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光难掩》冉星辰

26、乔然的记忆

　　她没告诉任何人，她偷偷绕远路去买他喜欢的咖啡，悄悄选修了他偶尔出现在的课程，甚至为了能在毕业典礼那天“偶遇”他，在原本计划的学校和志愿里偷偷改了名字。
　　可他们始终没有任何交集。
　　他是众星捧月，她是最普通的那一个人海浮光。
　　直到有一天，她终于鼓起勇气——在朋友圈看到他发了“想试试某家咖啡店”，她立刻去买，捧在手心小心翼翼地等在图书馆门口。
　　可她等来的不是他伸手接过的微笑。
　　是一声尖锐的刹车，是人群惊叫，是他倒在血泊中，永远闭上了眼。
　　医生说，他成了植物人，生还的可能微乎其微。
　　所有人都在劝她放弃，说你们本来就不熟，说他不会记得你。
　　可她偏偏不肯走。
　　三年，她没再回过家，没换过手机号码，没接受任何人的追求。她每天为他读书、擦身、换花——像是在等一个根本不会来的“奇迹”。
　　直到有一天，命运忽然给了她另一个选项。
　　一个“回到过去”的机会。
　　“只要你愿意放弃这一世的身份，代价是——你无法告诉他真相。”那个声音冰冷得不像现实，“你可以回到过去，重新与他相识、相爱，但不能暴露一切。”
　　她没有犹豫。
　　如果换来的是一个和他拥有完整结局的机会，那这世上的所有代价她都愿意付。
　　她的呼吸变得急促，心脏如同被紧紧攥住，整个人像要被撕裂。
　　那一刻，乔然终于记起了。
　　在所有穿越与轮回的开端——
　　是自己亲口说出的那句话。
　　“我愿意。”
　　她在黑暗中对着那个声音低语，眼眶通红、嗓音颤抖，却无比坚定地交出了自己。
　　“只要能救他，不管付出什么，我都愿意。”
　　一切痛苦，一切遗忘，一切失去，原来，都是自己亲手点燃的。
　　记忆在一瞬间扑面而来，像潮水般一波接着一波，无法阻挡。那一刻，她仿佛回到了无数个曾经，她曾为他做过的每一件事，曾为他隐忍的每一次痛苦，都鲜明地复生。
　　她记得，那些细碎的瞬间。她站在他面前时的紧张、那些深夜里默默送他药和做饭的夜晚、她用尽全力压抑的心动、还有无数次坐在他病床前，悄悄流泪的日子。
　　她从未爱过任何人，如同爱他那样——单纯、炙热，甚至不顾一切。她回忆起自己第一次见到他时的模样——那是她人生中最美丽的片刻。
　　可她从未有机会告诉他。
　　从未有机会让他知道，她是那么深切地渴望能走进他的世界。
　　她的眼泪像决堤的水一样瞬间涌出，淹没了所有的理智和坚强。
　　“为什么……”她几乎是哽咽着自言自语，“为什么是我？为什么偏偏让我经历这一切，给我这个‘重生’的机会，却又让我无法告诉你真相？”
　　她颤抖着跪坐在地上，双手按住头，仿佛要把这沉重的记忆从脑海中强行撕下去。
　　“我骗了你……”她低低呢喃，声音几乎消失，“一切，都是我自己选择的。我选择了错过，选择了遗忘，选择了活在你永远不会知道的阴影里。”
　　她猛地抬起头，眼中闪烁的泪光与痛苦交织，“我明知道你永远不会记得我，可我却依旧做了那些选择，原来……我真的爱你，爱得没有底线，爱得让自己都无法回头。”
　　她站起来，猛地拉开窗帘，盯着外面的天际，突然想起某个瞬间，曾经那个没有错过的她，是否还能再来一次？
　　“如果给我一次机会，我该怎么做？”她声音颤抖，却又坚决，“我是不是还要继续守护着你，像个影子一样，永远不能跨越那道界限？”
　　乔然记起自己一次次回到过去只为阻止那场车祸！
　　第一次，她试图提前告诉他车祸的那天不要出门——可那天却变成了另一场意外的引子。
　　第二次，她试着让他改变行程，可时间却像被某种力量扭曲，他仍旧出事。
　　第三次、第四次、第七次……
　　她一次次地站在他面前，哭着、求着、试图改变一切，可命运就像一面沉默的铁墙，无论她如何撞击，都不会动摇半分。
　　她曾以为只是时间的问题，只要足够努力，总会有一次成功。
　　可她错了。
　　在不断穿梭的过程中，她开始失去东西。
　　先是记不得某次回溯的细节，再是记不清他们第一次牵手的瞬间，甚至有一次，她在梦里忘了他的名字。
　　她怕了。
　　可她不肯停。
　　——直到那最后一次。
　　她终于做到了。
　　她推开了那个本该追尾的司机，换了他每天的出行路线，甚至亲手把那辆车的钥匙藏起来——她做尽一切能做的，命运终于沉默了。
　　车祸没有发生。
　　可是在那一瞬间乔然的身体变得越来越透明，意识在模糊间，她的内心却如海浪般澎湃。“这就是我的选择。”她低声呢喃，眼泪静静滑落。虽然她消失了，但她的爱将永远存在于这个世界，永远存在于他的心里。她微笑着闭上眼睛，迎接自己的消失。 “即使我无法告诉你一切，但你一定会感受到，我为你付出了所有的爱和生命。”
　　她努力想抓住他的名字，却再也叫不出口；
　　她想记住他的脸，却连他的轮廓都在一点点模糊；
　　她听见有人在耳边说：“你赢了这场命运的游戏，但代价是，你将永远从这个世界中被抹去。”
　　她笑了，带着释然，也带着无尽的遗憾。
　　原来这就是终点。
　　她最后看了他一眼，那眼神中藏着所有未曾说出的爱、痛、悔意与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