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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天亮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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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夜倒是平安无事,几个孩子沿着城市各大街道溜了一圈,又绕回新华路附近,就在街边的滨河公园歇着。
他们这些晚辈值班时家里长辈也总惦记,昨天赶上七月半,各家长辈都去各地的阵眼严加看守,此时天色熹微,从郊区方向回来几趟车,看车身上的标志,她们就认出来应该是守阵的长辈们回来了。
许曼姝先和家里联系上,把昨晚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和家里交代清楚。
白煜炀肯定不会联系,一个没落的世家,家里人都不太愿意她做这行,每次提及协会的事就吵架,所以她一直以来都以“混分”的态度和她两个好朋友值班。
她坐到长椅上玩手机,寻思一会吃点平时在学校吃不到的,就随便看着附近的美食。
一会吃点啥好呢?
白煜炀想问问这附近的早餐店,一抬头,余光刚好瞥见和她并排坐的尹江浔,两个人虽然都坐在长椅上,中间却隔了五六步的距离,都坐在长椅的两端。
少爷闲着的时候都不玩手机啊?
尹江浔双臂搭在膝盖上,仰头看着破晓的天,云层边上已经渗出金辉,映着少年的侧脸,他微微抿起唇,其实他早就注意到白煜炀的目光,被盯着看了这么久有点不自在,转头问:“怎么了?”
少年的发丝随晨风纷飞,宽大的T恤贴在身体上,显露出少年挺拔的背,他眼神始终怯怯的,总让人有种他不敢和别人对视的错觉。
“你家啥时候有人啊?”白煜炀问道。
尹江浔说:“今天晚上吧,我已经把昨晚的事跟爸妈说了,他们守阵回来还要回老家,我爷爷在那边。”
白煜炀“哦”了一声,还是直勾勾地盯着尹江浔,这少爷乍一看不那么惊艳,越是细看越觉得养眼。
她故作镇定地说:“那你最近小心点吧,肯定有人盯着你,家里布置些保证安全的措施。”
尹江浔叹气说:“家里摆过很多东西,符纸符扇都是最基础的,连法阵都摆过,不管事啊......”
白煜炀随口说:“不管用那就多摆几个。”
没料想到尹江浔却当了真,他抱着拳,态度诚恳地说:“还请组长指点一二!!!”
白煜炀:... ...
“你先这样......再这样......最后再那样......听懂了吗?”
宣奕先打完电话,听到白煜炀又在忽悠人,便对警告她别随便骗小孩子。
尹江浔:... ...
宣奕家中的术法一脉相承,颇有点民间法派的意思,许曼姝就不同了,家中长辈是异象会高层领导,家族庞大,分支旁支多,许曼姝又是本家独生女,天分高,勤奋努力... ...大小姐的buff都快叠满了。
但是......许家的司机只是下车和尹江浔打了个招呼,就直接把许曼姝接走了?!
望着远去的加长宾利,白煜炀把希望给予在宣奕家中的长辈身上,谁知两位长辈进去便打散了那一笼半透明漂浮物。
宣家两位长辈岁数大了些,身体还算硬朗,和尹江浔客套几句就拉着两个孙女就往外走。
白煜炀回头看去,只剩下地上的符纸凌乱地散着,还有孤零零站在办公室里看着她们离开的尹江浔。
她看了眼宣奕,见她没有要追问的意思就直接问道:“奶奶...咱们要不要查查?”
奶奶只摆摆手,语重心长地对她们说:“你们都知道那个孩子是谁,这几年协会里不太平,咱们就别去招惹他们那些人了。”
两个孩子都是她看着长大的,什么脾气她很清楚,特别是白煜炀,那个成天惹事的主。
奶奶语气重了些,呵斥道:“听到没?不该管的就别管!”
两个孩子只能应声点头。
夜里发生的事就这么马马虎虎过去了,宣奕和长辈们回了家,白煜炀沿着新华路走了一圈,想起小时候经常吃的那家肉夹馍,就过了马路,进了路口那家小吃摊。
还没到上班点,店里的顾客并不算多,白煜炀找了个挨着风扇的角落坐下,菜单也没看一眼就跟老板点上菜。
“老板,来个肉夹馍,再来碗酸辣粉。”
“肉夹馍要辣不?肥瘦都吃不?”
“要,正常做就行,酸辣粉少放辣,在这吃。”
“好嘞!”
她无聊地找了个泡面番,不大会儿,粉和馍就端了上来,她在粉里加了点醋,津津有味地嗦着酸辣粉,但在这个季节吃无疑是满头大汗,白煜炀抽了两张纸,随手抹掉头上的汗珠,忙了一宿,闲下来才觉出些困意,她揉揉眼睛,一口粉一口馍地吃着。
“一个肉夹馍,一碗小面。”
这声音怎么有点耳熟?
白煜炀一抬头看到同样来买肉夹馍的尹江浔,那家伙看见白煜炀不但不打招呼,还拔腿想跑,白煜炀自我感觉没那么吓人,朝他友善地招手,让他进去坐。
尹江浔只好走进店里坐到她对面,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他一会低头看一眼手机,一会又摸了摸鼻子,饶是想着怎么开口说话,但觉得白煜炀看番看的入迷,也就低着头玩手机。
两个人就这样沉默着,直到白煜炀吃完擦了擦嘴,才说了第一句话。
“你跟踪我啊?”
尹江浔手里的筷子一顿,说:“没有没有,我下来吃个饭。”
这少爷夹起一柱面斯文地吃着,又啃了两口肉夹馍,他那身宽松的运动T恤搭配运动裤,坐在街边的小吃摊上竟是亲和力十足,活脱脱一位邻家大哥哥,愣是没有协会太子爷一丁点的架子。
白煜炀“嗯”了声,跟老板结完账准备走人,还没等从座位上起来就被喊住了。
“等一下!”
白煜炀困劲上来了,有些不耐烦地问:“还有别的事吗?”
“那个......那个...我不想自己在家......饭店还没到营业时间......感觉有点不安全......”他右手攥着筷子,左手紧张地不停地搓着。
大白天怕什么?难道跟着一个能一拳把人打残废的陌生人就安全了?
白煜炀打了个哈欠从座位上起来,敷衍地说:“白天理论上是没啥事的,你要是害怕就去河边溜达会儿,这会老头儿老太太们都搁那锻炼,夕阳红也是阳气十足啊是吧?”她说完也不管尹江浔,就离开了小吃摊。
再过几天又要开学了,白煜炀虽是异象会新一代的顶梁柱,到底也只是个十六七岁的孩子,比起值班时候遇上难缠的伤员,她更讨厌的还是上学。
她们高中管理制度严格,作息时间紧张,特别是不能带手机,教学楼里不能带零食,还有短暂的晚间洗漱。
上高中前,她总幻想高中美好的青春生活,上了高中她才发现那真的只是幻想,所以每到开学的时候,白煜炀总陷入开学综合症的情绪中不能自拔。
这个时候再有人说她几句,她准会破如防。
就像她现在给家里打了个电话,知道爸妈早就从外县回来了,刚接通电话不是问她昨晚为什么不在家,而是责备她在昨天那样的日子乱跑......
“行行行,你们是为民除害,我就是瞎跑行了吧?”白煜炀没说几句就吵了起来,她心浮气躁地挂掉电话,恰好来了辆回家的公交车,她坐在最后排的座位,窗外的风吹的她发丝凌乱,她带着耳机,眼睛有点酸涩。
不想开学是真的,不想在家也是真的。
白煜炀靠在座位上沉重地叹了口气,又拨通了另一个号码。
“喂?小煜?怎么起这么早?”电话那边的声音清清冷冷,像是个青年男子。
白煜炀一听几乎快哭出来,还是压着声音哽咽:“师娘!我们昨天晚上值班!”
“你说啥?你们昨天晚上值班?诶呦我们在京城呢,昨天晚上这边出点事,我回去再跟你说吧!”
电话那边忽然换了一个人,还没等白煜炀问,电话就被挂断了。
白煜炀靠着车背往窗外看,清早的街道陆续经过了很多人,匆匆忙忙地、一刻也不停地往前赶路,路口的绿灯刚刚亮起,他们就迈开步伐,像是不知疲倦走过一个又一个路口,好像互相攀比着看谁能先走到下一个路口。
但他们好像并不知道下一个路口的尽头,还是路口。
和这些行色匆匆的路人相比,白煜就显得太过悠闲了。她慢悠悠地从公交车上下来,慢悠悠地从车站挤出去,又慢悠悠地掏出手机拨了个号码。
这是她最后的希望了。
“喂?炀炀啊.........胡了!”电话里传来麻将清脆的碰撞声。
白煜炀“唉”了声,还是抱着希望问:“姥姥,你也在家呢吧?”
“承让承让,一会请大家吃饭......诶,我没在家,我在京城呢,守完阵跟他们打会麻将......是,我外孙女,哈哈哈哈哈什么天才不天才的啊......都是孩子自己争气...”
最后一个能收留自己的地方没有了,白煜炀站在街边,只觉得夏天好冷。
“跟谁玩呢?哪家的啊?别给人打哭了,人家孩子该找我打架来了!”白煜炀只能好言相劝。
姥姥在电话里和麻友一阵寒暄,说:“跟你们尹会长,啊对,尹爷爷,还有许爷爷、陈奶奶......哎呦这小伙子俊啊,他俩同岁是吧?我看行啊,回头介绍他俩认识认识......”
白煜炀不知道这又是闹哪出,就说:“那你玩吧,还是得悠着点打啊......”她挂断电话往家走。
途径的早市依旧人山人海,叫卖声不停,阳光依旧普照,只是没有上周那么炎热了。小区门口的西瓜摊开着大喇叭,路过的人拎着大包小包,还是会有人为这一口清凉驻足。
学校里可不盛产这些,白煜炀当机立断买了半块,这兴许是今年夏天的最后一口西瓜了,那就和这个暑假的告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