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一代名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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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没想到许久不见三皇兄，竟是换了一个人一样。”一个傲慢的声音从李辰熙的另一侧传来，李辰熙甚至可以听到那一声蔑视的轻哼。
李辰熙微微皱眉，回身看着自己身边的另一个年龄尚幼却也锦衣华服的小鬼。小鬼注视着李辰熙的目光中是全然地不带遮掩的厌恶与嫉妒。李辰熙不由在心中叹息，他的这个四弟实在是太不成气候了。连最基本的掩饰自己真实思绪都没学会，也不知他的母妃都教了他些什么。
“宫中人都知，先前那场大病让辰熙对前尘往事淡忘了许多，很多事情辰熙早已不甚清晰，辰熙不知……四弟到底所指为何？”
李辰清大概是没有想到李辰熙回答地如此爽快，很多提前想好的发难都被堵在了喉咙里，呜呜吱吱着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看着整个包子脸都皱了起来的李辰清，李辰熙在心里直摇头。这个小鬼气度太不足够了，修行实在不到家。但作为一个二十好几的成年人，李辰熙也没兴趣去欺负一个年纪连小学都够不上的小鬼。
“辰熙早已经忘却过往发生的事情，如若辰熙以往对四弟有所得罪，还希望四弟多多包涵。我相信，父皇也不会愿意看到我们兄弟相阋。”
先来个道歉，再加个威胁，这样的话足够用于对付一个六岁的小鬼了。李辰熙也不顾李辰清满脸的错愕与纠结，直接越过李辰清走到最后一个座位上坐下。
盘腿坐在竹席上，李辰熙看着眼前的矮台，直感到一阵不自在与别扭。对椅子的渴望愈发强烈的李辰熙错过了在门扉处一直站着的老者满含深意的打探与嘴边玩味的笑容。
“老臣见过各位殿下。”一个长须飘飘颇有几份仙风道骨的老者穿着乳白色儒服走进了上书房。
李辰熙眯起眼睛打量着这个精神矍铄的老人。
就他所知，黄子轩今年六十又二，在古代也算得上是媲美圣人的高龄了。但黄子轩脸上却不见任何老者该有的老态，反而满脸容光焕发。加之这飘然的鹤发童颜，和那偶尔闪过精光的敏锐双眸，黄子轩给李辰熙的第一印象便是一只不折不扣成了精的老狐狸。
可李辰熙却不知，自己给黄子轩也留下了同样的印象。
早在之前与方永言的会面中，黄子轩便已经知道李辰熙性格大变的事情。虽然他不相信只是一场大病能够将人改变至斯，但方永言含含糊糊的告诫让黄子轩也起了不小的兴致。之前的李辰熙给黄子轩的印象只是一个被宠坏的小鬼，黄子轩好歹也是一代名家，便也犯不着去和一个小鬼纠缠不休。故而大部分时候，黄子轩对李辰熙在课上的所做作为都是睁只眼闭只眼。只要李辰熙不闹得太过分，黄子轩也随得他去。
但就在方才，李辰熙的一切举措都让黄子轩对他有了全新的看法。
且不说李辰熙对李辰熠不着痕迹地疏离，单单就论他对李辰清的那一番话，也决计不像是一个八岁稚童能够说得出口的。
给点甜头又来一棒子，对李辰清这种只会虚张声势的小鬼来说是最为有效的。
小小年纪便有了这种心思，还真不会是一个简单的孩子。这样的作风，简直就是一只滑不溜秋的小狐狸。
黄子轩在心中为李辰熙给出了全新的诠释。
二人默不作声地在暗中打探着对方的深浅，尔后又不约而同勾裂出一道高深莫测的笑容。
就先来探探你的水深水浅吧！
两只狐狸同时在内心暗道。
“今日我们要讲授的乃《论语.述而第七》，还请诸位殿下翻开第七卷。”
“子曰，三人行，三人行，必有我师焉，择其善者而从之，其不善者而改之。诸位殿下对于圣人此言可知该做何解？”
李辰熙漫不经心地盯着书卷上竖版繁体码得工工整整的字迹，忍不住一阵困倦袭来。竖起书卷，李辰熙躲在书后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不知三殿下对此有何高见？”黄子轩奸诈的声音从李辰熙头顶传来。李辰熙看着不知何时走到了自己身边的黄子轩，拿开书本，站起身。
内心咒骂着黄子轩这个老狐狸，李辰熙环视着周围将头都转向了他二人的小脑袋瓜儿。李辰清是满脸看好戏的神情，似乎是笃定了李辰熙答不上来，正幸灾乐祸地准备看李辰熙出丑。李辰熠则是担忧地看着李辰熙，似乎是怕他会被黄子轩为难。
李辰熙只略略思索了片刻，缓缓开口道，“孔子曰：三人行，则必有我师。乃是曰人之好学应不假对象，凡有己所不知者皆可为师。而不应在乎其出身之优劣、地位之高寡、天资之聪敏。是以弟子不必不如师，师不必贤于弟子，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如是而已。”
李辰熙也不知道这个时代有没有《师说》，如若是遵照着后世的时间，韩愈大约是还要百年以后才会出世。对于剽窃了后世名家之作的举措，李辰熙在心里还是多多少少有些不大好意思。只是中国的九年义务教育太过成功，即便是过了这么多年这些课文仍旧清晰地印在他的脑中。
想起当年那仿佛地狱恶鬼化身的语文老师，李辰熙仍旧忍不住一阵哆嗦。
黄子轩对李辰熙的回答显然是不能够再满意，原本还带着保留的目光此刻完全化作了红果果的赞赏与闪耀。
被一个六十好几的头这么热烈地盯着瞧，李辰熙全身寒毛耸立。
“先生，那我可以坐下了么？”李辰熙局促地站在自己座位旁，竭力让自己忽略掉黄子轩这太过热情的注视。
“噢，是臣疏忽了，殿下请坐。”黄子轩一副恍然的神情，赶忙让李辰熙坐下。李辰熙看着仍旧在嘴里兀自嘀咕着的黄子轩以及那些时不时扭过身回头打量他的诸多皇子皇孙们，不禁暗自反省起来。
这风头，出得太过了。
“先生，那您以为，圣人此话该做何解？”一个有些沙哑的声音从李辰熙前排传来。李辰熙闻声望去，只见到一个约莫十几来岁的少年正目光灼灼地看着黄子轩。少年的声音带着不自然的低沉，似乎正处在了变声期，失却了孩童的清冽，却多出了一份青年的稳健。
少年模样生得很是端正，也都眉清目秀的模样。假以时日，也会是一枚闪耀耀迷倒万千少女的祸害（得，俺们的小辰熙又一次选择性地忽略了自己那男女通杀的外貌）。
李辰熙摸着下巴不怀好意地打量着少年。少年似乎是感受到了他的注视，微微侧身，恼怒地回瞪了眼李辰熙。
少年的这个态度让李辰熙乐了起来。
这么直率的性子还真不像是皇宫里长大的人。如果不是他父亲那儿权势太大，便是这个小孩太没心没肺了。李辰熙捉摸着这两个可能性，直到黄子轩开口，才打断了他这都快没了边界的yy。
“原来是恭亲王世子。臣以为，三殿下的那几句话堪堪称精辟，即便是臣也无法更准确地道出圣人之意了。闻到有先后、术业有专攻，故而茫茫众生皆可以为己之师，皆有可学之处。不知世子还有否其他高见？”黄子轩温和地看着少年，少年讷讷着摇摇头。
“多谢先生，辰辉受教了。”李辰辉恭敬地给黄子轩施以师徒之礼，黄子轩也没有阻止，只大大方方地受了他这一礼。
李辰熙在后头看得只咂舌。
明明话是自己说的，怎么跑到黄子轩那儿，就成了他的东西了呢？要说李辰辉受了教，也是他李辰熙给的，怎么偏偏就给黄子轩这个老狐狸行礼，在他李辰熙这就一副瞧不起的模样？
这差别，未免也太大了点。
李辰熙在心中郁闷地想着。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一代名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