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玉传》高廿一

7、马迹

　　景和七年，夏至后第五日

　　马淼贴着宫墙疾行，怀中紧揣着从凤仪宫暗室带出的半本账册。月光下，账册最后一页的墨迹格外刺眼："景和四年，蔡氏女处置费：纹银二百两"。她突然停住脚步——枯井方向传来异样的水声。

　　两个粗使嬷嬷正在井边忙碌，月光下她们倾倒的液体泛着诡异的蓝色。"快点！"年长的嬷嬷催促道，"三年前那丫头的东西，早该处理干净了。"马淼屏住呼吸，等她们离去后立即用绳索垂入井中。

　　御书房内蔡玉看着刘楚逸批阅奏折的朱笔在"裁撤蔡氏子弟官职"处悬停许久。茶盏在她手中微微发颤："陛下近日似乎心事重重？"

　　皇帝抬眼，目光忽明忽暗："玉儿，朕翻看旧档时发现，景和四年宫中少了个姓蔡的宫女。"他摩挲着腰间玉佩，"内务府记为'病殁'，可太医院却无相应脉案。"

　　废井深处，冰凉的井水浸透衣衫，马淼摸到一个缠满水藻的包袱。解开时，一块褪色宫牌露出"蔡婷"二字，下面压着封湿透的信笺："楚逸哥哥应我，祭礼只是做给朝臣看的..."突然，井口的月光被遮挡——蔡玉正俯身望着她，眼中情绪难辨。

　　御花园暗处。

　　"娘娘早就知道真相？"马淼拧着衣角滴落的井水。

　　蔡玉从袖中取出半块烧焦的密函："三年前本宫只找到这个。"残破的纸片上，"...蔡氏势大，需杀鸡儆猴..."几个字依稀可辨。远处传来脚步声，皇后迅速将密函塞给她："去找陛下，他近日...服用的汤药不太对劲。"

　　马淼潜回太医院药库翻检药材时，眉头越皱越紧。账册记载每月送往慈宁宫的忘忧草仅二两，实际支出却达五两。她突然听见金铃轻响——李嘉云不知何时已倚在门边。

　　"多出的三两，是混在陛下安神汤里的。"椿贵妃轻笑，"你以为太后为何每月亲自熬药？"她突然侧耳倾听，"不过现在...你该担心的是皇后娘娘。"

　　子时，凤仪宫内蔡玉看着深夜驾临的皇帝，注意到他眼神涣散不同往日。"陛下..."

　　刘楚逸突然抓住她手腕："玉儿，朕方才梦见...井..."话未说完便剧烈咳嗽起来，帕上洇开暗红。蔡玉扶他坐下时，瞥见窗外人影闪过——福安正贴着廊柱偷听，手中捧着个熟悉的药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