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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出院 ...

  •   趁着尚未正午,应知舟回了趟医院。

      关于应知舟的精神治疗早在几年前结束,这几年是应家人那边自愿掏钱吩咐医院监管他,因此医院的护士医生们什么的,对于这个特殊病人大多不太关注。

      应知舟在医院的自由度,甚至已经达到可以随意的当作自己的家。

      这几天除了照顾他的护士和李元外,没有人知晓应知舟逃了两天的疗程。

      他们只觉得,医院中似乎少了位常年和老大爷妈们一起跳广场舞的帅哥。

      ……

      李元正午卡着时间来看望病人。

      在瞧见应知舟百无聊赖地教新来的临床病友跳广场舞时,他有一时犹豫是否要打断两人。

      得亏应知舟眼尖,见他一站在门口便以累了为由停止运动。

      “来了。”应知舟生疏地打着招呼。

      莫名的出言,李元半晌无法理解今天的对方,他将对方全身上下检查了个遍,确认没有新伤后他拉着应知舟到了接诊室。

      他先问:“最近有什么开心的事吗?”

      应知舟点头乖巧回答:“有很多。”

      李元又问:“那最近有伤心的事吗?”

      应知舟再次点头:“有很多。”

      李元沉默半晌,他瞧着对方的眼睛,确认对方是在认真回答他的问题后,他继续向下问

      “最近躯体化怎么样?”

      应知舟木讷一瞬,他假意思考,良久,他摇头:“没有。”

      “连颤抖都没有?”

      “没有。”

      “呕吐头晕什么的呢?”

      “也没有。”

      李元再次瞥了他一眼,出言严肃冷漠:“马上脑电波。”

      应知舟点头,他等对方提出要求许久,如今得逞,他内心雪消融,直言不讳。

      “我要出院。”

      李元挑眉,只惊一瞬,后又垂眼续写纸上内容。

      “这你得和你家那边商量,毕竟,你们是自愿的,不像其他病人是被迫,必须得经过我这方面同意。”

      应知舟浅哼声,脑子似被这声哼唧关机,坐在椅子上发呆好一会儿。

      李元好几次在他面前招手,他都没有任何反应。

      “在想什么。”

      李元第五次发问,应知舟终于有了反应,他捏了捏耳垂,眼不自觉撇向窗外。

      “李医生,你有时候会不会觉得,明明自己面前很空旷,却仍感觉到有东西在阻止自己,而当你想扫除障碍时,又发现它是虚无的,你根本无法除去它,可它又挡着你的路。”

      李元抬眼,眸光不偏不倚,正巧落在应知舟破皮的下唇瓣,他一眼看破对方心中的迷茫,可却没有急着回答。

      他沉默几许,喟叹:“时候未到啊。”

      应知舟眨了眨眼,在桌上趴倒了身体,他将头埋在胳膊肘中,蹭了好一会儿。

      “昨晚没睡好?”

      李元下意识去瞧他的脖颈,可惜那处干净如白纸,纯洁至血管在薄皮下,隐有暴起的意味。

      “瘦了。”

      应知舟点头:“最近事情太多,情绪始终跌宕,是会瘦。”

      李元看了眼表,起身拍了拍青年单薄的肩身示意他到时间了。

      应知舟阖眼,麻木地重复着流程。

      ……

      “病情好转了。”

      李元走前丢给他这么一句话,话语间没有丝毫感情。

      应知舟也没有像往日目送他的离去,转而自顾自地收拾起病房。

      他的病友呆滞地望着他,却始终说不出一句话来。

      应知舟整理柜子时对上他的双眼,了然他想说的话语,粗略给他解释道:“心累,出去散心几天。”

      “哪里。”

      “不知道,至少会离这十分遥远。”

      “孤独。”

      “或许会有吧,但孤独总比呆在繁杂的人情世故上好。”

      “规划好了?”

      “不,迫不得已。”

      应知舟合上行李箱,拨打了快递员的号码,简单沟通一番后,他与临床病友告了别。

      “很抱歉刚和你当病友一天,就离你而去。”

      “愿你幸福。”

      “谢谢。”

      ……

      行李箱以邮寄的形式归还应家,退院手续也很快办好,一时,应知舟成了无家可归的可怜人。

      在之前,应知舟没地方去就会回医院,呆在特殊病房的落地窗旁,纵观灵都全景。

      可如今,他没了回头的余地。

      陡然离去居住长达五年的地方,应知舟虽心中早已有准备,却还是在离开的那一刻感到全身的不舒服。

      他吞下中午发放的药片,毅然决然的,漫无目的地走远了。

      他一个人,与一个冷血的手机,穿着一身新买的衣裳,迷茫奔向金水公园。

      下午耀光强烈,金水公园绿化做得好,并不似城区街道的闷热。

      他不知怎么想的,走了独木桥。

      这次独木桥格外平稳,他走得也很沉稳,一步步的,踏着木板,从公园走到了湖中央。

      上次PLM俱乐部整体吃烧烤的场面历历在目,不知为何,应知舟内心陡然泛起酸涩。

      或许再过一段时间,他就再也无法瞧见这美好的灵都了。

      趁当下大好时节,他打算着手周身一切,让自己的离别完美至对他人没有丝毫麻烦。

      他得以无憾而去,一去不返。

      应知舟揣着这心,坐在湖岸边的长椅上眺望湖水,一呆发到夕阳西下。

      一下午的时间,他始终想不出这段时间里,自己除了佘行外其他的归宿。

      他在这座城,没有家人,没有朋友,只有一个挂在悬崖边,摇摇欲坠的“爱人”

      兴许可怜自己,或许他真的太过孤单,泪腺涌出的泪水无声流淌。

      出院前,他没有准备药物,出院后也没想过再买那些曾经令他作呕的东西,如今,他百般后悔。

      天色渐晚,他打开手机,一遍又一遍翻看电话簿,踌躇良久,最终,他并没有选择任何一个人,转而拨起了号码。

      “应知舟。”

      对方笃定的嗓音,应知舟本人诧异一瞬,随即反应过来前不久,对方还给自己发过短信,他知道自己的号码。

      他尴尬笑笑:“听说你订婚了。”

      许长线那边沉默半晌,在应知舟准备收拾收拾过桥时,那边陡然传来带着磁性的声音。

      “关心这个干嘛。”

      应知舟上桥的步伐一顿。

      “我去PLM时听到的,当时碰巧碰到书墨了。”

      许长线那头又一次久而沉默。

      应知舟没有丝毫犹豫地踏上木板。

      清脆的木板响,有意无意地不在提醒许长线他思考的已经够久了,可对方却像睡美人一般,怎样也叫不醒。

      “line?”

      应知舟试着唤了声。

      这次,许长线大梦初醒。

      “有事?”

      应知舟咽下一口口水,心中想好的言辞早已烂熟于心,他刻意压着嗓音,以一种委屈的声线乞求。

      “我上次帮你,这次我无家可归,在这个城市里我只认识你一个人,可不可以借住……”

      许长线冷漠地打断了他:“为什么不去住酒店?”

      “我需要住上一长段时间。”

      “租房啊。”

      “你要是不愿意的话那就算了吧。”

      “我说不愿意了吗?我只是在问你咋了,你听不出来吗?”

      应知舟:“……”

      行,他是房东,他讲理。

      “我出院了,但我和我家里人不认识,加上最近我和vipan有些避之不及的事情,我们需要冷静期,现在,我无家可归。”

      line听后又是隔了良久。

      应知舟再次得到回应是以一个短信的方式。

      他正拨打的用户朝他发来了家庭地址。

      彼时,电话那头传来声响。

      “我让我这边的人打探了下你,情况确实一致,各项身体指标也没问题,看来是真无家可归才来求助我,但你知道的,凡事我都讲究代价。”

      应知舟挂掉了电话,随手在路边打了量车。

      “你好,去哪?”

      应知舟嘴角勾出一抹笑,若有所思地望向窗外。

      他如实汇报了line的家庭地址。

      之后的行程中,应知舟一路无言,驾驶座上的司机几次透过后视镜观察他这位冷淡的乘客,可几乎他每次的回头,那位少年都在敲打手机。

      他或许是名作家,司机心想。

      ……

      应知舟刚上报完想向应家那边申请几个帮忙的手下的请求,屁股下的车辆猛的停下步伐。

      “先生,到了。”

      应知舟忍着晕车的恶心付了钱,下车后他率先去附近的商店买了瓶水,又拐去超市买了两大袋东西。

      line住的小区是新修的,大门口没有人脸识别进不去,应知舟原以为自己要在晚月下晒一会,没成想,他到走到小区门口,line便从保安室里出来。

      应知舟失笑,有意无意地挑逗着他:“还有副职?不错。”

      “是啊,当这的保安一个月光上白班都能挣三千。”

      “还缺人吗,借住的这段日子,我想去试试。”

      应知舟若有所思的模样,许长线以为他是认真的,又是左瞧瞧大门,又是右瞧瞧保安室里仅有的桌子板凳。

      “你要是没钱就问家里要,应家那么有钱,你住院时又对你那么豪气,不可能不给你钱。”

      应知舟笑而不语,紧跟在对方身侧,时而对对方提出的话题避而不谈,又时而拿一些趣事挑逗。

      之前许长线当他队长时,他一直认为对方是个稳重的人,如今可能是生活幸福了,也或许是他想开了,许长线的脾气变了很多。

      但凡应知舟提一嘴订婚,对方就跟定时炸弹到时间了一样,嘭的一下炸开。

      随后两人吵吵闹闹间,许长线就把应知舟带到了门口。

      “你今天不训练吗?”应知舟怯生生地望向屋内简洁的布局,心头惶恐不安。

      “心累,请了一天假。”许长线不懂他在害怕些什么,以为是自己的举动吓到了他,他连忙往后退,边退步边解释到:“没有要逼你走。”

      应知舟笑笑。

      “请假了还要直播吗?”

      “看情况吧。”

      ……

      “话说,你和vipan之间能有什么无法躲避的问题?”许长线不解,他从盘中夹起一块菠萝,放在嘴边小口啃食着。

      应知舟沉默好一阵。

      “我想从现在开始好好爱自己,顺着自己的心意来。”

      许长线笑:“自由啊。”

      应知舟点头:“可是自由的前提是,我们必须摆脱所有虚无的障碍物。”

      “可佘行无论怎样也无法摆脱名为‘利益’这个障碍物。”

      许长线一愣,仔细思索半晌后,他从心回答:“佘不是那样的人,他或许是想着,要是他有钱了,你们就不会像五年前那样任人欺负。”

      应知舟喟叹:“是,这就是他无法摆脱的原因,这也就是我们避之不及的矛盾。”

      不知何时,他的耳边响起电视剧对话的嗡嗡声,可在抬眸的一瞬,他猝不及防地对上电视荧屏上佘行的怼脸拍照片。

      许长线察觉房内氛围压抑,他匆忙出口转移话题:“但我怎么瞧你最近比之前还兴奋。”

      应知舟紧抿着唇,苦涩的嗓音从唇间流出:“因为,我已经计划好了一切。”

      电视荧屏上骤然投影出一张合照。

      主角是他和佘行,两人身着迷彩服,腰佩刀手拿枪,可即使如此,他们依旧缩在集装箱的角落,紧紧相拥。

      line好计得逞,再次转移话题,为他解读起照片

      “五年前你和vipan热度正高时,PUBG官方邀请你们参加的那场现实模拟战场。”许长线生怕对方记忆混乱,贴心地在一旁为他解说。

      应知舟紧抿下唇,脑中像抹了机油般运转。

      可无论怎样,他也记不清当时的一丝一毫了。

      “时间有点久远,记不清了。”

      许长线先是一惊,后早有预料地一笑:“当时我和书墨也参加了,那时我们作为敌人,重逢了。我想着,在这场比赛之后很多人称咱四个为车队f4,你或许能有点记忆。”

      “不好意思,精神类药物吃多了会记忆缺失,我不太记得了,但你可以细细讲给我听当时的情景。”

      许长线望了眼窗外天际,确认天还没彻底黑后,他点头。

      “好,我讲给你听。”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出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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