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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再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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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晖于西而落,霞光赤赤似一颗染色的硕大夜明珠挂在天边,闪烁其耀眼的光芒。
文人客谨小慎微观察庄幽的一招一式,只待他露出一丝破绽就将他一击毙之,可到如今仍没等到任何机会。
就在此时,一道健壮的声音由远及近破空而入,传入众人耳中。
“百里宫主我们又见面了,那日常平一别还未向宫主道谢。”
声音一出,在场众人皆停下手里的动作,顺着声音齐齐向树林之中看去。
听声音犹如人在面前,看却是看不到一个人影。
秦葭月来了江陵后便一直怀疑百里昭。
想这位公子到底是何人?虽知他姓百里,却未往玄清宫宫主这方面想。
秦葭月闻言目光不自觉看向她的恩人心道。
百里宫主,玄清宫主百里昭!原来他就是江湖传闻玄清宫主,难怪是福来酒楼的东家,还有如此高强的武功。
文人客心道这是又来一个正派走狗,心中不禁一紧略有些担忧所在处境。
听声音百里昭便知来人是那江褚子,不过他此刻却波澜不惊,其原因就在于常平那日他送给江褚子的那份“大礼”。
那日他在《白术册》中涂抹了五气散,此毒会使人在五日内内力闭塞,真气四散。即便有人给他解毒,短时间内内力恢复也不足五成。
那日他与江褚子交战时,江褚子只用了五成功力与他打的不相上下。而现在江褚子身中五气散,若想杀人夺宝可谓不易。
“江掌门来的可真快,这次可是来借钱的?”
百里昭道,他望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许久,树木的枝头才有一个白点渐渐朝他们的方向飞来。
不过须臾,便看到来人灰白的发丝,一身蓝白莲花纹衣,面容严肃。
不过他身后还跟着一蓝衣少侠,在看到庄幽和赵易后笑着道:“原来是几位少侠。”随后他装作赔礼的模样朝百里昭作揖道:“那日失礼,不知是百里宫主还望见谅。”
“哦?肃儿你还见过百里宫主?”
“禀师父,前些日子徒儿在寻您的途中偶然遇到过,当时宫主头戴纱笠孱弱难立,好一副疾病缠身之态,晃的徒儿还以为认错了,没想到竟真是百里宫主。”
江褚子闻言一笑:“竟有此事?老夫还以为百里宫主光明磊落是个高雅之人,伶人之态入不得你的眼,看来是老夫错了。”
百里昭不恼不怒,轻轻一笑:“江掌门自是错了,我是个俗人,没什么禁忌,也不觉戏子有什么不好。若论起来,我倒觉得这世间人人皆戏子,面具之下是面具,行头之下是行头。正如二位此刻与我笑着闲谈,不知笑容下是否是青面獠牙呢?”
江褚子敛笑眸色一暗:“常平那日你拿一半《白术册》来忽悠老夫,好不诚信。今日老夫是来取另一半的,你给也不给?”
“江掌门怕是误会了我,《白术册》我已给你,至于为何缺一半,我又哪里会知道呢?江掌门不妨去问问当日客栈的其他人,被他人拿了也说不定呢。”百里昭淡定自若好似真没干过这等缺德事儿。
“哼,有没有,待老夫在你身上搜上一搜不就明了了?”江褚子眸中杀意波动,随之执掌向百里昭拍来。
百里昭闪躲极快,但掌力已然打出,无法收回。掌力随拍去位置拍出,正好打在一块乱石上,乱石因这一掌发出巨大声响,竟是被掌风生生震为碎块。
而后他迅速转身,又朝百里昭打去。这下百里昭没有躲,竟是与他正面迎上去对掌。
周遭因二人内力真气对打,掀起百米尘土在空中飞扬,犹如蒙上薄薄一层金纱。
在场之人都注目着这场对决,毕竟能亲眼目睹高手对决的场面可不多,尤其是当别人提到此战之时,能说一声“我当时就在场”别提是一件多么值得吹嘘的事。
江褚子发现几日不见百里昭的内力犹如突飞猛进,一飞冲天。现在只有五成功力的他比起眼前小辈的内力竟显逊色。他现在只恨自己着了百里昭的道,功力不在全盛之时,若在全盛时期还愁治不了一个小辈吗?
突然江褚子朝身后之人喊道:“肃儿。”
忽的那蓝衣男子从一旁袭来,执掌拍向百里昭,掌风犀利,似万石崩塌,无比宏伟,可惜外强中干。
百里昭一急,真被他这表面功夫给唬住了,忙分出几分精力要去应对来人。
江褚子趁机运转内力,全力一击,百里昭被掌风震的后退,好在江褚子内力不足,索性没伤及根本。
百里昭敛笑看了看蓝衣男子,心想这应当就是江褚子一直以来引以为傲的大弟子谢肃了。
谢肃是被江褚子抱回去的孤儿,是他的第一位弟子。
谢肃儿时因修习断骨掌致使走火入魔,经脉受损。多年来虽以名贵草药修复经脉,效果却不甚显著。以致如今功法练至第五重停滞不前,连打出的招式也只是虚有其表。
“师父。”赵易见百里昭被二人围攻,情急之下朝百里昭喊了一声。
这一声引起江褚子注意,他迅速撤掌,转而飞奔向赵易的方向。
眼见就要碰到赵易,空中传来啉啉破空声,几枚铜钱横空而来阻挡他的去路,抬眼一看原本少年所在的地方已空空如也。不远处少年站在一个头戴纱笠的人身旁,还有一位姑娘扶着一位白发老者向二人走去。
百里昭见江褚子打不过自己,就想着去擒一个孩子心中嗤笑。
随之开口阴阳怪气道:“江掌门打不过我就去擒一个毫无武功的少年,恐有损正道之威。”
“百里宫主还是将东西交出来为好,我华山子弟不出半个时辰便会来此,到时你以为你们走的了吗?老夫虽被你下毒所害,但你们终究势单力薄,还是不要做无畏的挣扎。”
百里昭嗤笑一声向他走了几步,边走边说:“要么杀了我你可以拿走东西,要么让我走你拿不到东西。现如今江掌门你功力还未恢复,若你不让我走,倒也有第三种选择。”
他停顿一瞬,又笑道:“我杀了你再走,你还是拿不到你想要的东西。”他笑的平静,有股难以言说的冷意。
江褚子的眼神没了先前那般镇定,警惕渐渐充斥他的眼底,目光凛冽。
他也似是没了耐心,怒道:“老夫即便只有一半功力,也照样打的赢你。老夫不常杀人,但今日老夫不仅要《白术册》还要你的命。”
他执掌又朝百里昭袭来,这次显然是动了杀心,掌风狠厉,带动空气波动竟是刮起了大风。
百里昭眉心一拧,用脚踢起身旁寒光微闪的剑,旋身一转用剑刺去,江褚子轻松躲过几招,竟发现百里昭这剑法使的真叫一个诡异,可偏偏他还无法破解。
他自觉见多识广,在江湖中叫的上名的剑法无一不知,比如“流波剑”芰荷、“随东风”何悠,还有曾名震一方的“北朔第一剑”,却独独未见过眼前的剑法。
他不解问道:“你这是什么剑法?老夫从未见过。”
“这剑法乃我独创还未取名,不过刚才我倒想到一个好名字,就叫打的就是你。江掌门觉得如何?”
江褚子听完怒目圆瞪,发现与此人说话简直就是对牛弹琴,他总是一副淡定自若的模样,说出的话不是词不达意就是噎人,简直不是个正常人。
“狂妄之徒。”江褚子怒斥一声,手上的力道不由加重几分,只是作用微乎其微。
“师父,不必多言,你我合力将此人擒获,还怕他不交出东西吗?”谢肃道,说罢已然执掌拍来。
三人打了三刻有余,江褚子和谢肃衣袍上被划开几道口子,布料于风中凌乱似是长出的倒刺。
文人客不知何时已然溜走,没了踪影。
百里昭估摸着时间,肯定庄幽已带着赵易他们逃走,偷摸从腰间摸出一颗似绿豆大的珠子。
他执剑刺去,速度之快,在江褚子闪身躲开后他将珠子在两指之间一捻,珠子一瞬便化为白色粉末,他顺着江褚子和谢肃二人的方向甩出,在空中甩出一道圆弧。
江褚子早就料到百里昭会用毒药,提前用袖口掩住了口鼻,不过还是被百里昭找到机会,在他手臂处刺了一剑。
只不过谢肃就没那么幸运了,那毒药来的突然,他未来得及闭气便已吸入鼻腔。随之他感到脑袋传来阵阵麻木,眼前出现一片片黑点,接着头似是过于沉重,哐当一声身子沉沉砸在地上。
百里昭没想到江褚子竟是学聪明了,躲过了他撒出去的毒药,不过还是不够聪明。
江褚子沾沾自喜,不屑一顾的笑道:“百里宫主毒用一次就够了,你以为老夫还会着你的道吗?未免太小看老夫了。”
百里昭嘴角上扬,缓缓笑道:“江掌门聪明绝世,神机妙算,佩服佩服。不过江掌门,你还是算错了。”
江褚子脸上的笑意登时消散,待他反应过来,身体已是渐渐传来阵阵麻木,眼前已是模糊不堪,眼皮似是有千金重物吊着,忍不住的合拢。
一下,两下,三下,江褚子甚至没有再说一句话,整个人便跪倒在地晕了过去。
百里昭自那老翁出来便知此人伤重,已是油尽灯枯,心中猜想那人怕是已经殁了。
城门外,马车已恭候多时。
赵易坐在马上忍不住喊出一声师父,秦葭月坐在车夫旁,神情木讷,心情低落,若不是赵易出声,她都没有发觉有人来了。
看见百里昭她眨眨酸涩的眼睛,嘴角勉强提起,露出一个微笑:“公子。”
百里昭看着眼前伤心的姑娘,竟是有些语塞,半天才道:“秦姑娘节哀。”
秦葭月微微点头,目光再次变得空洞,眼底隐隐浮着水光。
马车中,庄幽坐着喝茶,他上了马车问道:“秦姑娘的师父埋在了哪里?”
“我们从密林出来他就已经不行了,所以我们就将他就地埋了。”庄幽道。
“如此也好,那秦姑娘接下来有何打算,她可说了?”
庄幽垂眸语意顿了顿道:“她师父临终前将秦姑娘托付于我,现如今秦姑娘已归于我座下,算我玄清宫弟子。”
“如此甚好。”他喃喃自语。
这下他就不用愁,用什么理由留下秦葭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