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息素盲区》雾里聆风起

7、感官过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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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节：黑市香气

　　阮予站在ABO权益协会大厦的落地窗前，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胸前的顾问工作证。三十二层的视野将大半个城市尽收眼底，夕阳余晖为玻璃幕墙镀上一层血色。入职两周，他依然不习惯这种俯瞰众生的视角——就像不习惯那些毕恭毕敬的"阮顾问"称呼一样。

　　"数据核对完了吗？"新任会长徐瑾推门而入，白大褂下摆随着步伐翻飞。这位Beta生理学家年仅四十就在信息素研究领域声名鹊起，手腕上那个蛇形纹身是他唯一的非学术特征。

　　阮予将平板递过去："二次分化治疗中心的选址清单。程氏集团提供了三个备选方案。"

　　徐瑾快速浏览文件，蛇形纹身在滑动屏幕时若隐若现。阮予莫名觉得那图案眼熟，却想不起在哪见过。

　　"听说程总身体恢复了？"徐瑾突然问道，镜片后的眼睛带着探究的光，"那种程度的NTX中毒，普通Alpha至少需要三个月..."

　　"增强体质。"阮予轻描淡写地回应，同时释放出一缕信息素掩盖情绪——永久标记后，说谎变得困难许多，"您对深蓝计划很了解？"

　　"学术兴趣。"徐瑾微笑，"说起来，协会收到一份有趣的报告。"他调出一段视频：昏暗巷子里，几个年轻人围着一个戴兜帽的男子，后者手中试管里的蓝色液体在月光下荧荧发亮。

　　阮予的腺体瞬间绷紧。那是共生素！GD实验室被盗的样本居然已经流入黑市！

　　"使用者会出现短暂共感能力。"徐瑾观察着阮予的反应，"但副作用是...感官过载。有个Omega男孩用后闻到了三条街外的信息素，最后精神崩溃跳了楼。"

　　视频切换到医院画面，病床上蜷缩的身影让阮予呼吸停滞——是上周甜品店的老顾客马克，一个刚分化的年轻Omega！

　　"我能去看看他吗？"阮予声音发紧。

　　"当然，你是顾问。"徐瑾递过访客卡，"不过..."他状似无意地卷起袖口，蛇形纹身完整显露——一条衔尾蛇，正中央有个数字"5"。

　　记忆如闪电劈开阮予的脑海。深蓝计划的档案室里，他见过这个标志：【5号项目：感官强化实验】！

　　"怎么了？"徐瑾关切地问，却在他回答前接起电话，"好的，我马上下来。"他匆匆走向门口，"制药公司的代表提前到了。明天见，阮顾问。"

　　门关上后，阮予立刻拨通程淮的号码。三声忙音后，电话那头传来Alpha略显疲惫的声音："我在听。"

　　"徐瑾可能是深蓝的人！"阮予压低声音，"他手腕上有5号项目的纹身！"

　　沉默片刻，程淮的声线陡然清醒："立刻离开大厦。A组发现共生素在黑市的价格翻了十倍，买家全是..."

　　通话突然中断。阮予再拨时，手机显示无信号。与此同时，办公室的灯光闪烁几下，骤然熄灭！

　　应急灯亮起的红光中，门锁传来电子解禁的"咔嗒"声。阮予本能地退到墙角，从笔筒里抽出防身用的钢笔——林玥特制的电击器。

　　"阮顾问？"甜腻的女声从走廊传来，"电梯故障了，徐会长让我送您下楼。"

　　高跟鞋的声音越来越近，伴随着一种奇怪的、刻意修饰过的Omega信息素。阮予的后颈腺体刺痛起来——这气息看似甜美，底层却藏着金属般的冰冷，就像...

　　GD实验室的合成信息素！

　　"不必了，我等人。"阮予稳住声线，同时通过永久标记发送警报。令他心惊的是，那条金色的精神纽带变得时断时续，仿佛被什么干扰着。

　　高跟鞋停在门外。透过磨砂玻璃，能看到来人的剪影——过于高大的身材，肩膀宽度不像普通Omega。

　　"真遗憾。"女声突然降低了一个八度，变成粗粝的男声，"博士本想请你去做客的。"

　　门被猛地踹开！站在门口的是个穿女装的Alpha，惨白的粉底遮不住喉结，假发下露出一截金属头骨——脑部植入物的接口！

　　阮予的电击笔刺了个空。对方轻松扭住他的手腕，针尖般的犬齿抵上他的腺体："科尔博士向你问好。"

　　针管刺入的瞬间，阮予拼尽全力释放出求救信息素。焦糖海盐的气息在封闭空间爆发，却被对方早有准备地吸入过滤器中。

　　"没用的。"假Omega狞笑，"你的Alpha正在体验...特殊服务。"

　　黑暗吞噬意识前的最后一刻，阮予通过微弱的链接感受到程淮那边的异常——不是危险，而是一种奇异的、感官爆炸般的体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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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节：异变突生

　　程淮站在程氏集团实验室的观察窗前，太阳穴突突跳动。三天来，增强剂残留引发的突变越来越明显：有时能听到隔壁楼层的谈话，有时能闻到一公里外的信息素。而现在...

　　"开始了。"首席研究员紧张地调整监控器，"这次剂量是上次的两倍。"

　　透明舱室内，一名Beta志愿者接过药片吞下。十秒后，他的瞳孔剧烈收缩，猛地抓住胸口："太亮了...声音...好吵！"

　　程淮的视界突然扭曲。一瞬间，他同时看到了实验室和自己的办公室——阮予正被一个穿女装的高大身影按在墙上！这画面转瞬即逝，却真实得可怕。

　　"程总？您脸色很差..."

　　"终止实验。"程淮咬牙按住剧痛的额头，"立刻联系阮予！"

　　手机没有信号。更糟的是，永久标记的链接变得飘忽不定，像接触不良的耳机。他转而拨打A组电话，却听到一个意外的声音："终于反应过来了？13号。"

　　程淮的血液瞬间冻结："科尔。"

　　"喜欢我的小礼物吗？"电话那头的笑声带着电流杂音，"共生素的初级版本...能让Beta短暂获得ABO的感官能力。但你的突变体有趣多了——永久性的感官强化！"

　　监控器突然爆出火花，研究员们惊慌后退。程淮站在原地，感到某种陌生的能量在血管里奔涌。他的视网膜上叠加着多重影像：实验室、走廊、电梯井...还有某个昏暗房间里的阮予！

　　"你在看哪里呢，13号？"科尔的声音忽远忽近，"哦对了，7号现在应该到'感官花园'了。猜猜谁在等他？你亲爱的5号实验体..."

　　电话断了。程淮的视野恢复正常，却留下强烈的眩晕感。他扶住墙才没摔倒，指尖碰到警报按钮。

　　"召集A组。"他对赶来的安保主管下令，"定位我的手机，追踪最近一小时所有离开ABO大厦的车辆。"

　　"老板，您的眼睛..."主管惊恐地后退。

　　镜子里的倒影让程淮自己也怔住了——他的虹膜变成了不自然的银灰色，瞳孔如猫科动物般竖直！这是阮予的特征，那次血缚后短暂出现在他身上过，但从未如此明显。

　　"副作用而已。"程淮戴上墨镜，"十分钟内我要地址。"

　　走向电梯时，他感到一阵诡异的感官转移。指尖触碰金属门框的瞬间，却尝到了薄荷糖的味道；电梯按钮看起来是红色的，闻起来却是阮予的焦糖信息素...

　　"程总？"研究员担忧地跟上，"您的突变可能进入新阶段了。我们建议..."

　　"没时间了。"程淮按下车库键。当电梯门关闭时，他最后看到的是实验室监控屏上跳动的数据——Beta志愿者的脑波图谱正不可思议地向他的基准线靠拢。

　　某种远超共生素的链接正在形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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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节：感官花园

　　阮予在栀子花的香气中醒来。后颈腺体火辣辣地疼，手腕被柔性束缚带固定在躺椅上。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圆形白色房间，墙上投影着不断变幻的自然景观——此刻是雨林，下一秒变成雪山。

　　"感官花园。"一个声音从身后传来，"深蓝计划最人道的项目，专为过度敏感的ABO设计。"

　　轮椅的吱呀声渐近。科尔博士出现在视野里，白大褂下露出机械义肢的金属光泽。他的太阳穴上嵌着奇怪的装置，像微型天线。

　　"你对我做了什么？"阮予尝试调动信息素，却发现腺体像被冻住般麻木。

　　"暂时屏蔽剂而已。"科尔调整输液架上的袋子，"毕竟你的Alpha正在通过链接'借用'你的感官...有趣的现象，不是吗？"

　　阮予这才注意到房间角落的监控屏。画面里，程淮正驾车疾驰，墨镜也遮不住他异常的瞳孔。更诡异的是，每当程淮经过路标时，阮予的视线边缘就会闪过相应的文字；Alpha急转弯时，他的平衡感也轻微晃动。

　　"你们...加强了链接？"

　　"不，我们只是发现了它的真正潜力。"科尔兴奋地调出一组脑波图，"普通AO的永久标记只是情感纽带，但你们的链接能共享感官和技能！程淮现在能尝到颜色、听到气味，就像你血缚时那样。"

　　他按下遥控器，墙面投影变成程淮车内的实时画面。Alpha正通过某种导航系统追踪阮予的位置——不是GPS，而是通过永久标记的"感觉"。

　　"知道最精彩的部分吗？"科尔凑近，呼吸带着金属味，"这种共享是双向的。"他突然抓住阮予的下巴，"看着投影！集中注意力看方向盘！"

　　阮予下意识服从，随即惊愕地发现——他能感受到程淮握方向盘的触感！皮革的纹理、震动的频率，甚至方向盘加热的温度...

　　"完美！"科尔拍手，"现在试试控制油门？"

　　"休想！"阮予别过脸，却无法控制自己通过链接感知到更多——程淮加速时小腿肌肉的紧绷，转弯时腹肌的收缩，甚至后颈标记处因接近伴侣而产生的温热...

　　科尔大笑："由不得你拒绝。随着链接深化，你们会越来越难分清彼此的感官。"他突然严肃起来，"除非...你愿意合作。"

　　"什么合作？"

　　"程淮的突变体正在进化出操控他人感官的能力。"科尔指向监控，"那个Beta志愿者的脑波正在同步他的频率。想象一下，如果这种能力被武器化..."

　　阮予的血液凝固了。他想起GD的初衷——制造能控制ABO士兵的武器。而现在，程淮无意中成为了终极版本。

　　"你想要阻断剂配方？"他试探道。

　　"聪明。"科尔点头，"用配方换自由。否则..."他按下另一个按钮，墙面投影切换到一个白色房间——程淮站在中央，四周是数十个连接着脑电仪的实验体，"我们会让他成为真正的武器。"

　　投影中的程淮突然抬头，银灰色的眼睛直视摄像头，仿佛能透过电子设备看到阮予。他的嘴唇微动，没有声音，但阮予通过链接清晰地"听"到了那句话：【别怕，我找到你了。】

　　就在这时，警报声响彻实验室！科尔匆忙调出监控，只见走廊上的警卫一个接一个倒下，没有任何可见攻击者。

　　"不可能！"博士脸色煞白，"这里的位置只有..."

　　"5号实验体知道。"阮予突然明白了一切，"徐瑾是你们的人，但他背叛了你。"

　　科尔还未来得及反应，实验室的门突然变形、扭曲，最后像被无形大手揉捏的锡纸般塌陷！站在门外的不是程淮，而是...

　　"凯特？"阮予惊呼。

　　涅槃组织的领袖手持奇怪装置，骷髅口罩下的眼睛冰冷如刀："好久不见，博士。"她的装置对准科尔，"还记得这个吗？你装在我头骨里的感官放大器..."

　　科尔转身想跑，凯特按下按钮。博士瞬间僵直，发出不似人声的尖叫，仿佛正在经历某种极致的感官折磨。

　　"他现在能尝到一千倍的味道，听到超声波，看到紫外线。"凯特冷静地解释，同时为阮予解开束缚，"五分钟后就会精神崩溃，就像他对那些孩子做的那样。"

　　阮予挣扎着站起，链接那头的程淮正以惊人速度接近："外面什么情况？"

　　"涅槃和程淮合作了。"凯特递给他一支注射器，"这是阻断剂，能暂时弱化你们的链接。程淮的感官过载太严重，再这样下去他会..."

　　一声巨响打断了她。整面墙突然崩塌，烟尘中走出一个高大的身影——程淮的墨镜碎了，露出完全变成银灰色的眼睛。更可怕的是，他周围的空气似乎在扭曲，就像高温下的热浪。

　　"退后！"凯特推开阮予，举起那个奇怪装置。

　　程淮只是轻轻抬手，装置就突然变得通红，从凯特手中掉落！与此同时，监控室里所有屏幕同时爆炸，玻璃碎片悬浮在空中，诡异地静止不动。

　　"程淮！"阮予试图靠近，却被无形的力量推开，"是我！你能认出来我吗？"

　　Alpha的动作停滞了一秒，银灰眼眸中闪过一丝熟悉的深灰。就在这时，凯特突然掏出一个小瓶砸在地上，紫色烟雾瞬间充满房间！

　　"跑！"她拽住阮予冲向应急通道，"这是感官干扰剂，只能拖住他几分钟！"

　　"我们不能丢下他！"阮予挣扎着回头，透过烟雾看到程淮跪倒在地，痛苦地抱住头，"他需要我！"

　　"他需要的是阻断剂！"凯特厉声道，"你还没明白吗？程淮正在无意识地操控周围所有人的感官！A组一半队员已经产生幻觉了！"

　　楼梯间的灯光忽明忽暗。阮予跌跌撞撞地跟着凯特下楼，心脏像被撕成两半——一边想立刻回到程淮身边，一边知道这样只会加剧灾难。

　　"为什么帮我？"他喘息着问，"涅槃不是要摧毁深蓝计划吗？程淮就是最成功的实验体..."

　　"我们要摧毁的是武器化的技术，不是活生生的人。"凯特推开地下室的门，"特别是...当这个人和我一样是受害者时。"

　　停在面前的是一辆救护车，后门敞开，林玥正在准备医疗设备。看到阮予，她立刻迎上来注射镇定剂："程淮在哪？"

　　"七楼...失控了..."阮予的视线开始模糊，"感官过载...影响所有人..."

　　林玥和凯特交换了一个凝重的眼神："比预期更快。"她将阮予扶上车，"我们需要立即实施隔离方案。"

　　"什么方案？"阮予强撑着不昏过去，"你们早有准备？"

　　"只是假设。"林玥启动生命监测仪，"当程淮的突变开始影响他人时，只有一个地方能控制这种能力..."

　　救护车呼啸着驶离时，阮予通过即将中断的链接感受到程淮的痛苦与迷茫。在药物完全起效前，他拼尽全力发送了一个记忆画面——福利院梧桐树下，两个孩子交换耳钉的约定。

　　无论相隔多远，他们终会回到彼此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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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节：隔离协议

　　阮予在纯白的房间里醒来。四壁覆盖着特殊的吸波材料，连门缝都做了电磁屏蔽处理。他的手腕上连着监测仪，但不同于普通医院设备，这个装置在持续记录脑电波活动。

　　"隔离室。"林玥的声音从天花板扬声器传来，"能听到我说话吗？"

　　阮予点头，随即意识到对方看不见："能。程淮怎么样了？"

　　监控器上的曲线突然剧烈波动。林玥叹了口气："就知道你第一个问这个。"墙上的屏幕亮起，显示另一间隔离室的画面——程淮被固定在特制病床上，头上戴满电极，银灰色的眼睛大睁着，瞳孔不断缩放。

　　"感官过载第三阶段。"林玥解释，"他的大脑正在无差别接收周围人的神经信号。现在整栋楼里，除了你和凯特，所有工作人员都戴着屏蔽头盔。"

　　阮予摸向后颈，永久标记处仍有温热感，但链接变得极其微弱："阻断剂起效了？"

　　"暂时。"屏幕切换到脑波对比图，阮予的和程淮的波形仍有20%同步率，"普通AO的永久标记同步率不超过5%。我们需要降到这个水平，才能控制他的能力。"

　　门开了，凯特推着餐车进来。她摘掉骷髅口罩，露出阮予记忆中那个雀斑脸的少女模样，只是左颊的伤疤更加狰狞。

　　"吃吧，特制营养餐。"她递上餐盘，"不含任何信息素触发剂。"

　　阮予没有碰食物："你们打算怎么'控制'程淮的能力？"

　　凯特和林玥交换了一个眼神。最终是林玥调出一份文件：【感官调控计划-隔离协议】。

　　"程淮的能力本质是神经信号投射。"她指着示意图解释，"就像无线电台，他现在处于全频段广播状态。我们需要帮他建立'频道选择'机制。"

　　"而你是唯一的'调频器'。"凯特补充，"因为你们的链接最牢固。"

　　阮予消化着这些信息："具体怎么做？"

　　"分三个阶段。"林玥竖起手指，"首先，我们会用药物将你们的链接同步率降到5%以下；然后，你需要通过特定训练重新建立可控链接；最后..."

　　"最后程淮要学习屏蔽所有非自愿的神经连接。"凯特接话，伤疤随着表情扭曲，"就像我学会控制我的感官放大器一样。"

　　阮予望向屏幕中的程淮。Alpha似乎感应到什么，突然转向摄像头，嘴唇微动。没有声音，但阮予通过残存的链接"听"到了：【别答应...危险...】

　　"有什么风险？"他直接问道。

　　林玥的沉默比任何回答都可怕。最终她调出一组脑部扫描图："程淮的能力源于大脑颞叶和顶叶的异常发育。要重建可控链接，你需要...暂时共享这种结构。"

　　"意思是？"

　　"我们会用共生素诱导你的大脑产生类似变化。"林玥艰难地说，"理论上可逆，但..."

　　"但可能永久改变我的感官能力。"阮予接过话头，"就像程淮现在那样。"

　　凯特突然拍桌："或者你们可以选择放弃！涅槃有另一种方案——"她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彻底切断链接。程淮会变成普通人，而你..."

　　"而我失去这辈子最珍贵的连接。"阮予平静地打断她，"什么时候开始？"

　　林玥的眼眶红了："你确定？程淮不会希望你冒险..."

　　"他冒险救我的时候征求过我同意吗？"阮予微笑，"把同意书拿来吧。"

　　签字笔落在纸上的沙沙声中，监控屏上的程淮剧烈挣扎起来，仿佛感知到了阮予的决定。当阮予最后写下名字时，Alpha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吼叫，银灰色的眼睛里流下两行血泪。

　　链接那头传来的绝望几乎击垮阮予，但他没有停下。这是他能为程淮做的选择——不是作为实验体，不是出于标记义务，而是作为一个灵魂对另一个灵魂最纯粹的守护。

　　"开始吧。"他将同意书递给林玥，"不过有个条件。"

　　"什么？"

　　"治疗期间，我要他看着我。"阮予指向屏幕，"让他亲眼看到，这次是我主动走向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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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节：感官同步

　　共生素的注射比想象中痛苦。药物进入静脉的瞬间，阮予的视界炸开万花筒般的色彩。他看见声音如涟漪般在空气中扩散，尝到消毒水的味道呈现出棱锥形状，而林玥担忧的询问变成了一串发光的几何体。

　　"第一阶段反应正常。"遥远的地方传来林玥的声音，"神经元开始重构..."

　　疼痛如潮水般涌来。阮予感到自己的大脑像被无形的手揉捏重塑，每一条神经通路都在燃烧重组。最可怕的是，他逐渐失去了对身体边界的感知——床单的触感可能来自指尖，也可能是后背；凯特在隔壁房间的谈话声仿佛直接在鼓膜上响起。

　　"同...步率？"他艰难地挤出问题。

　　"45%...还在上升。"林玥的声音忽远忽近，"程淮那边稳定了！他的脑波正在恢复正常模式！"

　　阮予努力聚焦于监控屏幕。程淮已经停止挣扎，银灰色的眼睛紧盯着摄像头，嘴唇不断重复着三个字。不需要声音，阮予通过链接清晰地接收到了：【停下来】。

　　"不...够..."阮予咬紧牙关，"继续...加量..."

　　第二剂共生素注入时，世界彻底扭曲了。阮予突然同时看到三个视角：隔离室的天花板、监控摄像头俯视自己的画面、以及...程淮眼中的监控屏幕！这种多重感官叠加让他恶心欲吐，却奇迹般地减轻了疼痛。

　　"60%！"林玥惊呼，"程淮的异常脑区开始重构！"

　　阮予的意识漂浮在感官洪流中。他看见童年的自己在实验室嚎哭，而小小的程淮隔着玻璃墙同步落泪；看到十五年后重逢时，两人信息素交融成的金色光带；最清晰的是血缚那晚，他们的血液在月光下闪烁如星河...

　　"80%！临界点！"林玥的声音带着颤抖，"阮予，你能听到我吗？现在需要你主动建立过滤机制！想象一扇门，只让特定信号通过！"

　　阮予在意识深处构筑想象中的门扉。起初是甜品店的玻璃门，每个顾客都能随意进出；接着变成银行金库门，需要密码和虹膜识别；最后定格在福利院梧桐树洞的金属盖——只有两个孩子知道开启方式。

　　"90%...稳定了！"凯特的声音突然插入，"老天...他的脑波图谱和程淮一模一样！"

　　阮予的世界在那一刻达到奇妙的平衡。多重感官不再混乱叠加，而是像交响乐般和谐共鸣。他能同时感知隔离室的温度、监控摄像头的电子嗡鸣、甚至大楼电力系统的波动，却不会因此失控。

　　最美好的是重新连接上的那条金色纽带——不再是之前那种模糊的共感，而是清晰的、可控的精神对话。程淮的震惊与心疼如清泉般涌来，伴随着无数记忆碎片：第一次尝到阮予做的甜点时的感动，标记时如获至宝的珍视，以及此刻恨不得以身相替的痛苦。

　　【值得。】阮予通过新建的链接发送第一个主动信号。

　　监控屏上，程淮的眼泪再次落下，但这次是透明的。当林玥宣布"可以开始第二阶段训练"时，Alpha的嘴唇扬起一个小小的弧度，那是只有阮予能懂的承诺——无论前路如何，他们将一起面对。

　　凯特取下阮予的头盔，难得露出真诚的微笑："欢迎来到感官过载者的世界。"她指向自己的伤疤，"现在你是第三个能戴着这个而不发疯的人了。"

　　林玥递来平板，上面是程淮的最新脑部扫描："异常结构没有消失，但新增了控制回路。理论上，他现在可以自主选择是否接收他人的神经信号。"

　　"那我呢？"阮予活动手指，惊讶地发现自己能感知到十米外医护人员的脉搏。

　　"你的变化更复杂。"林玥调出对比图，"大脑重构出了与程淮相似的接收区，但多了个独特的'转换阀'。简单说..."她犹豫了一下，"你现在是程淮能力的稳定器。"

　　门突然打开，医护人员推着轮椅进来。阮予困惑地眨眼，直到看见轮椅上苍白虚弱的程淮。Alpha的银灰色眼睛已经恢复成熟悉的深灰，只是瞳孔仍偶尔不自然地缩放。

　　"他坚持要亲自确认你的状态。"林玥无奈地解释。

　　当轮椅停在床边时，程淮颤抖的手指轻触阮予的脸颊。无需言语，新建的链接已经传递来海啸般的情感——愧疚、感激、后怕，以及某种更加深邃的、超越标记的羁绊。

　　"梧桐树。"程淮嘶哑地开口，这是三天来他说的第一句话，"我们的约定..."

　　阮予握住他的手，感受着双重链接中的奇妙共鸣："我记起来了。你说要保护我，而我说..."他微笑着完成童年誓言，"我们会一直在一起，直到所有实验室都消失。"

　　医护人员识趣地退出房间。阳光透过特殊玻璃变得柔和，在两人交握的手上投下温暖的光斑。凯特最后离开时，听到程淮轻声问阮予："现在你能'看'到什么？"

　　Omega的回答让她轻轻关上门："整个世界...还有里面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