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改变 ...
-
同样是清晨。
五点，藤川春在壁橱里睁开眼睛。
天色还未亮，木质的壁板如往常一般散发着淡淡的樟脑味，几缕发丝黏在微微出汗的额头上。
她小心地舒展发麻的左腿，木质纹理在掌心留下浅淡的印记——她最近养成了比全家人都早醒半小时的习惯，一晚上蜷在角落的姿势让左肢总带着蚁行的酸麻。
指尖轻触喉间，蜂蜜的甜香似乎还残留唇齿尖，连续第七天服用野蜂荞麦蜜，现在她的声带像是被金线细细编织过一般，每个音都透着清亮的质感。
“啊——”
她将声音控制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程度，刻意压低的音调在胸腔震颤，尾音像玻璃珠滚过丝缎。
今天的升C调比昨天又稳了半分，像是有一双无形的手在帮她托着音高。
【歌喉+1（56→57/100）】
【获得成就：首次连续七日练习发声：气息控制+3% 】
楼下突然传来书本坠地的闷响，惊得她险些咬到舌尖。
春轻手轻脚地爬下木梯，赤着脚踩上冰凉的地板时，看见行李箱歪倒在玄关，参考书从裂开的拉链口支棱出来。
长姐美羽正费劲地将一本《英文高阶语法》往箱底塞。
“需要帮忙吗？”春小声询问。
蹲在地上的身影猛然僵住——美羽猛地抬头，凌乱的刘海下，黑眼圈在晨光中格外明显，像两片青灰色的阴云。
“不用。”她声音沙哑干涩，却在看见春时候顿了顿，喉结轻轻滚动，“你……最近变化很大。”
春的唇瓣轻轻开合，嗓音仍带着往日的怯意，却不再似从前那般瑟缩。她的声音像初春融化的溪水，虽仍细弱，却已能映出晴空的颜色。
美羽能听见她发出夜莺一样婉转的轻啼。
“已经是高中生了，所以想有所改变。” 她绞着睡衣下摆，似乎有些紧张。“是……是不好看吗……”
美羽定定地看着她，突然抬手摸了摸她的刘海。“没有，挺好的。”她的眼神有点复杂，似乎有点愧疚，“晚上姐姐教你用卷发筒卷刘海。”
“谢谢姐姐。”
看着美羽散落的书本，春还是帮她整理好塞回了行李箱。等美羽拖着箱子回房后，她才转身去洗漱。
用毛巾擦了擦脸，她对着镜子摸了摸自己修剪得当的刘海，发梢触感柔软。这一周来她每天都会花十分钟打理头发，现在额前的碎发刚好能露出眉毛，既不会显得刻意，又比原先的"壁橱幽灵"造型清爽许多。
攒的零用钱之前很少使用，还算充裕。她用这些钱买了黄瓜和珍珠粉，按照上周目得到的配方调制面膜。
这个年代珍珠粉并不昂贵，传说级别的蜂蜜她可舍不得用在这上面。她现在没钱，也不好意思和合唱团的本田老师要。
调配的面膜自然是上周目拿到的配方，系统出品的东西，不一定科学，但一定管用。
这个面膜可以有效的祛痘印，补水。当然，在她成功调配后，该配方也在这一周目解锁了。
效果很显著。现在她脸上红肿的疹子已经完全消退，只剩下些许淡化的痘印。
【魅力值+5（38→43/100）（清纯的高中生）】
从浴室内出来已经晨曦微露，她如常拾起竹篮中的衣物。湿润的布料在指尖留下凉意，随着衣架与晾衣绳的轻响，一件件在晨风中舒展身姿。转身步入厨房，淘米的水声惊醒了沉睡的晨光。米粒在指缝间流转。
——系统没有再如过去一周那样传来加点的提示。
初始阶段的快速成长已经结束，现在每坚持做饭一周只能增长0.1的耐力值。
早餐时，父亲罕见地多要了一碗味噌汤。春将汤碗递给他时，汤面的边缘还冒着细密的气泡。
母亲上楼去哄双胞胎弟妹了，这俩混世魔王闹着不肯上学。
楼上吵吵嚷嚷的，楼下饭桌上的低压却让她加快了饮食速度。
春低垂着眼帘，能清晰地感受到父亲游移的目光——那视线像一把钝刀，在她与美羽之间来回刮蹭，最终重重地落在美羽压在酱油瓶下的房屋租赁广告上，纸张边缘已经卷起，像一片枯萎的落叶。
自从姐姐美羽前两天提出想搬出去住被否决后，家里就一直维持着这种微妙的气氛。
“我吃饱了。”美羽突然推开碗筷起身，木椅在地板上划出尖锐的声响，如同一声被压抑的呜咽。
父亲没有说什么，沉默地收回了目光。
而春小口啜饮着蜂蜜水，感受甜液滑过喉咙的舒适触感。她每天都从学校装好一点蜂蜜带回来冲水，伪装成普通蜂蜜水喝。
自从声带被修复后，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甚至觉得吞咽动作都变得轻巧起来。
今天的音乐课在上午，老师巡视了一圈，点名让春示范上次课上学习的《旅行》。起身的瞬间，她感觉到数十道目光刺在背上，但系统已不再发出压力上涨的警告了。
——她已经习惯了。剪了刘海后，班里同学看她的次数明显增多了。
“请开始吧。”老师推了推眼镜。
她深吸一口气，纤长的手指无意识地轻叩着斑驳的木质桌沿，指节与木纹相触发出细微的声响。当录音带发出的最后一个音符在空气中消散……
——「想象声音是从腹部开出的花。」
上个周目的声乐老师说过的话回荡在脑海，她沉下心来，缓缓吐出了第一个音……
教室里的嘈杂渐渐远去，只剩下沉浸在音乐中的歌者，春的声音像清晨的阳光穿透云层，在“旅行の夢”这一句时自然地上扬，尾音带着蜂蜜般的柔滑。
后排传来铅笔掉落的声响，但这次没有人笑了。
【歌喉：+2（57→59/100）】
【获得成就：教室里的天籁。】
【您的关注度上升了↑】
整整一堂课，她都能感受到同学们的窃窃私语。
下课铃响后，春注意到有女生在偷看自己。她装作整理书包的样子，听见细碎的对话飘来：
“藤川同学…是不是变好看了？”
“声音也…今天这段唱的太夸张了吧，之前都没注意…”
“那孩子很怕生吧…之前阴沉沉的，大家都不敢接近呢，讲话总是破音……”
“可能是高中想有所改变吧…都高中生了好歹也要开始为未来考虑了吧～唉，说到这个昨天纯子你借我的那本杂志啊……”
……
…………
被热议的少女将乐谱塞进书包，嘴角微微上扬。改变就要像煮味噌汤，火候要恰到好处——太急会糊底，太慢则永远沸腾不起来。
——————
午休时分，藤川春照例来到顶楼用餐。——她现在在刷点数，根据上周目的提示，连续练习一周可以得到“1”点歌喉值。
最近这里多了几个常客——五只麻雀每天准时出现在栏杆上，今天还带来了一只羽翼未丰的雏鸟。
“今天练习《海滨之歌》哦。”
饭后，她从包里掏出早上吃剩的面包屑撒在地上，然后站到阴影处的位置开始发声练习。
她现在还处在提升魅力的初始阶段，没有防晒霜的情况下，晒黑太吃亏了。
三遍过后，那只雏鸟突然扑棱着翅膀，发出一个近乎完美的升C音。春惊讶地停下动作，小麻雀歪着头看她，黑豆般的眼睛里映着蓝天。
【解锁特殊效果：自然音准校正】
这也行啊？原来她还不如没长大的小鸟。
她跟小鸟大眼盯着小眼，试图看看这鸟是不是成精了马上就能变人。
然而想多了，小动物们挤成一团，黑豆似的眼神直盯着她，最后在她期待的目光中——梳理了下羽毛。
她打开【自然音准校正】看了下效果细节，发现这就是个随机让一种生物开口给她提供音节模仿的鸡肋技能。
看来系统随机也不是每次都是好东西的。
她歇下不劳而获的心思，专心练习唱歌。积少成多系统才会给她加点。
下午的时光从匆匆而过，学业倒是不太需要担心，毕竟她已经学过两遍了。算上现实世界，这是她第三次学习高中内容。
放学后仍是合唱团练习。
然而这一次有所不同……
合唱团的指导老师中岛老师提到了一年级进入高中以来的第一次外出任务。下月中下旬，“藤泽市民音乐节”邀请了几所学校进行演出，他们学校也是其中之一。
教室里响起一片窃窃私语。
入选曲目是《海风》和《春天里》，《海风》是一首描绘朝气青春的歌曲，很适合学生唱。
《春天里》则是传统的和歌，在五月演唱也还算属于应景。
这首歌的独唱部分是男女对唱，分给了三年级的部长和一位二年级的学姐。
这很正常，部长本来就是领唱，通常这种机会会优先三年级的学生，而且高三的学生学考压力大，已经不太能唱出“海风”的感觉，所以这个结果也算是意料之中，大家都很服气。
而老师接下来的安排，就引来不快了。
“藤川同学。”老师的声音让春抬起头，“你来负责《海风》第二段的独唱部分。”
有同学猛地站起来，乐谱从膝头滑落。“老师！她上周还在走音…”
春认出了那个女孩——一年级的小林卯月。在她加入之前，小林曾是合唱团一年级中老师看中的种子选手。据说这个女孩从小浸淫在声乐训练中，对音乐有着近乎执着的热爱。她最大的梦想就是考入东京艺术大学，要知道，这所顶尖学府直到近几年才开始招收女生。为此，小林必须准备一份无可挑剔的履历，才能在激烈的竞争中脱颖而出。
可惜藤川春养好嗓子后的天赋值太令人绝望了。
她已经刻意放慢进步的脚步，生怕改变的太过惊人。可这种程度的天赋，早已超越了常人能理解的范畴——那是一种与生俱来的、近乎残酷的才能。
“正是如此。”中岛老师推了推眼镜，“能在一周内努力到这个程度，是值得鼓励的。最重要的是，你的音色很抓人，我想你也清楚。”她转向春，“当然，要不要抓住这个机会，最终决定权在你。”
中岛老师的讲话总是很直接，她对音乐上的事情一向很严格，从不打马虎眼。
也正因为如此，春感受到无数视线如聚光灯般打在自己身上，大多数都透着审视的意味。
虽然在合唱团的晋升并非她最初的目标，但机会总是多多益善——这无疑是个能让她名正言顺快速提升实力的绝佳平台。
她无视了探究的目光，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安静的教室里格外清晰：
“我会全力以赴。”
【压力值：+15（45→60/100）】
【任务：《海风》独唱】
【您的努力得到了老师的认可。魅力：+2 43→45/100】
练习结束后，春将拖鞋放入储物柜，打开的刹那，一张字条轻飘飘的掉落下来。
“领唱不是靠施舍得来的。”
字迹用力到划破了纸面。
她大概知道这是谁送来的，也可以理解对方的心情，不过，她会证明，是她的演唱更好。
柜门合上的瞬间，最后一缕阳光从缝隙中抽离，咔嗒一声轻响后，少女哼唱的旋律渐行渐远，脚步声融化在走廊尽头。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改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