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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突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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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就到了市篮球赛决赛的日子。
半个月来,边叙每天看着攥在手里的球赛门票,听脑海里两个声音互相叫嚣——
“想去就去,一场球赛而已谁知道你看的是谁。”
“拜托你俩关系好的不能再明显了吧……”
“那又怎样?说不定根本没有人翻出十年前的事,不过是他想让你会岚市的手段……”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你忘记杨浩临走时怎么说的了,你当时又怎么答应的,说不会把他卷进你的那些事情中的……”
“…”
“你坐在这儿,想什么呢?”
蓦地,清冷的男声打断了脑海中两个小人的对话,边叙抬眼,看边淮从玄关走到自己面前,抽走手里的门票,在指尖翻转着打量了一番:“篮球比赛?许知寒给的吧,打算去吗?”
边叙垂下眼眸,思忖片刻,心里的天平慢慢倾斜向第二个小人。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他不能抱着侥幸的心态去满足自己的私心——他摇了摇头:“不了吧。”
“嗯?”边淮拖长了尾音,狐疑的目光在边叙脸上打转——一年多了,边叙和许知寒虽然算不上形影不离,但对方的活动是基本没缺席过,怎么今天这么反常?
他在一旁坐下,轻笑着:“怎么,吵架了?”
边叙没有理会他这个带着些许玩笑的问题,闷声问道:“哥,你知道爸来找过我吗?”
边淮的笑随即僵在脸上,房间里原本就低沉的气压仿佛又降了几度。
他轻叹声,压低身子,手肘撑在膝上,双手紧扣,安抚孩子一般轻声开口:“爸来找过你?什么时候?”
“两周前。”
“难怪那段时间一直让我出差……”边淮嘟囔了一句,继续问,“他来是想让你回岚市?”
“是。”
“你怎么想的?”
“我不想回去。”边叙顿了顿,补充道,“但听他的意思,我好像又被盯上了。”
得,这下一切说得通了。
明明想去却碍于边承天的话畏手畏脚。
边淮捏了捏眉心,不由得在心里数落了自己老子一通——干的这都是什么事啊,把他赶去外地忙上忙下不说,回来还得当边叙的“心理咨询师”——
“所以你不去看球赛,是怕有人注意到许知寒?”
边叙没说话,算是默认。
冗长的安静随即在房间中蔓延,过了两分钟,边淮转过身,整个身体面向边叙。
“你怕什么呢?边叙。”他问道。
低沉而缓慢的声音落入耳中,边叙没有回答边淮这个答案不言自明问题。
“如果你打算留在怀山,你觉得,只是不看这场比赛,就能解决所有问题吗?”边淮顿了顿,给边叙消化这句话的时间,然后才继续开口,“还有,许知寒真的会因为你一时的回避,就从此和你划清界限吗?”
“那我就回岚市。”
“那就更不用在意了——反正看完这场比赛你就走了,没人会知道你俩的关系。”
“可是……”
“别可是了,边叙,我就问你,你想不想去?”
边叙的睫毛轻轻颤动了一下。
说不想是假的。
高中的最后一场市级比赛,还是决赛,对许知寒来说意义非凡,对他来说,更是不可多得的、去看许知寒比赛的机会。
也许以后再也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他缓缓抬起眼眸,目光定定地落在边淮手里那张被攥的发皱的门票上。
边淮注意到边叙挣扎的神情,走上前,把门票重新塞回他手里:“小叙,记得你和我说,你想过的自由一点,既然在怀山找到了你想过的生活,继续过那样的生活也未尝不可。”
“因为一些事你对爸妈多有埋怨,但是你信我,他们只是选择了他们认为的最稳妥的路,最后不管你选择怎样的生活,我们都会给你兜底的。”
“所以,想去看比赛的话,就去吧。十年前抛下你一次,十年后不会了。”
不然也不会任由他一个人在怀山待两年。
其实心里还有很多疑问,但边叙一门心思全在球赛上,只觉得眼底的冰终于裂开了一道缝,然后,慢慢消融,化成氤氲的水。
他抬起头,瞳孔中泛着幽幽的波光:“哥……我真的可以去,是吗?”
边淮重重点了下头。
得到肯定的回答,边叙再也按耐不住,他猛地起身,飞速朝门外冲去。
到玄关处,他突然停下脚步,转过身,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哥,你能送我去吗?好像已经开场了……”
边淮无奈摇了摇头,起身跟上边叙。
因为已经开场,两个人到场馆时候,门口只寥寥几个人在进场。
边淮借口去研究所,把边叙丢下后就扬长而去。
不过边叙也没指望边淮“陪”自己看这场比赛——毕竟本来门票就只有一张。
送走边淮,边叙检票走进场馆,又在场馆内绕了大半圈,才找到距离B区最近的入场口。
似乎是中场休息的时间,双方球员都回到了更衣室,场上只有啦啦队跳着活力满满的啦啦操,边叙抬眼看了一眼大屏上的分数——33:41——怀山一中的分数赫然落后。
差这么多吗?
边叙不自觉拧紧了眉心,正准备往前走,结果发现自己本在前排的位置不知何时已经被人占了去——得,这是他自己的锅。
不太想在人群中和人扯皮条,边叙默默退回,在不那么靠后的后排找了个空座位坐下。他掏出手机,给许知寒报了个信:我来看比赛了,位置靠后,你好好打,赢了请你吃烧烤:)
刚发完消息,周围人群瞬间沸腾起来——中场结束,球员又上场了。
“怀山一中!怀山一中!”
“xx中学!加油!xx中学!加油!”
声浪如潮水般涌动着。
就在这时,一道疑惑的声音穿透喧嚣钻进边叙耳中:“嗯?许知寒怎么没上场?”
闻言,边叙猛地站起身,目光急切地扫向怀山一中的休息区。果然,面熟的人他只看到了冯楠和韩池,整支队伍都笼罩在一种压抑的氛围中,仿佛早早认了输,完全不像决赛该有的状态。
怎么回事?
边叙开始寻找刚才问出这个问题的人。
他扭过头,却在后排瞥见一个意想不到的身影——樊若穿着浅蓝色连衣裙,长发柔顺地披在肩头,斜挎着鹅黄色小包,手中捏着一封装饰精致的信封。
这又是什么情况?
边叙只觉得自己脑细胞不够用了。
奈何四周再没熟悉的人,他只好起身走到樊若旁,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樊若?”
“啊?”樊若受惊般回过头,看清是边叙后,她脸上掠过一丝慌乱,迅速将信封藏到身后,嘴角扯出一个勉强的笑,“边叙?你也来看比赛啊……”
“嗯。”边叙忽略了她的不自在,单刀直入道,“我今天来得比较晚,想问下你前半场有看到许知寒吗?”
“这……我也不知道,我也是刚来……”
话音未落,边叙兜里的手机传来两声震动。
他原本以为是许知寒回复消息,打开才发现,是冯楠发来的新消息:去球员通道等我。
字越少,事越大。
看到这条消息,边叙神情随即严肃起来,他脑海里飞速闪过待会可能出现的事,愣是半天没反应。
“边叙?”樊若轻声拉回他的思绪,问道,“有什么事情吗?”
边叙迅速收敛外露的情绪,勉强扯出个轻松的笑容:“哦,是有点事,我就先走了。”
“诶等一下。”樊若叫住他,面露难色。她纠结了几秒,终于开口:“如果你有许知寒的消息,和我说一声可以吗?”
??
樊若什么时候这么关注许知寒了?
边叙如临大敌的目光在樊若身上扫了个遍,看不出一点端倪。
他只好慎之又慎地点了点头:“好。”
场馆内的通道里摆满了球衣、Pin还有其他各种各样的小玩意儿,来来往往的人不算多也不算少,边叙不太方便在这种场合跑起来,便不断加快自己的走路速率,不到两分钟就走到了球员通道处。
比赛期间,他进不去更衣室,只能焦灼地站在这里等冯楠。
过了不知道多久——事实上也没多久,冯楠终于从对面慢跑到他身旁,喘着粗气:“你今天怎么来这么晚?”
边叙不动声色地扯了个谎:“有其他事情耽搁了。许知寒呢?”
“你还真是直来直去,难怪……”冯楠没把后面的话说完,他站直身子,舔了下/唇,“许知寒出了点事。”
“…”
“第一节比赛他被人撞到,摔倒之后……没意识,被送去医院了。”
边叙倏地瞪大了眼,他几乎颤抖着,又重复了一遍那三个字:“没……意识?什么意思?”
“事情发生得很突然,具体情况我们也不清楚。”
“他在哪家医院?”
“最近的第一人民医院,队医跟着。”
“你把队医电话发给我,我去医院找他。”边叙顿了顿,拉住冯楠,“还有,告诉校队的人,别担心他,好好打,给他拿一个冠军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