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玉无题》留萸予

13、再度出发

　　皇帝还是一如既往地冷漠，昭泠站在殿中，看着这位皇帝，那叫一个“励精图治”，“两耳不闻窗外事”。
　　“昭泠见过陛下。”
　　皇帝终于微微点头，“不必多礼，平身吧。”
　　“是”，昭泠一个眼神，若兰便将食盒递给旁边的大太监，大太监接过，小碎步呈给皇帝。皇帝淡淡看了一眼，望向昭泠，“今天这是?”
　　“听闻皇上日夜担忧边境战事，我便命人做了这碗百花莲子羹，最是安神，只望皇上保重龙体。”
　　皇帝阴郁的脸上有了几分笑意，却笑得有那么一点假，不像是高兴，“可朕觉得，你有事要叨扰朕，来献殷勤的吧？”说完，皇帝随意拿起勺子，舀起一勺莲子羹，细细品味。
　　“全退下吧，朕与公主说会儿话。”一声令下，所有宫人都走了出去，只剩这“父女”二人。
　　皇帝不愧是皇帝，这种小把戏一下子就被看透了，原本昭泠还想着循序渐进，看来没这个必要。不过皇帝猜得过于准，过于慧眼了，真是让人无处遁形……
　　“皇上担忧之事，昭泠愿代劳。若是皇上同意，昭泠亲自监察粮草运输，一路上安抚民众，也算为我朝尽责，为皇上分忧。”
　　皇帝愣了一下，笑得更深，“前朝之事，你一个公主，何必插手。”
　　“昭泠认为，国家大事面前，人人都该尽力，哪里要分身份呢？”
　　“朝中可担此任的大有人在，朕为何要让你去?你可知…粮草延误，恐有内鬼”
　　“昭泠觉得，相对于其他能臣，皇室的身份更加合适…尤其是我，其它人多多少少与赵瑾之有几面之缘…想必更能事半功倍。”
　　“你觉得朕忌惮赵瑾之?”
　　“昭泠不敢妄加揣测，只是觉得边关与朝中，还是要分明些，若是联系太过紧密，有点不合礼法了。”
　　皇帝冷哼一声，“朕喜欢聪明人，但不喜欢自作聪明的人。”皇帝又舀了莲子羹，有条不紊的。
　　这话一下子就说死了，昭泠的心咯噔了一下，强做镇定，“昭泠会记住自己的身份，不会越界。”
　　“那便去吧，不过朕会下密旨，不会直接言明监察粮草之人。带着你的玉佩，见此玉佩，如朕亲临，有什么事也好应对，你去做吧。”
　　皇帝已经喝完，伸手拿起碗，昭泠识趣地上前接过，放入桌边的食盒里，正正当当地行礼，“谢过皇上，昭泠告退。”
　　御书房门口，若兰等得焦急了，终于看见自家公主出来，立马凑过来，接过食盒，瞧见公主脸上的从容，就没那么担心了。昭泠看似从容，实则一番对话下来手心都是汗，只好紧紧握住食盒，带着若兰走了。
　　走到长廊，四下无人，终于松了一口气。若兰已经沉浸在昭泠说的出宫里，疑惑地问:“公主，您这趟…成了?我们可以出宫了?”若兰差不多明白，这趟，昭泠大概率是想找皇帝说出宫的事。
　　“你家公主什么时候骗过你，”昭泠怪声道。
　　“太好了，我好想现在就出去啊，我们进宫一晃都一个多月了！”若兰都快蹦起来，不过刚欢呼半声她又突然捂嘴，慌张四顾，悄悄地对昭泠说："公主，这，出宫…会不会是把我们押去和亲？"
　　昭泠叹了口气，说道：“傻丫头，真要和亲，到时候圣旨上就该写——赴西域。”
　　“好了，你回去收拾收拾，咱们三天后出发，但不要惊动了其他人。”
　　若兰点点头，强行压住那迎面而来的喜悦，总觉得今天的风都是香的。
　　回到宫里，昭泠早早地上床睡觉了。虽说是睡觉，但怎么也睡不着，她又高兴又担忧，高兴的不必多说，担心的是她总感觉皇帝答应得太快了，总觉得不安，还有啊，怎么才能遍一个合理的理由给其他人呢？且不说出宫一趟事情办得怎么样，就说出宫吧，皇后可是虎视眈眈的，怎样才能绕过皇后的眼线?也不好再去找皇帝了，这事必须自己解决。着实有些愁啊…
　　清晨，阳光透过纱窗，丝丝缕缕，明暗交织。一缕阳光映射在铜镜上，一只手懒懒地伸出遮挽，眼眸低垂，又享受着阳光的温暖。今天又是一个好天气。
　　昭泠慵懒地打扮着，三分修饰，七分浑然天成，她平时喜欢素净，有些时候也喜欢华丽，一个是性格，一个是身份，也不冲突。
　　若兰忽然进来，昭泠恍惚了一下，看向若兰，“怎么了，大早上的?”
　　“公主，有宫人带着圣旨来咱们宫里了，已经到了门口，您出去瞧瞧吧。”
　　啊？昭泠觉得莫名其妙，又不是赶集，怎么皇帝大清早就来折磨人，不是说的密旨，又变卦了?
　　简单收拾一下，昭泠带着若兰出来接旨。一行人带着圣旨，恭敬地等候昭泠，为首的便是皇帝身边的那个太监，与昭泠说过话。他笑眯眯地行礼，“公主安好，今日我等来宣旨，请公主接旨。”
　　“有劳了。”昭泠笑笑跪下接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李氏长公主昭泠，顺应天时，得以归朝，朕甚慰之，今特准其重回故地，与民同游，两月为期。”
　　昭泠听着这一句句，内心是真的高兴得很，昨晚的“燃眉之急”，就这样解决了，皇帝终究是皇帝，还是想得太周到了。
　　“昭泠领旨谢恩。”
　　“公主快快请起，老奴在此恭贺公主了，能出宫回乡的，那可是少有，陛下对公主绝不一般！”
　　“昭泠记得公公姓徐?”
　　“老奴贱名，承蒙公主关照。”徐公公笑得脸上的褶子都出来不少。
　　“公主，老奴还要回殿前侍候，这就回去复命了。”
　　“既然如此，就不留徐公公了，若兰，送送徐公公。”
　　若兰退到旁边，行了一礼，“徐公公，您请。”徐公公也点点头，与若兰一道走了。
　　昭泠身边还有其他一些宫人，一个胆大的宫女看着若兰走了，便跳出来说着吉祥话:“公主殿下，您真是有福气，陛下如此偏爱您，连挽嫣公主平时也出不了宫呢，听说今早皇后娘娘摔了凤印…就徐公公来之前，挽嫣公主正在罚跪呢。”
　　本来昭泠还很高兴，听到这话，内心一下子就冷静下来，像是触发了开关似的，她皮笑肉不笑地回:“也算不上什么事，我不过是个从普通人里来的公主，你这话啊，还是打住吧。”
　　这些宫人里，聪明些的，应该听出了言外之意，愚笨些的，就继续愚笨吧…反正昭泠也不太在乎。
　　“那奴婢去给公主收拾收拾！”这个胆大但愚笨的又开口。
　　昭泠依旧官方语气，但是神情已经有些威严，“你们各做各的，不必忙活此事，不算什么大事。”
　　周围的人基本都感受到了昭泠有些“冰冷”，没人再搭话，全部恭敬地退下了。
　　看着宫人们离开，昭泠仰头深吸一口气，心里想着:赵瑾之，又要见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