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说她喜欢我》逐昉

59、chapter.59

　　高考结束后的第一天，温槐序被早六的生物钟准时唤醒。

　　她睡眼惺忪，迷迷糊糊下床坐到桌边。

　　书桌上还堆着各科大一轮复习资料，装着考试用具和准考证的透明笔袋安静地躺在桌角。她傻愣了半分钟，忽而意识到已经放假了。

　　天亮的早，隔着窗帘也隐隐透出晨光。

　　床头柜放着昨晚简司年送她的那束白玫瑰，她专门找出之前朋友送的花瓶养着，不过凋谢也只是时间问题。

　　温槐序随手绑起长发，旋即拿起床头柜的手机查看消息。

　　她昨天和云知打了很久的视频通话，两人聊到深夜，直到电话那头传来浅浅的呼吸声，温槐序才挂断了电话。

　　还有几条昨天没来得及回的消息。

　　简司年发了个探头探脑的猫咪表情包，见她一时没回复，最后发了句晚安。

　　手指在屏幕上戳了戳，温槐序发了句早安。

　　对面秒回。

　　【温槐序】：生物钟？

　　【简司年】：没。

　　【简司年】：我没睡，怕一闭眼，再睁眼就是一场梦。

　　温槐序失笑，反手拨通语音通话。

　　吓得简司年差点把手机甩出去，平复两三秒，他抱着水母玩偶滚下床，蹲坐在地板上。

　　“喂……？”他声音有点沙，却很难让人不注意语气里的愉悦。

　　电话那头轻笑一声，温槐序拉开窗帘，说：“看见太阳了吗？”

　　简司年啊了一声，站起来跑到阳台。

　　这会儿天光大亮，树叶分割的细碎光束倾下，街道热火起来，上学的，摆摊的，遛弯的。

　　他被光线刺激地眯了眯眼，盯着天空中的白球晃了神。

　　“看见了。”他伸手，掌心遮盖着太阳。

　　“我们在看同一颗太阳，这样，你还觉得是梦吗？”

　　“不是。”

　　掌心传来温度，他眼眸亮起来，不假思索地回答。

　　忙忙碌碌了三年，他们看得最多的是夜晚的月亮，独自奋战深夜，窗外寂静无声，屋内独留一盏白炽灯，写累了停下望望天空，白净的弯月，三两颗明星。

　　这就是慰藉了。

　　早上七点，温槐序准时坐在餐桌前吃饭。

　　季向晚还有两个星期不到就要中考，最近房间内的灯也是越熄越晚。她经常哈欠连天，坐在桌前吃饭都能睡着。

　　随便吃了两口应付肚子，季向晚便背上书包准备出门。

　　“哎，带点面包牛奶，饿了垫垫。”见她没吃两口，温初棠干脆往她书包里塞了点零食。

　　季向晚人还没醒，迷迷糊糊地点头。

　　季科吃完饭就去上班了。

　　孟茹萍念叨着大家，说什么也要请他们吃一顿饭，温槐序和几人商量了一下，把聚餐约在晌午。

　　家里人都有安排，温初棠难得能和温枝梅一起去逛街叙旧。

　　温槐序收拾了一番，九点多就出门了。这一年多以来承蒙孟茹萍的犒劳，虽然她极力拒收礼物，说谁送跟谁急眼。但只要先斩后奏，总归是能送出去。

　　之前刷到孟茹萍的朋友圈，温槐序决定买一条丝巾作为礼物。

　　很巧，她和谈研熙想到了一块，两人在同一家商场碰了面。

　　“心有灵犀啊。”谈研熙勾了勾肩上的包，调侃道。

　　“有你这位时尚参谋我就放心了。”温槐序笑着回。

　　两人手挽手逛完了所有店铺，最终货比三家买下了两条艳丽的大丝巾，很符合孟茹萍大气的气质。

　　丝巾是主要的，次要的什么礼盒水果一样不落。

　　走到半路两人实在拎不动，一通电话叫来躺在家的路轶。

　　“我去，你们买这么多？！”路轶穿着拖鞋来的，看见这架势没忍住惊叹。

　　“蹭了一年多的饭，就买这些还觉得少了呢。”谈研熙叉腰歇息，说。

　　路轶轻松地提起这堆盒盒袋袋，不忘说了两句：“其实你们人来我妈就很高兴了。”

　　“一点心意，阿姨操劳辛苦了。”温槐序说。

　　路轶叹了口气，领头走回饭馆。

　　馆子早已经忙碌了起来，孟茹萍正在大厅查看进货单子，时不时用笔在上面圈圈点点。

　　“哎呀！”一大堆礼盒袋子放在桌上，孟茹萍都被惊了一下。

　　“这是干什么？买这么多——”孟茹萍手都不知道往哪放，局促地抓紧账单。

　　然而这还没完，简司年和刘洋洋紧跟其后，搬了几大箱鲜果进来。

　　路轶眼睛亮了一下，乐呵地接过：“谢了兄弟们。”

　　“去你的。”简司年笑道，“送给孟阿姨的。”

　　“反正都是要进我肚子的，不白买不白买。”路轶豪爽地安置好纸箱，转头对孟茹萍说，“妈，你看我说的没错吧，他们哪舍得空手来。”

　　孟茹萍嗔怪：“你们这群娃娃真是的，给我店进货来了。”

　　“可不嘛，吃穿都有了。”路轶手搭在她肩上，抬了抬下巴。

　　周遭的氛围轻松欢愉。孟茹萍高兴，吆喝着大家上楼玩。

　　“哟，高考倒计表还没撕呢。”谈研熙看见门背后贴着的倒计时，打趣。

　　“哇塞，你居然抢到了这个手办！”刘洋洋扒着玻璃展柜，眼睛都要忘穿了。

　　路轶把折叠桌架好，回他：“蹲的二贩，二月份买的昨天才到。”

　　刘洋洋羡慕不已，围着展柜转了一圈。

　　“喝什么吃什么自己拿啊。”路轶拖出零食箱，招呼道。

　　自然是没人跟他客气，几人围坐在一起，聊起之后想干的事。

　　谈研熙准备去染发，刘洋洋想去追线下电竞比赛，路轶报了驾照考试。

　　“槐妹呢？什么计划。”路轶嘎嘣咬了片薯片，问。

　　“我申请了国外的大学，八月底准备出国。”

　　此话一出，除了谈研熙几人皆傻眼。

　　没有任何预兆，温槐序像普通的闲聊一样，说出这个即将分别的消息。

　　空气滞凝了七八秒，路轶最先打破僵局。

　　“可以啊槐妹，闷头干大事！”

　　“哪所学校啊？牛津还是剑桥？”刘洋洋兴致盎然。

　　“加州大学。”温槐序平静道。

　　她说这话时目光始终落在简司年脸上，对方的表情起伏不是很大，只是淡然地看着她。

　　温槐序感觉他想哭。

　　简司年低头不知道思考了什么，很快又抬头直视温槐序的双眼，当局者迷，他自己也不知道这双眼睛蓄了多大的雾，朦胧到看不清眼前人的模样。

　　“啪啪啪——”他鼓着掌笑了，“恭喜啊，你这么厉害，申请通过是迟早的事。”

　　路轶也充当气氛组，边拍掌边念叨苟富贵勿相忘。

　　每一个都由衷地替她开心，但她尝试扬起嘴角，却发现自己的表情僵硬无比。

　　不多时，路轶被叫下楼帮忙，刘洋洋出去接电话，谈研熙起身上厕所。

　　房间内只剩下她和简司年。

　　如果没有昨天的告白，也许面前的人不会这么痛心。他们可以是聚多离少的普通朋友，但绝不能是相隔万里的异国恋人。

　　这很不公平。

　　所以，温槐序抬头对上那双泛起泪花的眼，说不出一句话。

　　“你之前送了我一张心愿券，有效日期是高三毕业前。”简司年看着她，问，“没领毕业证就不算毕业对不对？”

　　温槐序点头：“对。”

　　“那好。”简司年深呼吸，说，“我现在想用它。”

　　“我希望你永永远远是向上的，祝你顺遂无虞，为自己的人生昂扬。”

　　“这是我的愿望，一辈子都不会变的。”

　　简司年仰头，不想让眼泪掉下来。他之前听班里的女生讨论电视剧，说倒立可以让眼泪不掉下来，如果现在不是在路轶房间，他还真想试试。

　　听到这个消息的第一时间，简司年真的替她高兴，但随之而来是心被挖了一块。

　　他狠狠地咬着下唇，不甘心，脑袋摆正问：“你昨天的话还作数吗？”

　　“作数。”温槐序挪到他旁边的位置，又重复了一遍，一字一句，语气加重，“作数。”

　　重到仿佛要刻在骨肉一般，简司年笑得难看，说：“你昨天怎么不早告诉我？我完全没有心理准备，哪有告完白就要和女朋友异国恋的？”

　　温槐序默了几秒，说：“因为你昨天很开心。”

　　简司年：“今天不开心了。”

　　温槐序：“……”

　　温槐序：“一会儿吃完饭我去买个小蛋糕。”

　　简司年平复好了心情，纳闷：“买蛋糕干嘛？”

　　温槐序：“哄你。”

　　“你刚才都要哭了。”

　　“……我没有。”

　　“那好吧。”

　　简司年目光幽幽，盯着她一言不发。

　　刘洋洋进来的时候就看见两人无声对视，空气中都弥漫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气氛，不过他心大的很，全然不在意，一屁股找地儿坐下。

　　“打游戏吗？自从上了高三我都退游了，好不容易熬到高考结束，新赛季我势必崛起！”刘洋洋调整了个舒服的坐姿，乐呵地问两人。

　　温槐序：“来吗？”

　　这话是对简司年说的。

　　他默了两秒，面无表情地吐出一个字：“来。”

　　谈研熙回来的刚好，三人更新完等待着组队。

　　“我说这个游戏你还没玩腻啊？”趁着匹配等待的空隙，谈研熙瞥了一眼分屏的刘洋洋。

　　“没有啊。”刘洋洋说，“我毕竟充了钱，还肝了那么多皮肤，就算腻了也得每天打开签到，不然枉费我这几年的心血了。”

　　谈研熙被他这种纯粹的快乐折服，感慨心大的人一身轻松。

　　中午吃完了饭众人都没有久留，谈研熙预约了美甲，刘洋洋和路轶商量着去打台球。

　　路轶问简司年要不要一起，被他委婉拒绝了。

　　“怎么？都高考完了您还忙什么呢？”路轶戏谑道。

　　简司年假笑，推开扒拉在自己肩上的手，说：“忙着回家倒立。”

　　路轶音量拔高：“啥？”

　　简司年没理会他，大步迈出。

　　温槐序回家准备手续他能理解，简司年回家倒立是个什么鬼？路轶皱着脸目送两人离开，心里的怪异感一闪而过。

　　大街上人来人往，简司年闷头走在前面，他走得慢，偶尔还用余光去瞥落后一点儿的温槐序。

　　她在看手机。

　　不看路撞杆子上了都不知道。

　　简司年蹙眉，拉了她一把避开人流。

　　温槐序的视线转到他脸上，突然认真道：“你站在这儿不要动，我去给你买个蛋糕。”

　　简司年：“？”

　　这话怎么听着这么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