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暮以久》甜品爱好者

2、2

　　宁初晴站在季氏集团总部大楼前，仰头望着这座耸入云霄的玻璃钢结构建筑，喉咙发紧。早晨的阳光在大楼表面流转，刺得她眯起眼。她低头再次确认手中的名片——季昀深，季氏集团首席执行官。

　　"我到底惹上了什么人..."她小声嘀咕，手指不自觉地绞着衣角。

　　昨晚回家后，她立刻搜索了"季昀深"这个名字。搜索结果让她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三十岁便执掌市值数百亿的商业帝国，被誉为商界最年轻有为的"冰山总裁"，连续三年登上财经杂志"最具影响力30岁以下企业家"榜首。

　　而她，一个普通广告公司的文案策划，居然打碎了他的花瓶。

　　宁初晴深吸一口气，迈步走进旋转门。大厅里冷气开得很足，她裸露的手臂立刻起了一层细小的疙瘩。前台小姐妆容精致，笑容标准得像量角器量过一样精准。

　　"您好，请问有预约吗？"

　　"我...我是宁初晴，季总让我十点来见他。"宁初晴的声音比平时高了一个八度。

　　前台小姐的目光在她身上快速扫过，在看到她那件ZARA的连衣裙和已经有些磨损的小牛皮包时，嘴角微不可察地撇了一下。她低头查看电脑屏幕，然后露出些许惊讶的表情。

　　"宁小姐，季总正在等您。请乘专用电梯直达32楼，陈助理会接待您。"

　　专用电梯？宁初晴心里一沉。这待遇未免太隆重了，不像是要追究一个花瓶那么简单。

　　电梯内部是镜面设计，宁初晴看到自己苍白的脸色和乱糟糟的头发——她今早紧张得连头发都没好好梳。她手忙脚乱地从包里翻出梳子和口红，试图在到达前挽救一下形象。

　　"叮"的一声，电梯门无声滑开。一位穿着深蓝色西装、戴着金丝眼镜的年轻男子已经等在门口。

　　"宁小姐您好，我是季总的助理陈墨。"他的声音温和，与季昀深那种冷冽形成鲜明对比，"请跟我来。"

　　宁初晴跟着陈墨穿过宽敞的办公区，感受到四面八方投来的好奇目光。32楼的装修极简而奢华，大片落地窗让城市景观一览无余。她注意到有些员工在交头接耳，显然她的出现是个不寻常的事件。

　　陈墨在一扇厚重的黑色大门前停下，轻轻敲门。

　　"进来。"里面传来那个她昨晚才听过，却已经印象深刻的声音。

　　门开了，宁初晴的视线立刻被站在落地窗前的那个挺拔背影吸引。季昀深转过身，晨光从他身后漫过来，给他整个人镀上一层金边。他今天穿着深蓝色西装，衬衫扣子一丝不苟地系到最上面一颗，没打领带，整个人像一把出鞘的利剑，锋芒毕露又克制内敛。

　　"坐。"他简短地说，自己则走到办公桌后的椅子上坐下。

　　宁初晴小心翼翼地坐在他对面的椅子上，感觉自己像个等待宣判的犯人。办公室安静得可怕，她能听到自己急促的心跳声。

　　"关于那个花瓶..."她鼓起勇气开口。

　　季昀深抬手打断她："市场部最近在筹备一个新品牌，叫'听心'，主打情感消费。"他从抽屉里拿出一份文件推到她面前，"需要一位文案策划。"

　　宁初晴困惑地眨眨眼："我不明白..."

　　"你微博小号的文字风格很适合这个品牌定位。"季昀深十指交叉放在桌面上，"三个月的合同，作为赔偿。"

　　宁初晴的嘴巴微微张开。她昨晚翻来覆去想了无数种可能，唯独没想到这一种。

　　"您...您是怎么知道我的微博小号的？"这是她最大的疑惑。那个叫"晴语心声"的账号她经营了两年多，只发一些零散的心情文字和短篇故事，粉丝寥寥无几。

　　季昀深唇角微微上扬，但眼神依旧冷峻："三个月，月薪比你现在高百分之三十。接受吗？"

　　宁初晴咬了咬下唇。她现在的公司虽然不大，但同事相处融洽，工作也得心应手。而这里...她偷偷瞄了一眼季昀深那张看不出情绪的脸，感觉像在跟一座冰山谈判。

　　但拒绝的后果是什么？赔偿那个价值连城的花瓶？她银行账户里的钱加起来恐怕都不够买个碎片。

　　"我能问问...为什么是我吗？"她小声问，"季氏集团应该不缺优秀的文案策划。"

　　季昀深沉默了片刻，然后站起身走向窗边。从这个高度可以俯瞰整座城市，阳光下的建筑群像玩具模型一样铺展开来。

　　"'城市里每个人都是一座孤岛，我们建造桥梁不是为了被理解，而是为了不被遗忘。'"他忽然念出一段文字，声音低沉而清晰，"这是你去年十二月五日写的一段话。"

　　宁初晴瞪大了眼睛。这段话她记得，是某个失眠夜里随手写下的感想，甚至没有精心雕琢。他怎么会记得这么清楚？

　　"我需要能写出这种文字的人。"季昀深转过身，目光如炬，"所以，你的回答是？"

　　宁初晴深吸一口气："我需要先跟现在的公司辞职..."

　　"陈墨会处理。"季昀深按下内线电话，"带宁小姐去人事部办手续，然后去'听心'项目组报到。"

　　就这样，不到十五分钟的谈话，宁初晴的生活轨迹被彻底改变。当她跟着陈墨走出办公室时，整个人还处于恍惚状态。

　　"季总平时话就这么少吗？"在去人事部的电梯里，宁初晴忍不住问。

　　陈墨笑了笑："您已经算幸运的了。上次有位总监汇报工作，全程只得到季总三个字的评价——'重做。周五。'"

　　宁初晴不禁打了个寒颤。

　　人事手续办得出奇地顺利，仿佛一切早已安排妥当。两小时后，宁初晴已经坐在了"听心"项目组的办公区，面前是崭新的电脑和一堆品牌资料。

　　"你就是季总亲自点名的新人？"一个带着明显敌意的女声从头顶传来。

　　宁初晴抬头，看见一位穿着当季最新款Prada套装、妆容精致的女性。她大概二十七八岁，栗色长发一丝不苟地挽在脑后，红唇如刀。

　　"我是林雅，设计总监。"她没等宁初晴回答就继续道，"我不知道你是怎么引起季总注意的，但在这里，实力才是硬道理。"

　　宁初晴感到一阵不适，但还是挤出一个微笑："我是宁初晴，很高兴认识你。我会努力..."

　　"你的工位在那边角落。"林雅打断她，指向远离核心区域的一个小隔间，"项目简介在你电脑桌面上，明天我要看到第一版方案。"

　　说完，她转身离去，高跟鞋在地板上敲出傲慢的节奏。宁初晴叹了口气，抱着自己的东西走向那个狭小的工位。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她埋头阅读品牌资料。"听心"是季氏集团即将推出的高端生活方式品牌，主打情感共鸣和心灵治愈。这确实是她感兴趣的方向，但压力也随之而来——季昀深对她的期望显然不低。

　　下班回到家，宁初晴瘫在沙发上，脑子还在嗡嗡作响。她掏出手机，点开那个几乎无人知晓的微博小号"晴语心声"，一条条翻看自己写过的文字。这些深夜里的喃喃自语，这些不为人知的心灵碎片，怎么会被季昀深发现？他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关注的？

　　最新一条微博下面，一个ID为"J.Y.S"的用户点了个赞。宁初晴点进这个账号，里面空空如也，只有注册时间显示是三年前。

　　她的手指悬停在屏幕上方，一种被窥视的不安感爬上脊背。这个神秘的用户，会不会就是...

　　手机突然震动，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明天九点，不要迟到。——J】

　　宁初晴盯着那条简短的信息，心跳加速。J.Y.S——J是季的缩写。他果然一直在看着她，甚至现在，她的一举一动可能都在他的视线范围内。

　　窗外，夜色渐深，城市的灯光如星辰般闪烁。宁初晴忽然意识到，自己已经踏入了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而这个世界的主宰者，是一个神秘莫测的男人。

　　她不知道等待自己的是什么，但有一点已经确定——从那个花瓶被打碎的那一刻起，她的生活就再也回不到从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