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玉无题》留萸予

21、赵小候爷，别来无恙

　　趁着星光，若兰从窗口翻进去。
　　此次随行的宫女太监侍卫们，今日已经被调出一大半，守卫松懈了许多，再加上长公主失踪，一是要尽量保留现场，二是确实这周围也无人居住，所以她的房间周围也没什么人叨扰，想要翻进去倒也容易。
　　屋子里很静，也很整洁，丝毫没有杂乱，看起来不像有人在这里失踪。
　　不过若兰也不急，就算是…丹珠必然会留下什么蛛丝马迹的。
　　若兰走得极轻，一边小心翼翼地寻找，一边在想:丹珠失踪，极大可能是有人对她不利，这里如此整洁，要么就是人为打理，要么就是丹珠自己逃走的，那么丹珠会在哪里留下痕迹呢？
　　若兰先到床边查看了一番，似乎无异，桌椅呢，也无异，柜子，无异，妆匣，无异，半柱香过去，还是无异。
　　若兰心也渐渐悬起来，这屋里什么都找不到…
　　再想找一遍，屋外不远处却有脚步，应该是巡查的侍卫，此处不宜久留了。若兰掀开窗户一缝，向外看了看，准备翻出去。
　　她无意间碰到了窗户一隅，手上却感觉有点润润的，若兰停下动作，仔细看了看…
　　不多时，若兰知道该怎样找丹珠了。
　　怎样找丹珠?即将到达边境的李昭泠并不知，她也不确定怎样找控制徐进的幕后之人。
　　自上次那件事后，徐进那边一直没有动静，他也没有再使绊子，与昭泠也是“敬而远之”，一切又恢复平静。
　　这份平静背后，又是怎样一番?谁也无法预料。
　　昭泠的身份无法言明，她就无法号令三军，对于徐进的监视也有限，昭泠为此甚是头疼，只能等待幕后再有什么动作。
　　三日后，它们到达边关地界。
　　边关早有一行军队前来交接，此趟算是结束了，不过昭泠并没有离去，而是继续随行前往，她真想见见这边关有何方神圣。
　　昭泠平时总是蒙着面，着一身淡蓝衣裳，也是为了减少旁人目光，可到了边关，面纱也不顶用了，不说其它，这东西甚至挡不住风沙招惹。
　　边关也不宜用马车，未免显得太招摇了些，索性昭泠与墨儿都换了纱笠，骑马同行。
　　由于此行不便，墨儿没怎么说过话，只是默默跟着昭泠，可是她淡定不了，居然又要领会姑娘的马术了，她只觉两眼发黑，天旋地转。
　　昭泠对此也只能在一路上尴尬地哼唧一下，她已经尽力了，只是边关本就路不平，加上她的“实力”确实不允许…
　　一行人都很静，他们只各司其职，也没什么人理她们两个，整支队伍就这样运作着。
　　直到前方一阵马鸣，队伍渐渐慢了下来。昭泠掀开纱笠一角，向前方看去，直接被眼前场景深深吸引。
　　眼前，大大小小的行军帐篷错落分布，不时有队伍整齐划一地踏过，有些小方阵正在持着茅盾练武，雄浑有力的口号，配上这漫天黄沙，别有一番。
　　她的这支运粮队伍，绕过熙攘人群，朝后方帐篷行进。这后方帐篷看布局看来是粮草所在。
　　它们这一行终于停了下来，纷纷将粮草卸下。
　　墨儿先下了马，有些晕乎乎的，差点一个跟头载在地上，昭泠赶忙扶了一下她。
　　两人虽未说话，透过目光也交换了心思。墨儿眼里都有了泪水，脸色煞白，幽怨的眼神直逼昭泠，昭泠不自然地目光闪躲了一下，心里的确是十分对不住墨儿，说好少折腾墨儿，哎…这趟真是苦了墨儿，她只好无奈地苦笑一番。
　　昭泠看着来来往往的将士，本想拉个人搭几句话，可是这些人似乎视若无睹，基本将她二人当做空气，任凭她们招呼也没有一句话。
　　昭泠十分疑惑:我二人就没有引起一点波澜？这不符合常理吧？
　　“长公主，别来无恙。”
　　她们身后，一个幽幽的声音，如鬼魂般萦绕…
　　墨儿还没缓过来，再听到这动静，吓得只冒冷汗，不敢回头。
　　昭泠也被这冷不丁的声音唬住了一瞬间，她立马斜眼回头找寻声音来源，可是后面似乎并没有人，至少不在视线范围内。
　　“谁?出来。”
　　昭泠紧紧盯着后面，还是没有人影，也再没有声音。
　　此时，墨儿却渐渐瞪大了双眼，像是受到什么刺激了，昭泠刚准备顺着墨儿的目光看看，突然，她的纱笠被一只精瘦细长的手从后面缓缓掀起，不等她伸手阻拦，她忽而闻到一股淡淡的沉香，有一张脸居高临下，似乎正在看着她。
　　最先映入眼帘的，是他嘴角勾起一丝的薄唇冷笑，眉眼间锋芒不露，昭泠预想中的逼问和凌厉没那么深，可能是被那双深不见底所掩盖了些。
　　昭泠抬头时，几缕发丝触过他的指尖，那只手愣了一下，将纱笠掀开后便不再有所动作，自然地收了回去，收回到那冰冷的盔甲边。
　　这张脸昭泠确实不熟，时间的痕迹她却熟得很，赵瑾之，赵小侯爷。
　　“将军认错人了吧。”昭泠平静地说。
　　虽然赵瑾之说的是“长公主”，可此时昭泠并不想承认，眼前之人一眼看出她的伪装，可不算是好事。
　　他不紧不慢地说:“这是第二次见殿下，上次殿下还没这么冷漠呢。”
　　昭泠没想到，赵瑾之还是个过目不忘的，不仅记得上次见面，还能一眼看出她的身份，确实不错，“赵将军真是名不虚传，早听闻将军，哦，不，小侯爷，年轻有为。”
　　赵瑾之嘴角的笑意更浓了些:“殿下如今口角功夫更上一层楼，不愧是长公主殿下。”
　　昭泠微微一笑，余光瞟了一眼墨儿，“墨儿，杵着干嘛，见过赵小侯爷。”
　　墨儿似乎是失神了一下，略带欣喜地向赵瑾之行礼。
　　“话说回来，小侯爷不打算让我坐坐吗？”
　　赵瑾之目光上下打量，而后便转身离去，只留一字“请”。
　　昭泠也曾打听过赵瑾之，据说赵瑾之幼时便家道中落，父亲早年立了不少功，得了封候，只是后来被叛匪报复，一房尽灭，家族其它旁支也逐渐没落，只有赵瑾之承了候位，在边关守城。
　　至于他的性情，大多是沉稳内敛，但不近人情，而这些年似乎有些偏执狂妄的流言。
　　所以，是怨气选择了他，他也助长了怨气吗？昭泠必须探查一番。
　　赵瑾之领着二人来到大帐之中，大帐里空无一人，两个次位旁的桌上已经沏好了茶，他径直与昭泠对立而坐。
　　赵瑾之端着茶杯，漫不经心地晃荡，“殿下，边关苦寒，殿下大驾实在是稀奇，应当是陛下的旨意吧。”
　　昭泠眉眼弯弯地盯着赵瑾之:“小侯爷，真是料事如神，昭泠钦佩不已，不知小侯爷可料到，粮草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