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梦回深市

22、倒错

　　这样温馨而平淡的日子，像车外的风景便，飞快地倒退向后。因为是快乐幸福的，即使是白

　　开水般的家长里短的生活，也会使人像要握住手中的流沙般，那般努力地握紧双手。

　　在校园的小树林里，杨珏倚着一棵正摇曳着细枝的柔柳树下，这棵柳树在两年前还是碗口大

　　小般的粗细，现在已经成了大碗口般粗细了。杨珏眨眨有些疲倦的眼睛，抬头望望快要下山的太

　　阳，再低头看看膝上翻开的书，最后抬头迎向太阳将要落下的地方，伸出左手，张开五指，便有

　　金黄色的光线从张开的指缝间流泻过来，杨珏眯眯眼，心想，果然日出与日落同样美丽又是如此

　　相似啊！

　　如果不是一直从日出的时间度过到此时此刻，就要分辨不清这是日出还是日落了吧！

　　就想自己的高中生活一样。如果不是一路走过了两年多的时间了，也快要分辨不清楚到底是

　　刚刚开始还是结束了。或者会认为这才仅仅是开始了吧？

　　又想起自己与秦月那几人的相遇，不可谓是自己的幸运。还有寝室的那一群“狐朋狗友”，

　　大家平时在一起也是同欢同乐，差点没如江湖朋友般彼此两肋插刀了。想起李俊与李烈每日必上

　　演的唇枪舌战，李寻无处不在的臭袜子与外套，还有史竟每次都想老母鸡般无奈地给他收拾残局

　　的样子，还有刘璟每次陪夜凌后必将出现的黑眼圈，竟然是如此的怀念和不舍。

　　再过不到两月，他们就要高考了，这些在他生命中出现过的人啊，又是会各自奔向何方呢？

　　不知不觉，杨珏望着落日，在一股混乱与略带伤感的情绪中，四周淡淡的雾气弥漫上来。原来，

　　已经到了夜晚。

　　杨珏甩甩头，扔掉最后的一丝黏着的心绪，扶着树干慢慢地站起来，竟然退一下麻到不行，

　　动不了了。无奈，只得保持弯腰的姿势，等待麻痛感逐渐消失。

　　微风吹来，拂动杨珏额前的一丝发丝。他终于能动了。想着，也许自己心中的那一份情感如

　　果能够得到那个人的一丝的回应，他也是会有勇气地毫不犹豫地跟着他的吧。但是，这怎么可能

　　的呢？就连自己也不知道，那一份友情在什么时候，已经变得面目全非，被一股说不得、碰不得

　　的感情取代，日渐一日在自己的心中不停冲撞，真担心会有一天，自己的心脏再也承受不了这样

　　的感情，在那个人面前泄露得干干净净。到那个时候，是否连朋友的身份也失去了，再也没有理

　　由能够留在他身边，感受他的快乐，感受他的活力，在他伤心沮丧时，自己再也没有立场可以大

　　方地拍拍他的肩背，让他知道自己一直在他身边。就这样吧，这样已经很好。

　　他渐渐地走着，终于回到了寝室。看看刘璟的床位，他不在。是的，最近他的家里好像有什

　　么事情，已经两天没来学校了。

　　寝室其他的人也陆陆续续地回来了。大家又是好一阵嬉笑怒骂。又上演了一次李俊与李烈的

　　舌战，李寻一到寝室仍旧是衣服随处一扔，史竟仍旧跟在他身后为他收拾残局，也许史竟没有帮

　　他收拾的话，估计连李寻自己都找不到吧。仍旧是熟悉的一切，为什么在这一刻，心中会充满

　　了孤单的感觉？竟然生出一股有些恍惚的陌生的感觉？是因为还有不久大家都要分开了吗？

　　“杨珏啊，你来给我们评评，谁对谁错？”李烈被李俊逼得无以言对，像以往的任何时候一样，

　　向杨珏求救了。

　　“李烈，这一次可是你先找的茬啊，而且，为什么这么多次你还没找到治住他的办法

　　啊？”杨珏面对李烈的求救不得不从自己的思绪中摆脱出来。是啊，既然大家就要分离了，不如

　　好好享受这一些剩下的时光吧。

　　“什么？杨珏，你今天怎么倒戈啦？”李烈可不依了，过来摸摸杨珏的额头，再摸摸自己的

　　额头，喃喃道“没生病啊！”

　　杨珏忍不住就笑了出来，“我可是在担心你啊，以后没了我你不是就永远被李俊吃得死死

　　的！”心情就这样好了起来，看着李烈瞬间僵住的脸，心情更加轻松，也许是他们还没见过自己

　　这般的调侃摸样吧！不过。管他呢，自己是真的想与这一些人珍惜最后的时光，其他的都见鬼去

　　吧！

　　“哈哈。”

　　史竟也抬头来，看见李烈石化般的表情后，也是放声笑了出来。

　　一阵笑闹之后，大家各就各位的睡了。杨珏想着自己的书还有那么一点点没看完，总不好留

　　着明天在看，点着自己的小台灯，批了件外套便看了起来。时间将近11点，夜已经凉了。

　　“嗡~~~”，放在桌上的手机发出一阵细细的震动声音，这么晚了，是谁？

　　“杨珏……”

　　“什么事情？”杨珏拿着电话的手抖了一下，是他，那个人。

　　直到他来到蓝的外边，透过夜色下显得森森然的灌木往里瞧，里边仍旧人声鼎沸。不懂为何

　　明明不过是些孩子，竟然便有那么多事情需要借助酒精来宣泄了吗？那么他呢？今晚是为了什么

　　来的？

　　抱紧了手中的衣服，目不斜视地往里走，因为今晚的蓝有好多地方都不一样了，怎么越到晚

　　的时候，男生越来越多，女生却寥寥可数？且有好些人，往自己身上打量。妆模作样的维持着表

　　面的平静，终于找到了那个我在角落继续往嘴里灌酒的人，心便揪了起来，表面的平静早被心疼

　　所替代。为什么偏偏是你呢？如果是另一个人，也许我们都会更快乐吧！不过没有也许的事，谁

　　叫这样的事情是没有理由而且是不容人选择的呢，你与她是这样，他与我是这样，我与你也是这

　　样。
　　只是，有的人知道，有的人不知道罢了。偏偏我又是什么都知道的，无法装作不知道。

　　快步走过去，夺过夜凌正要往嘴里灌去的啤酒。

　　“你来啦！”

　　沙哑低沉的声音，压抑着痛苦，眼圈在暗淡的灯光下也可以看出是红色的，何况还有正饱含

　　眼睛中的晶莹。

　　“为什么喝这么多酒，嫌你的命不够长么？”

　　忍不住便轻骂了出口，只不过是自己心痛得无以复加罢了。

　　这一夜杨珏最后还是没有回去学校，扶着夜凌到楼上的房间，给夜凌擦好脸，脱了鞋，实在

　　已是筋疲力竭，便蹲坐在床边，看着夜凌的睡脸。

　　这还是第一次呢！心不停咚咚跳着，好像怕别人听不见似的，鼓动如雷。

　　不由得想起了那一次野营时，夜凌不经意地擦过自己嘴唇的脸庞，还是自己不经意擦过他唇

　　角的脸庞，时间过得这边快，记忆也开始出现混乱了。他和自己，能永远是这么好的朋友吗？他

　　或许会准许我这样在他的生命中印下一个自己的标志么？

　　忽然有一股冲动，想去亲吻他，即使他不知道，也正因为他不会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