被——底下赫然是一张完整的人皮!
沈千里倒吸凉气。
这张皮五官精致,竟与她有七分相似。
突然,人皮腾空而起,朝她迎面扑来!
"锵——"
青锋剑出鞘如龙吟,将人皮钉在梁上。
与此同时,窗外传来殷无咎的喝声:
"天地玄宗,万炁本根!"
金光破窗而入,化作锁链缠住挣扎的人皮。
"不是本体。"
殷无咎跃入室内,铜铃叮当,"妖物在试探我们。"
贺晏清收剑归鞘,却见沈千里正用银针挑着人皮边缘细看。
"你们看,"她声音发紧,"这针脚...是沈家绣法。"
三人对视,寒意骤生。能模仿沈家独门刺绣的,必是极其熟悉沈府之人。
子时三更,客栈陷入死寂。沈千里假寐于榻,忽听窗棂轻响。她眯眼望去,只见月光下,一条黑影正从窗缝渗入,如烟似雾地向床榻蔓延。
"贺..."她刚要出声,身侧锦被突然掀起,贺晏清一把将她拽到身后。
原来他早已潜伏在侧。
黑影发出桀桀怪笑,凝聚成独眼掌柜的模样:
"三位贵人深夜不眠,可是小店招待不周?"
声音却变成娇媚女声,正是替娶夜那个画皮妖。
“哐当——”
风的流速加快木窗子被吹开。
盖头彻底滑落,那张空白脸皮下忽有血肉蠕动,如千万蛆虫在薄绢下钻拱。
皮肉翻涌间,渐渐浮出一张艳丽至极的面容——眉如远山含黛,眸似秋水含情,唇若涂朱,笑时梨涡浅浅,竟与沈千里有七分相似!
只是细看之下,那眉眼虽美,却僵硬如画,嘴角上扬的弧度分毫不差,像是被人用笔精心描摹,再贴附于血肉之上。
沈千里心口一颤:这怕不是有鬼又盯上了我……上一世是傀儡替我幸免于难,这一世那画皮妖背后的到底想做什么?
"装神弄鬼!”
贺晏清剑光如电,却刺了个空。
黑影散而复聚,化作三个与他们一模一样的分身。
沈千里金簪疾射,穿透"自己"的咽喉,那分身却咧嘴一笑:
"沈小姐,前世你被万妖啃噬时,也是这般表情呢。"
贺晏清闻言暴怒,剑气纵横间屋宇震颤。
殷无咎急忙甩出符咒稳住结界:
"别中计!它在激怒我们!"
突然,所有分身同时开口,声音叠成阴冷的合鸣:
"重生者,你们的魂魄最是滋补..."
沈千里瞪大双眼:又是故意让我们重生,又是刻意模仿我……难道是我们和某妖或鬼上一世结下什么梁子了?
房梁上的画皮妖似坐是挂地讥笑着。
结果一阵妖风刮过,它的长发全糊在脸上,活像个炸毛的狮子。
沈千里(忍笑):“这位姐姐,要不……先梳个头?”
画皮妖(气急败坏地扒拉头发):“都怪这破天气!我好不容易梳的飞天髻!这什么破头套,质量太差了,我回去一定要退货!”
她气急败坏地在整个屋子里乱飞,“镜子镜子我要镜子!”
贺晏清(没忍住):“画皮姐你听说过妖不可貌相吗?”
他眼神挑动着,向沈千里使了个眼色。
沈千里便扭头向一旁的殷无咎使眼色:贼眼瞥了一眼贺晏清然后登这个打眼。
殷无咎:看我……?真以为我懂你意思,太高估我和你的默契了吧。
他吐槽着,便将视线神不知鬼不觉漂到贺晏清身上。神情像是在说:怎么办?我只是个实习的捉鬼师技术不怎么成熟。
此时蹲在角落的贺晏清,懵逼得抬头。
“啥?关我啥事?我在画法镇呢。”
殷无咎:眼色使完了你们啥事儿不做了?豁出去了,重来一次还是为了事业……
殷无咎:无语。
他便追着那满屋子乱窜的妖影,嘴里话一定是“心甘情愿”才说出来的。
“妖姐给个机会天禧客栈三楼免费发型了解一下………姐过了这村可没那店啊!”
沈千里眼神正好瞟到某角落
内心:真是像极了一个人,像极了啊……像极了一个傻子。
此时蹲在角落的贺晏清。
目光呆滞,右手在地上乱画,然后突然停住,开始一阵一阵地笑。
屋顶轰然破裂,一只覆满黑鳞的巨爪直拍而下!
"九幽!"
殷无咎铜铃炸裂,迸出刺目金光。巨爪稍滞,沈千里趁机洒出银针,针尖沾着她指尖血,在空中织成血色罗网。
贺晏清趁机咬破舌尖,血喷剑身,剑出身起:
"以我精血,诛邪灭魔!"青锋剑化作血色长虹,贯穿巨爪。
黑血如雨洒落,腐蚀得地板滋滋作响。
"有点意思。"
夜空中浮现半张巨大的妖脸,正是九幽妖王,"三个小虫子竟能伤我。"
他突然盯着贺晏清,"贺公子,前世你为那丫头挡箭时,可没这般本事。"
贺晏清瞳孔骤缩。前世他替沈千里挡箭而亡的场景,除当事人外无人知晓!
妖王狂笑震得瓦片纷飞:"你以为重生是机缘?上一世要不是你们在沈瑜大婚之日替那二为成了亲那叶氏救死有余辜了……"话音戛然而止,一支金箭破空而来,正中妖目。
沈千里不知何时已跃上房梁,手中小巧弩机冒着青烟。
"上一世我该死的时候还不是死了……废话真多啊。"
她冷笑,发丝在妖风中飞扬,嘴角上扬,眼尾上翘。
妖王怒吼着消散,临走前抛下一句:
"七日后月蚀,本王要当着你们的面,吞尽京城生魂!"
客栈重归寂静,只余满地狼藉。三人喘息未定,忽听远处传来更夫沙哑的喊声: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殷无咎压住铜镜下欲往外跑的画皮,擦去嘴角血迹:
"它在拖延时间。月蚀之夜,正是阴阳倒转,万妖出洞之时。"
贺晏清收剑入鞘,忽然握住沈千里的手。
她掌心被银针划破的伤口还在渗血。
"疼吗?"
他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
沈千里几乎怔住。
“明知故问……,”她半开玩笑似的,“像银针扎的一样。”
前世那个狂傲少年,何曾在意过这种小伤?她摇头,却被他轻轻拥入怀中。
"这次,"贺晏清的声音在她耳畔震动,"我们一起活到最后。"
“你……还是那么肉麻。”
殷无咎背过身去假装整理符咒,嘴角却微微上扬。
“当我没看见呢……”
他取出三张金符:"若真要对抗妖王,需立血誓结盟。"
月光穿透残破的屋顶,照在三只交叠的手上。银针、剑锋、符笔同时划破肌肤,鲜血交融滴入酒盏。
"以血为誓,同生共死。"
三人仰首饮尽血酒,灼热的液体滑入咽喉,仿佛将前世所有遗憾与仇恨都烧成了灰烬。
沈千里忽然想起什么,从怀中取出那片妖鳞。此刻鳞片上的紫光竟与血酒产生共鸣,浮现出模糊的图案——那是一座被红雾笼罩的宫殿。
"妖王老巢..."
殷无咎呼吸急促,"在皇陵地宫!"
贺晏清摩挲着剑柄上新添的裂痕,那是方才与妖王交锋留下的。
"七日后,"他眼中燃起战意,"我们主动出击。"
晨光微熹时,小二惊恐的尖叫打破了寂静。上房的客人不知所踪,只留下满屋打斗痕迹和一锭足色的银子。
城外官道上,三人并肩而行。沈千里金簪在朝阳下闪烁,忽然侧首问道:
"贺晏清,前世你最后想对我说的话,到底是什么?"
贺晏清勾了勾唇,和她开玩笑:“我说如果我抢到了皇权我第一个就给你。”
贺晏清握缰绳的手一紧,耳尖竟有些发红。
殷无咎识趣地催马前行,留给他们独处空间,空空留下一句:
“我说他骗你的你信吗?”
说着便驰骋而去。
"等杀了九幽,"贺晏清望着远处起伏的山峦,声音轻柔得不像话,"我亲口告诉你我那天说的全部。"
沈千里乐了,那笑容比春花还要灿烂。
“他不尴尬吗?”
他不尴尬我尴尬,他不社恐我社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