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忆》江川不改少年梦

7、死亡

　　“该死！”

　　刘涵舟搬来桌子等物品抵住门，他和其余两人用自己的身体抵住门。

　　剩下一个早已被吓得精神错乱，此刻她正瑟瑟发抖地抱住自己，蹲在墙角。

　　“刘哥，怎么会这样啊！它，会不会进来。”

　　说话的这人叫王时途，他是个胖子，为人憨厚，平时无肉不欢，经常挂在嘴边的不是——“X哥，X哥，西食堂的xxx好吃，待会我们去那里吃咋样？”，就是——“兄弟，后街的卤味开门了，我们要不要一起去？”

　　眼下，王时途脸部的肉一颤一颤的，身体不断在抖动，他和元和一起随刘涵舟抵住门口。

　　那东西在撞门，以至于他们时不时被这冲击力震动。

　　比起人高马大但是没什么心眼的刘涵舟，王时途几人，是胖的胖，弱的弱。

　　当初加入社团，他们也不过是想混学分，毕竟这种学分多事少的社团可不多见。加入社团是打着灯笼也找不着的好事。

　　来这里，几人也不过是抱着跟团旅游的心思，根本没把调查当地民俗放在心上。

　　这不，刚来第一天，行程还没有开始。就因为两个人脱团，参观山神庙的活动就被取消了。

　　要说不满，几人肯定有。

　　要王时途说，像这种旅游脱团的行为比比皆是，犯不着为了这两个人耽误大家接下来的安排。

　　可看着导游和社长几人神色不好，他们面带焦急。王时途倒也没有就此开口，揪心、不满都有，但到底不是与之相交密切的人，所以只好强耐不痛快，听吩咐回去民宿。

　　王时途想，如果再给他一次机会，他打死都不要回民宿，在外面尚有生还机会，回民宿必死无疑。

　　“砰、砰、砰”，外面怪物撞击门的力道很大。

　　“刘哥，我们快撑不住了。”元和的眼镜此刻狼狈地挂在他的脸上，眼镜少了一个镜片，汗水淋漓之下，一双眼带着惊慌失措以及隐隐的绝望。

　　“撑不住也得撑。要是让那东西进来。我们都得完。”刘涵舟怒吼，手背青筋暴起，他侧着身体，用尽全身力气阻挡。

　　“没用的，没用的，那个怪物会杀了我们。我们放弃吧。”一直在瑟瑟发抖的女孩将头抬起，此刻她看向众人的眼中没有之前的畏惧，看起来已经好多了。

　　当然，只是表面上的。

　　徐衣月感觉自己是从第三视角看自己的，意识不能控制身体，她感觉到自己此刻的眼神是如此的呆滞，她身体渐渐发抖，她听到她说：“我们报警吧。”

　　“废话。要是能报警的话我们早报了。从我们回到民宿的那刻起，我就发现了，手机没信号了。”王时途对徐衣月道，他眼中含着畏惧，“那个怪物是故意的，它故意切断我们与基站的信号联系。它，想把我们困死在这里！”

　　“小途，我们冷静。”

　　王时途感觉自己已经崩溃了，不，或许他已经崩溃了：“为什么要留我们在这里啊。沈锦之已经知道这里的危险，想把我们神不知鬼不觉地害死在这里。”

　　“够了！”刘涵舟怒喝，“沈哥这样安排你不也是没反对，与其这里马后炮，早干吗去了。多留点力气对付外面的怪物还差不多。”

　　“小途，冷静。”

　　“元和我冷静不了。”王时途抵抗的心思如将熄的火花就要渐渐熄灭，他眼神灰败，“我和徐衣月是最先看到那个怪物原本模样的人。你们是不知道外面那个怪物的恐怖，青面獠牙，它是恶鬼啊。”

　　“我们……”徐衣月刚想说什么，就看到几人头顶的门上被砸了一个大洞，她惊愕道，来不及细思：“它进来了！跑！”

　　徐衣月率先走到窗口面前，她面部表情混乱，身体也不住发抖，但是这双手是稳的，她快速道：“从这里顺着墙上凸出的地方爬到另一边阳台。”

　　“来不及了。”

　　元和话刚说完，就被后方突然袭来的门掼到地上，他身体发抖，瞳孔紧缩，它进来了——“啊！”

　　—
　　“什么时候过来的？被雨淋了吗？”沈锦之看着前方不远处的少年，少年一脸失魂落魄，衣服已经湿透。望着这样的谢唤，沈锦之不知从何开口，只能先这样问了。

　　“被你拉着跑，一会儿就不见你们了。”谢唤声音带着哭腔，“之后看到熟悉的地方，就想过来看看你们在不在这里。”

　　谢唤没有说完，他眼角带着红晕，眼泪不知不觉落下，此刻下着大雨，谢唤就这么从连廊直接朝沈锦之走过来，连廊的烛光被风吹得左摇右摆。

　　眼见怪物没有追上来，沈锦之从角落找到这把黑伞，此刻，烛光之下，依稀能够看清楚谢唤眼角的红，其实也看不清，但是看着就这样不带任何防护，整个人都萦绕着悲哀的少年。

　　沈锦之无缘由地感到一阵心疼，这是年长者对年幼者的爱护，是山神对人类的怜悯。

　　他略施法术，雨滴绕着谢唤滴落。沈锦之撑伞上前，稳稳地将伞举在二人头顶，沈锦之道：“刚才我来的时候碰上赵行了。他没什么大碍，我就先让他在后门那里等我们。我们走吧。”

　　沈锦之没有再问下去，没有缘由，只是觉得没必要。

　　待靠近谢唤，两人并步走，雨很大，沈锦之比谢唤略高，谢唤没有听清沈锦之到底说了什么，他将注意力放在临近的雨滴上，伞不大，并不能容纳两个人，可是谢唤却没有被一点雨水淋到。

　　雨伞倾斜，雨滴嗒嗒掉在伞面，不远处，连廊的烛光能够暂时照亮前方的路。

　　“锦之阿哥，你刚才在说什么？”雨太大，谢唤没有听清，他又再问一遍。

　　沈锦之耐心道：“我刚才说，下雨了，要起大风了。”

　　谢唤刚想反驳，明明雨还在下，但是没有任何刮大风的迹象。

　　可是，话还没有说出口，谢唤看着眼前的景象，猛然愣住了。

　　只见斜前方，大风刮起，连廊上的灯笼开始摇晃。这场风很奇怪，它没有将他们头顶的黑伞吹歪，绕过伞，吹动他们的衣角，刚反应过来，谢唤突然发觉自己的衣服已经干透，浑身清爽。

　　他发愣地看向沈锦之，似乎察觉了什么。

　　沈锦之没有和谢唤对视，他看向前方，突然笑了，侧脸温润，他道：“阿唤，你看！”

　　“是照夜清！”谢唤兴奋道。

　　只见眼前，数不清的萤火虫朝他们飞过来，点点亮光，在黑夜下将前路照亮。这场奇怪的大风没有将它们吹乱，在此刻，它们好似在夜中起舞，它们绕着谢唤他们上下飞。

　　风为它们撑伞，它们为沈锦之他们引路。点点亮光，给谢唤原本阴郁的心情一点光亮。

　　他道：“怎么会！现在不是下雨吗？为什么它们会出现啊！”

　　听到谢唤兴奋的声音，沈锦之眼中笑意弥漫，他道：“或许是夔泽显灵。开心了些是吗？”

　　谢唤深深地看了沈锦之一眼：“开心，锦之阿哥，我很开心。”

　　少年轻快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锦之阿哥，这是夔泽显灵，是山神赐福吧！”

　　——
　　“奇怪，我房间门怎么没有关好。”赵行看着虚掩的房门，紧皱眉头。

　　他们这趟非但没有找到崔盈唯和邹雯婷的踪迹，反倒九死一生。

　　看来还是等天亮报警吧。失踪也快二十四小时，足够警方立案调查了。赵行想。

　　“会不会是你记错了？”

　　听见沈锦之的声音，赵行开始怀疑自己的记忆力，他和沈锦之、谢唤在谢家逃亡时，也不知怎么的就和他们二人分散，等他醒来时便发觉自己晕倒在角落，得亏运气好，出门遇见沈哥，不然他都不晓得如何从谢家走出去。

　　也是从那里开始，赵行便发觉自己记忆有些模糊，所以对于沈锦之这番话赵行自然是信服的。

　　“有可能。我房间是双人间，本来是和时途一起的。但是他粘着元和，于是分配那会就和元和以及涵舟挤一间了。”赵行边推门，边看向两人，他推开一点门，就伸手进去开灯，“麻烦你们和我挤一间了。等天一亮我们就报警。沈哥，谢唤，这边……啊！”

　　他们在回来路上已经商议了接下来如何安排，这个时间点回去各自的家中是不方便的。夜色下，已经下过雨的山路泥泞不说，道路前进也变得十分困难。

　　何况经历那耗费心力的逃跑，沈锦之和谢唤他们也没心情再回到家中休息。这不，在知道赵行这边还有一床可以供他们休息，沈锦之便和谢唤一同前来。

　　自然，沈锦之和谢唤一起睡在同一张床上。对此，沈锦之倒没有介意。而谢唤，别提有多高兴了。

　　在经过之前的事情后，沈锦之就发觉谢唤对自己的关注变多了。具体表现在他时不时投向自己的眼神，怎么说，里面蕴含着复杂的情愫，让沈锦之一度看不懂。

　　“怎么了？”沈锦之说着就上前，走到赵行身边，他抬头一看，眼前的一切足以让他瞳孔紧缩，震惊露于脸上。

　　他眼前是血淋淋的一切。雪白的墙壁上，已经干涸的血迹像一根尖刺刺痛沈锦之双目。墙壁上依稀能够推断出之前是怎样溅着大片大片的鲜血，房间里的家具摆件已经毁了，窗帘被撕扯下来。

　　房间里，三人的尸体一排排躺在一张床上，他们脖子可以看出用针线缝合的痕迹，衣物破烂、脏乱，床单却干净、整洁，他们没有穿鞋，三个男人肩膀挨着肩膀，双手交叠置于腹上，他们睁着眼，嘴角带笑，嘴角两边都有一条黑线以蜈蚣样式延伸到而后，显然，这是他们死后被缝上去的。

　　而另一具身体坐在一张离窗口最近的椅子上，尸体笔直地坐在上面，和床上那些尸体的打扮一样，不同的是，一本书置于她的膝盖上，她双手交叠放在书封上，低头的动作从远处看泛着母爱的柔光。

　　“这是怎么回事。”赵行喃喃道，“他们死了，他们死了，他们怎么会死啊。”

　　“从墙上的血迹我们可以推断他们是在我们回来之前死的。”谢唤凑近墙面，笑眯眯道，“总之不会是我们一回来他们就死的。赵行你放心，这件事本来就和我们没关系，没必要有负罪感。”

　　“阿唤。”

　　沈锦之突然喊了一声谢唤。

　　听到他的声音，谢唤顿时收敛表情，一脸认真地回望过去，“锦之阿哥，没有冷嘲热讽，没有幸灾乐祸，我啊，就是在陈述事实。”

　　“我知道。我只是想说，别碰。”沈锦之拿出手机，点开相机，“阿唤，赵行，你们让让。我拍下来，后面提交给警方当作证据。目前来看，这应该是案发第一现场。我们退出去，保证案发现场不被破坏。赵行，你先给民宿老板打电话，然后报警。”

　　看到赵行在发愣，沈锦之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虽然旅行第一天就出了这样的事情，但是往好处想，不是所有人都遇害，至少李长彦他们还在。时间不早了，待会弄完这些事我们先休息吧。一晚上没睡，也困了吧。时间在走，第二天太阳照常升起，如果把自己累垮了，又有谁能够替他们平冤屈、找真相。”

　　他们回来的时候，就给李长彦他们发去消息，得知他们平安，已经在一家茶馆那里留宿，便没有去找，而是回到民宿。

　　眼见赵行去角落，沈锦之退至外面的长椅，谢唤锁好门就凑过来，“锦之阿哥，为什么要保存证据啊？”

　　“现在刑侦技术发展很快，警方能够通过细微不对劲，抽丝剥茧，找到凶手。作为凶案现场的第一发现人，我们要尽量不破坏现场，为警方早日侦破案件献出一份力。”

　　“可是没必要拍照不是吗？只要在警方来到之前保护好现场就好了。”谢唤不解地问。

　　“有时候视频和照片可以协助警方办案。而且，阿唤你有没有发现什么不同。”

　　“锦之阿哥，你是指什么？”谢唤环顾四周，他们在走廊，从这处往那边看，能够清晰地看清走廊的布局，过了一会，才道：“我没有发现什么不同，锦之阿哥，你能不能告诉我？”

　　谢唤也跟着坐在沈锦之旁边，“锦之阿哥，求求你，体谅一下我眼神不好吧。”

　　谢唤的长发触到沈锦之手臂上，那处带着微微的痒意，沈锦之拿出手机，给谢唤，“你看，502和503房间的门口有什么不同。”

　　502正是赵行的房间，同时也是现在尸体存放的地方。

　　“诶，有点区别。虽然两个房间的门款式一样，但是从色泽看，明显502的房间门口是新换上的。但那又说明了什么？”谢唤反复再看，“哦，锦之阿哥，是不是有两种可能。”

　　看着沈锦之对他饱含鼓励的眼睛，谢唤一鼓作气道：“已知我方死亡人数为四，三个男人，一个女人。存在三个男人的条件下，一般人很难进行制服。况且，他们脖子都是死后在缝上去的，即使房间地板被打扫得没有血痕，但是凶手作案不严谨，血迹没有被清洗干净，黄痕能够看出死者存在死后被拖拽。仅仅一个人是不能做到这种程度的，所以团伙作案的可能性很大。房间木门存在疑点，不排除被换过的情况。所以两种可能，一是房间门口没有被换，可能这是一起简单的凶杀案。二是房间门口被换，不过这样事情就会变得复杂了。”

　　“阿唤好厉害，我也是这样想的。第一种可能不管是为财还是为什么都好，可能是偶然作案，第二种可能的话，显然凶手是有预谋的。”沈锦之皱眉，“可能在我们来之前，以前老式的房间门口就被凶手破坏了，所以为掩人耳目，就换上新门。但是为了不被发现房间的异常就换新门这令人费解。是我的话就会换上同样款式的旧门。”

　　“对啊这样有什么意义吗？我们只要推门就去就会发现尸体，同样会报警。”

　　“嗯，这些都是我们的猜测，至于验证，还是等赵行回来我们再分辨。不管怎么说，杀了刘涵舟那些人太猖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