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玉传》高廿一

1、血色凤凰

　　景和七年，春。

　　未央宫的桃花开得极盛，风一吹，粉白的花瓣便簌簌落满宫道。蔡玉倚在凤仪宫的窗边，指尖轻轻拨弄着一片飘落的桃花，眼底却凝着一层霜。

　　“娘娘，药熬好了。”阿萱捧着青瓷药盏进来，热气氤氲间，苦涩的药味弥散开来。

　　蔡玉微微蹙眉，却仍旧接过，一饮而尽。

　　“今日的药，似乎比往日更苦些。”她淡淡道。

　　阿萱低垂着眼睫，轻声道：“太医院说，娘娘的体质需调整方子，所以添了几味新药。”

　　蔡玉没再说话，只是望着窗外。远处，皇帝的銮驾正缓缓朝凤仪宫行来，明黄龙袍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她忽然想起昨夜梦魇——血色的祭坛，凄厉的哭喊，以及那个被推上高台的女子……那张脸，竟与她有七分相似。

　　“娘娘？”阿萱见她出神，轻声唤道。

　　蔡玉回神，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腕上的玉镯——那是刘楚逸登基那日亲手为她戴上的。

　　“阿萱，你说……陛下待我，究竟有几分真心？”

　　阿萱一怔，还未答话，殿外已传来太监尖细的嗓音——

　　“皇上驾到！”

　　同一时刻，御花园偏角。

　　马淼蹲在药圃前，指尖捻着一株刚摘下的草药，凑近鼻尖轻嗅。

　　“马司药，您要的‘夜交藤’找到了吗？”小宫女怯生生地问。

　　马淼没抬头，只是淡淡道：“再等等，这株药性不够。”

　　她的目光落在泥土里半掩的一枚玉佩上——那是蔡婷的东西。

　　三个月前，蔡婷本该和她一起逃出宫去。可那夜，她只等到一滩血迹，和一枚碎了一半的玉佩。

　　“马淼。”身后传来低沉的声音。

　　她回头，见是椿贵妃李嘉云。

　　李嘉云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唇角噙着若有似无的笑：“听闻你最近总在冷宫附近转悠，可是在找什么？”

　　马淼不动声色地将玉佩藏入袖中，垂首道：“回娘娘，奴婢只是在寻几味稀有的草药。”

　　李嘉云轻笑一声，俯身在她耳边低语：“有些事，知道得越少，活得越久。”

　　说完，她转身离去，裙摆拂过药圃，带起一阵幽冷的香风。

　　马淼盯着她的背影，眼底闪过一丝冷意。

　　凤仪宫，夜。

　　刘楚逸轻轻抚过蔡玉的长发，低声道：“玉儿，你近日气色不好，可是有什么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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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蔡玉靠在他怀里，闭了闭眼：“陛下，臣妾只是……做了个噩梦。”

　　“什么梦？”

　　“梦见……有人要杀我。”

　　刘楚逸的手微微一顿，随即将她搂得更紧：“朕在，没人能伤你。”

　　蔡玉没再说话，只是静静地听着他的心跳。

　　她没告诉他，梦里那个执刀的人……穿着龙袍。

　　窗外，一道黑影悄无声息地掠过宫墙，消失在夜色中。

　　次日清晨，太医院里，马淼翻着药册，指尖突然停在一页上——

　　“景和七年三月初七，蔡氏女病亡，脉案记录：心悸骤停。”

　　她盯着那行字，眸色渐冷。

　　蔡婷，根本不是死于献祭。

　　她是被谋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