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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军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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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记得九月的 B 市很热，是出乎意料的一个夏天，赵无眠跟着队伍按照教练的话立正，太阳毒辣，还没站半个小时，已经有人摇摇欲坠，仿佛下一秒就要晕过去，赵无眠鼻尖上开始流汗，帽檐有点低，伴着流的汗有点朦胧的看不清，眼前的视线模糊成朦胧的景，到处是迷彩服军绿色的外衣，像茂林中生长的一棵棵树木。
她抬了抬手，刚要扶一下帽子，就被眼尖的教官发现了，声音严厉：“ 干什么呢？你不知道要打报告？”
赵无眠默默放下手：“报告教官，我刚想打，就被你叫住了。”教官狐疑地看她几眼，赵无眠也不动，任他打量，端的是一副脸不红心不跳的模样。
旁边的男生忽然晃了一下，像被风吹歪的稻草。他皮肤白得近乎透明，脖颈上青色的血管清晰可见，嘴唇却泛着不正常的淡紫。教官刚转身的瞬间，他就无声无息地倒了下去，膝盖砸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咚”一声。
队伍骚动起来，有人小声惊呼，有人踮脚张望。教官骂骂咧咧地跑过来，蹲下去拍他的脸：“喂！醒醒！”男生的睫毛颤了颤，却没睁开眼，只是眉头皱得更紧，像一只破碎的蝶。赵无眠没由来的想。
医务室的老师匆匆赶来，指挥着几个男生把他抬走。赵无眠看着他的手臂垂下来，苍白的手指微微蜷曲，像是想要抓住什么，却又无力地松开。
解散后，女生们三三两两聚在树荫下，叽叽喳喳地讨论。
“他是不是有心脏病啊？我看他嘴唇都紫了……”
“谁知道呢，不过长得还挺好看的，就是太瘦了，风一吹就能倒似的。”
“得了吧，你昨天还说教官帅呢，今天又换目标了？”
“哎呀，我就说说嘛！不过说真的，他晕倒的样子……还挺让人心疼的。”
赵无眠没参与她们的讨论，只是仰头灌了半瓶水，喉结滚动，水珠顺着下巴滴在领口。她眯起眼，望向远处医务室的方向，阳光刺得她眼睛发酸。
风掠过操场，掀起一阵热浪，迷彩服的衣角翻飞，像一片片挣扎的树叶。
女生们的闲聊像跳跳糖，噼里啪啦地换了话题。
“哎，你们闻到没？刚才站我旁边的那个女生，身上一股味儿……”扎马尾的女生皱了皱鼻子，手指在鼻子前扇了扇，“熏得我差点没站稳。”
“我知道你说谁！”另一个女生立刻接话，眼睛亮得像是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就那个头发扎得特别紧，总抿着嘴的——她每次抬手我都得憋气。”
她们夸张地捏住鼻子，互相推搡着笑起来，笑声清脆但不悦耳。赵无眠拧紧水瓶，塑料瓶在她手里咔啦一声响。她没说话，只是低头盯着自己的鞋尖，鞋底黏着一片树叶。
下午训练左右转时，赵无眠的肢体协调性像被太阳烤化了。教官喊“向右转”，她的脚尖却固执地拧向左边，差点和旁边人撞个满怀。教官的骂声劈头盖脸砸下来，她抿着嘴，后颈的汗凉涔涔地往下滑。她的刘海被汗浸得贴在额头上，袖口确实有隐约的汗酸味，但眼睛很亮，像两颗被雨水洗过的玻璃珠。
女生又示范了一遍，这次赵无眠跟上了节奏。教官吹哨解散时，女生冲她悄悄比了个大拇指，嘴角抿出一个小小的笑涡。
风卷着操场边的槐花香飘过来，赵无眠突然想起早上那些笑声。她犹豫了一下，快步追上去：“那个……谢谢你。”
女生愣了一下，耳根有点红。她摆摆手快步走开，迷彩服袖子在风里鼓成两只笨拙的翅膀。赵无眠看着她的背影，想起小时候养过的蚕——它们吐丝时也是这样，安静地、固执地发着光。
一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