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黎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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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黎季-保定事变
想要找到八吉的主人，就得先搞清楚八吉来自哪里。
鉴于它不会说人话，那么唯一的线索就是它脖子上戴的那个项圈。
黎季用木牌替换了新项圈上的铃铛，再把旧绳圈剪下来。
她记得那条布上有花纹来着。
确实有，是一株一株的植物，枝叶密密麻麻很茂盛，她不认识。但好在浏览器认识。
【您是否在寻找：刺猬？】
“……”
人工智障。
她把照片发给在海南种田的同学，回复很快来了。
【有点像海石花草，你什么时候来海南了？】
【海石花草？这玩意只有海南有吗？】
【那倒不是，南方靠海的地方很常见，福建潮汕啊这些。】
【……哦。】
黎季有点失望，但也不是全无收获，至少可以确定八吉是条南方狗，来自靠海的地方，范围缩小了很多。
但南方海岸线这么长，到底哪儿才是八吉主人的家？
“算了，想不了这么多，走一步看一步。”她道了谢立刻带着八吉出门。
背包是没有的。
她没带换洗的衣服，打算边买边扔。只用最大的托特包装了点必带的电子产品和证件。
经费有限，这一路也没有确切的目的地，她出行的交通工具首选就是火车，便宜，还方便及时调整路线。加上马上要来的国庆假，她时间还算充裕，就算真要去哪个南方海岛上也不怕。
刚上出租车没多久，黎季就买好了第一程的票：保定。
虽然带着任务，但她也不想整天都在车上坐牢，中途走走停停吃点好吃的也不枉出门一趟，中午到保定来点驴肉火烧牛肉罩饼正好。
买好票，黎季终于有空和某个趴在窗边的狗子说话。
“看什么呢？这么起劲？”
“……”竟然没有回应。
她又看了两眼，从某对耷拉的耳朵上看出不对劲，挪过来打开车窗。
“怎么了？是不是晕车啊？”
车窗打开，那对耳朵慢慢支棱起来，挪到窗框上。八吉眯着眼，昏昏欲睡。
难得看它这么没精神，黎季没有吵它，只是薅了把它的脑袋自己打发时间。
“八吉？下车了。”
等到了目的地，她出声叫醒它。
八吉睁眼，下车的时候晃了晃脑袋，还有些不清醒。
黎季看了眼时间加快脚步，将要进站时有人拦住她。
“宠物不得进站。”
“啊？狗不能上火车吗？”黎季懵了，低头看了眼同样懵懵的八吉。
工作人员明确告诉她：“这个不能。”
黎季立刻道：“什么意思？你这是歧视土狗……”
“和是不是土狗没关系，你这个太大了，小点还能办理托运，”对方继续和她科普相关规定，“但托运也仅限单只体重不超过15公斤，肩高不超过40厘米的，还要带着检疫合格证提前去中铁快运营业部……”
这就触及到黎季的盲区了。
她也是一时脑热，压根没想起来做带狗出行的攻略。
眼前的狗子不论怎么看都够不上托运的标准，她想了想干脆把票给退了。
出来黎季开始抱佛脚，没多久她就发现，想要现在立刻带着狗乘坐常规长途交通工具是不可能的。
不常规的倒是可以试试。
比如公交和大巴。
可谁家好腰经得住从南到北的公交车啊？要不回去算了？也不是养不起。
八吉一直跟得紧紧的。
见她看过来很快仰头看她，蓝灰色的眼睛雾蒙蒙的。
黎季莫名看懂了它的疑惑，挠了挠脑袋蹲下来：“八吉……”
“汪！”
“你能不能告诉我，你主人到底在哪儿？你家的电话号码记得吗？”
回答她的是一阵沉默。
黎季良久叹了口气：“一点反应都没有，连主人都不记得了，你还真是忘恩负义啊……”
八吉明显没有听懂她这话，随她起身迫不及待尥开蹶子往前走，等经过一家快餐店时又突然停下，坐到门口不走了。
“来一笼饺子吗？刚出锅的！”
“……”黎季垂眸，只看见某个狗子垂涎欲滴的侧脸。
吃过早饭，黎季还是坐上了去保定的838路公交。
一开始八吉安安静静坐在她腿边，只是偶尔探头探脑，等车子驶入京港澳高速向涿州开过去时，它抬头看黎季的次数渐渐多了起来。
黎季从它脸上看出明显的疑惑，有些吃惊：“你居然认路？看出来什么了？”
它抬起爪子搭上她的膝盖，呜呜低叫了两声。
“说好要去带你找主人的，我说话算话，你要是想起来你家在哪儿了，或者路过认识的人家，你记得叫我，听懂了没有？”
“汪汪！”
“很好。”她只当它听懂了，从包里翻出半片指甲盖大小的姜片喂给它，又把窗户打开三指，朝它张开双手，“要不要上来？上来有风哦。”
八吉盯着她的掌心和脸来来回回看了一会儿，咧开嘴一跃而起，半个嘴筒子伸出窗外，打了个哈欠。
黎季也打了个哈欠，仰头瞌睡。
一人一狗晚上都没睡又折腾了一早上，很快都睡得人事不省。
迷迷糊糊之间黎季感觉脸上多了点熟悉的痒意，睁眼一看果然是八吉。
拳头刚提起来它已经麻溜下地。车子似乎已经进站了，大家都在下车。时间已过中午，想来是到了涿州。
一下车就闻到一股子浓烈的肉香味。
“咕噜——”
肚子里翻江倒海，某个狗子在腿边上疯狂乱跳，跑一截儿又回来趴着，趴一会儿又往前面某个方向跑。
黎季没它醒得快，眯着眼睛看了会儿路牌。
“怎么了这么兴奋？给太君带路啊？”
“汪汪！”它嘴角咧到耳后跟。
“你走你走，我跟你走。”她想到这狗子喜欢乱跑逛街的爱好，妥协了。
八吉很快安静下来，攒着劲儿往前走，沿街四处打量，一副看什么都新鲜的样子。
有不少好吃的，逛着逛着黎季想随便找家清真小馆祭五脏庙，八吉却不让，叼着绳子反向拉着她往前走。
她有点火了，又拉不动它，不情不愿跟它说好话。
“咱先吃点，你让我随便吃碗面吧好不好？我都快饿死了！你想逛街咱晚点行不行？八吉？八吉！”
“呜汪！”
狗子完全不听。
黎季拿它没办法，做好了被它溜一下午的准备，哪儿晓得这次没一会儿它就停下，蹲在一家店的门口飞快摇尾巴。她狐疑靠近，它已经三两步跑进店里去。
是一家卖驴肉的。
黎季后知后觉，这狗子怕不是一开始就打主意想来吃驴肉勒？
来都来了，不能白来。
某个狗子已经蹲在出餐的窗口摇舌晃尾。
她坐下，取过菜单。
店里有其他人，耳旁是嗡嗡的说话声。
“老板，来份驴杂汤再来两个驴肉火烧，多加个一次性碗。”她想着等会儿多吃几样，并没有多点。
汤很快上来。
黎季给空碗里倒了一半，又摸了摸，低头招呼：“太烫了，你晚点吃哦。”
没有动静。
桌下空空如也，一根毛也没有。
“八吉？”她立刻起身往外走，恼火它不服管束自己乱跑。
“呜汪！”声音是身后传来的。
黎季迷惑回头，熟悉的大黄狗正站在出餐口旁边的墙根下，面前还放着一份切碎的驴杂。
竟然已经自己吃起来。
“啊，老板，你们这太客气了，看这分量应该不便宜？多少钱不能白吃你们的……”她拿出手机有些不好意思。
“嗯？你说哪个？这狗啊？”原本正在玩手机的老板看了眼地上的八吉，恍然大悟，“这有啥，又不是第一次了。”
“它，以前常来吗？”黎季懵了。
“也不是，就在我这儿吃过几顿，我看它性子老实还说养下来干脆，结果没几天就跑了，原来是你家的啊？”
“呃……吃过几顿的意思是，它以前来过你们这儿？”
“来过啊，一进门我就认出来。”
“什么时候？”她眼神一亮。
“不久，差不多……两个月前吧，正热呢我记得，大中午的舔着个黑舌头鬼鬼祟祟钻进来，就坐你站的地方不走了。我看它怪可怜，就给它弄了顿吃的。”老板仔细回想。
“我爸当时本来是想赶它出去的，是我说给它点饭吃才让它留下。”旁边桌上写作业的小孩儿幽幽接茬，并没有抬头。
“就你多嘴！还不快写！完了赶紧回校！”老板脸上挂不住。
黎季又看了眼埋头吃饭的八吉，总算知道它一下车就执意要过来的原因。
原来是碰上熟人了。
两个月前八吉出现在这儿，那就说明她的猜测是对的，它果然是从南边来的。
“老板，那你知道它是从哪儿找过来的吗？”没想到还有意外收获，她继续问。
“那就不知道了，我一抬眼它已经进来。”老板摇头。
“哦，谢谢。”也没指望真能听到什么有用的答案，她继续吃饭。
“从一辆公交车上下来的。”突如其来的回应，再次来自写作业的小孩儿。
“真的？哪一路你还记得吗？”黎季立刻回头。
“621。”他笃定无比。
“你确定吗？”
“我那天刚放学，亲眼看见它从621上下来的。”
“那么这个621去哪儿可以坐？”
“前面，”小孩儿提起笔头，“范阳路口。”
黎季从没觉得这个年龄的小孩儿如此可爱过，她简直想拥抱他！
“太给力了你这记性，早晚能考清华！”
“……”对方欲言又止，继续写自己的。
八吉吃完了。
它对着空碗舔了又舔，恋恋不舍。转头没有第一时间来找黎季，而是在小孩儿身旁蹭了蹭。
小孩儿察觉动静，放下全程没有松开的笔，在它头顶用力揉了两把。
“去玩吧。”
八吉听见这话才起身离开，朝黎季走过来。
“廖继文！马上到点了！”老板突然出声。
小孩儿又看了它一会儿，抿抿唇收回视线。
八吉……
好像和驴肉店那小孩儿很熟的样子。
可照老板的说法，它不过在这儿吃了几顿饭，不至于有多熟才对。
不太对劲，总感觉有什么地方漏掉了一样。
黎季看着窗外不断后退的街景，脑子里胡思乱想。
下巴有点痒。
她垂眸，对上一片柔软的黄毛。
八吉这狗子不晓得什么时候钻进她怀里，也学着她往外看，一眨不眨。
“嘶，你这学人精！”黎季顺手掐住它的脸上下rua了rua，末了觉得还挺好玩又来了几次。
八吉一开始还挺配合，后来看她没完没了开始挣扎，趁她不注意溜出去，爬到前一个位置上继续望。
“看看看，好像你认得这是哪儿一样！”黎季探头。
“汪汪汪！”它一反常态连叫了几声。
“……”黎季吓了一跳，不再招惹它，拿出手机查看地图。
这一路下去就是保定。
按现在的速度，半夜之前进山东够呛，但安平可以想一想，到时候找家酒店睡一觉，等明早再继续出发德州。
她的计划很武断，并没有过问八吉的意思，也不觉得能从它那儿得到什么有用的回答。事实上，她都不确定能不能在这趟旅程的尽头找到八吉的主人。
她抱着最好的期望，已做好最差的打算。
如果找不到，那就由她来做这个主人。
“汪汪！”
她睡了一觉，是被八吉吵醒的。
“嗯？终点站了？”她迷迷糊糊拿起行李准备起身，结果发现车上还有没动的人。
八吉已经站到了门口，正眼巴巴瞅着，黎季毫不怀疑车子一停它就会跳下去。
“还没到呢，过来。”
“呜汪！”
“你这是咋了？晕车了？”
“呜呜……”
黎季实在听不懂它的狗语，但从它灼热的眼睛里看出两分焦急。天色已经有点暗了，车子也已经进城，这里下也不是不行。可以随便走走找个地方吃晚饭，然后再去安平。
但八吉似乎不是这么想的。
它一下车就带着她闷头往前走，时不时回头检查她有没有跟上。
经过中午那遭，黎季已经能察觉它另有想法，并没有反对挣扎，只是问：“你又要带我去哪儿？这里也有你的熟人吗？”
有的。
是一家海鲜大排档的老板。
店里的水缸里到处都是生猛海鲜，不乏体型庞大的龙虾螃蟹。
“……”
黎季有点怀疑自己碰上托了，不太敢进去。
但八吉已经等不及自己挣脱跑出去，直奔门口端菜出来的某个女人身前。
“喂八吉？”
“汪汪！”
“八吉？”那个女人一口叫出它的名字，“真是八吉？我的天老丁你快过来，看谁来看咱了！”她激动摇人，放下盘子把八吉抱进怀里。
这是……找到它主人了？
这么快？
“我不是它主人，但它照顾过我一段时间。”
半个小时后，黎季已经和这位老板坐在一桌，桌上摆着几道海鲜火锅，呜呜冒着热气，酒瓶也开了不少。
“照顾？谁？你是不是说反了？”黎季夹了一筷鱼肉，又扫了一眼正在碗里埋头干饭的黄狗。
“是真的，我那会儿被人骗得身无分文，遗书都写好了准备从桥上跳下去，结果人还没站稳就摔了个狗吃屎。”老板笑着摇头，敬她。
黎季不太会喝酒，脸被辣得皱成一团，赶紧放下扒了口饭垫垫：“是被八吉拦住了？”
“嗯，它咬住了我的腿，死活不放。”她摸了摸八吉的屁股，“之后几天更是对我寸步不离，我不吃饭，它就叼东西过来给我吃，一开始是火腿肠面包之类的干粮，后来慢慢的有鱼，有虾螃蟹，还活蹦乱跳的真是没把我吓死……”
黎季看了看桌上的菜，又回头看了眼店里的水缸，猜测：“它不会，不会就是从这家店里……”偷的？
老板点了点头，指了指身后一个忙前忙后的男人：“一开始这傻驴还不知道呢，要不是那只澳龙太大八吉没拖出来，他也不会找上我。”
黎季听明白了：“这么说你和姐夫是因为八吉认识的？”
她点点头：“算是吧，我叫欧阳齐，你呢？”
“齐姐！”
黎季从善如流敬了一杯，告知自己的名字，三言两语就把八吉和她的情况说清楚。
“这么说，你是准备带它找回去？”
“暂时是这么打算。”
“有头绪了吗？”
“只知道它应该来自南边，可能是海边。”
“那这够呛，还不如自己养着，我看它也亲你。”
“亲我……吗？”
“它都跟你十天了还没走，这还不叫亲？”
黎季疑惑：“它在你这儿没待多久吗？”
齐姐啧了一声，狠狠敲了一下八吉的头：“就待了六天，这个小没良心的，我追出去挽留它还不乐意，转头就跳车跑了！”
“呜汪！”八吉晃了晃头。
“跟个人似的，不知道还以为有要事在身呢，这心机狗。”
“吧唧吧唧。”它只吃自己的。
黎季塞了口饭，没尝出什么味：“齐姐，你还记得它救你的时候打哪个方向来的吗？”
“这我哪儿还记得，大晚上的。”
“哦。”她随口问，“你说你被骗是怎么回事？”
“就诈骗啊还能是什么。”齐姐吸了口气，“说哪里哪里介绍高薪工作，我也是蠢，为了争那一口气还真就信了，算了……都过去了不提这个，咱走一个？”
杯瓶相击发出砰的一声，惊得地上的狗子侧头看了一眼。
碗里的鱼和骨头已经见底，它打了个哈欠，转头挪到黎季脚边躺下，昏昏欲睡。
黎季没吃多久头就开始发晕，和齐姐搂在一起姐姐长姐姐短。
齐姐也上头了，抓着她眼神迷离：“妹子，我跟你说句掏心窝子里的话，我不后悔……和那些拖你后腿的人一刀两断，只有好处没有坏处！我这辈子都不会后悔。”
“说得好姐，我再敬你一杯，敬你以后辉煌的人生一杯……”
“干了！”齐姐一口闷下肚，仰头看着路灯终于没了力气，但嘴里还在念叨，“我算是，我算是看明白了，人活这辈子不用向任何人证明什么，除了对自己，对自己……”
“说得对，说得好姐，说得太好了！”黎季一边附和一边起身，和她丈夫指了指，说时间不早了今天先告辞。
对方也是个客气的，问她要不要在家住一宿。黎季摆摆手说自己定了酒店，就在附近。说完招呼八吉：“走了八吉！”
正在碗里舔蟹壳的狗子咻一下窜过来，随着她往外走，时不时仰头打量几下，从左边跑到右边，紧紧贴着黎季的腿。
“好了别挡路，我没醉，装的呢。”等走出排档附近，黎季忽然支棱起来，口齿清晰。
“呜汪……”八吉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突然弹跳而起，“汪汪！”
“小声点，等会儿又把我抓回去灌，你替我挡啊？”
她当然是装的。
人生地不熟她哪儿敢真的喝醉？除了干饭就是给齐姐疯狂劝酒，她根本没喝多少。
她也是想不明白，这世上怎么会有这种第一次见面就如此冒昧的人，别说什么缘分，她不信这个。
如果不是吃人嘴软，她根本就不想听她说的那些自由啊勇气啊之类的人生宣言。诚然这两口子和八吉认识对它很好，但这也不是和她交浅言深的理由吧？
“你好，给我一间大床房。”
她就近找到一家酒店，准备带八吉好好养精蓄锐。
大堂里还有一对夫妇，进来的时候他俩刚拿上房卡要走，那女人看见八吉“哟”了一声，问黎季：“好可爱的狗我能摸摸吗？”
“我没意见，你问它有没有。”
八吉没有，它就乖乖坐在原地任由女人从头到脚把它薅了个遍，甚至眯着眼睛看起来有几分享受。
“呵，色狗。”
黎季冷笑一声，拿出证件递给前台。
入住手续很快办好。
女人还在对狗子搂搂抱抱，旁边那男人有点不好意思：“差不多行了，狗毛都给你薅秃了。”
“没关系，它乐意得很。”
“不了谢谢你啊！真可爱啊，看着就老实，不像你，一肚子坏水……”两人打闹着进入电梯。
八吉一路目送，看起来还有点舍不得。
“啧啧，这么喜欢，那要不你去找他们玩好了。”
“呜汪！”它立刻回应，看起来真有几分跃跃欲试。
黎季不再管它，出了电梯寻找卡上的306号，离电梯不远很快找到。
“这里。”
她掏出房卡刷了一下，提示错误，换了一张又刷，还是错误，刷几下都是。
“你在这等会儿，我下去换个房卡。”她叮嘱八吉一句，再次进入电梯。
八吉亦步亦趋目送她离开，再慢吞吞挪回门口安安静静等着。
不过一会儿黎季回来，这次成功了。
“啊，舒服！”
进到酒店房间，黎季仰头倒入床面享受久违的清净，半天没动静。
大黄脑袋在床边转了几圈，开始四处晃动。这里嗅嗅那里闻闻，不过一会儿在衣柜门口停下。
与此同时，一个中年男人也在酒店门口停下。他对着手机里的照片瞧了两眼，撂下一句“就是这里”，恶狠狠推门而入。
黎季推门而出。
憋了一晚上终于解放了。屋子里很安静，只有水流冲刷水池的声音。她叫了一声八吉，让它把电视遥控器拿过来。
大圆脑袋很快过来，但不是给她递东西，而是扯着她的裤子往外拉。一副有话说的样子。
“嗯？怎么了？你要带我去哪儿？”
它带着黎季在衣柜门口停下，松开嘴眼巴巴瞅着门，嘤嘤哼叫。
“你是叫我，打开？”她指了指柜门，
“呜呜。”它仰头怂恿。
黎季虽然不理解，但也察觉出几分不对劲，脑子里一瞬间闪过某个动画片里木门叩上的声音，还有点不敢上手。
“什么东西啊？你等会儿，我先把门打开……”没有异味，应该不是她想的那样，但打开门还是好跑一点，万一呢。
她鬼鬼祟祟回来，伸出两根指头远远捞了一下柜门。
没捞开。
她稳了稳，再次出手用了点力。
这次拉开一条缝，但迫于柜门的弹力很快又捞了个空。
“汪汪！”八吉有点兴奋。
没什么可怕的，死老鼠她都见过呢，这世上还有比那更恐怖的东西吗？
她拉起袖子抓住柜门，用力一拉——
“砰！”
“汪汪汪汪！”
还没看清什么情况，门又被叩上。
“……”
黎季终于发现不对劲在哪儿，刚才的手感绝不是柜门弹力，是有人在里面和她角力。
换言之，柜子里有人。
而且多半对方还很不“方便”。
不是，这家酒店怎么回事！怎么还一鱼两吃啊！
她当即给前台打电话。
八吉又在叫了，汪汪汪个不停，电话里嘟嘟响了好几声还没有回应。
此时门外响起吵架的声音。
“哎不是大哥！你不能这样……这样是违规的！”
“我他妈违法的事也不是没干过，怕你这两句威胁？滚你妈的！”
“你这样我真的报警了……”
“306？306！这间呢是不是！”
听着听着，黎季本就火冒三丈的脑壳愈发快要宕机，她的第一反应是去把门关了，哪儿晓得门口还卡了个大黄脑袋正在看热闹，拉扯它的片刻功夫，人已经到了跟前。
那大哥一掌就把门撑开了，强压怒气：“你这里就是306？”
后面的前台左右看了看，似乎有点懵了，扫了黎季一眼，有点心虚，还有点庆幸。
黎季叉着腰强装镇定：“对啊，有事？”
“你这房里，有没有其他人？”
“人没有，狗有一条。”
“呜汪！”八吉适时出声。
“我不信，我要看看！”
男人不请自入，进来就直奔洗手间，里面空空如也，但黎季还是得阻止，万一他下一个就想拉柜门呢？
“哎大哥，你这多少有点犯罪了，侵犯我的隐私知不知道？”
“没有？不可能！你衣柜打开我看看。”房间就这么大，一眼能看清，床底没有也就剩个衣柜能藏人。
黎季怕柜门打开说不清楚，啪的一下就躺门板上了：“不行！里面都是我私人用品，你有什么权利打开？”
“汪汪汪汪汪！”
在旁边盯着看了好半天的狗子眼神一亮，也跟着扑过来，压在门板上。
“是不心虚？里头是不藏人了？”
“我藏你大爷个头！那位妹妹，你怎么还没报警啊？”
“啊哦……哦！”
“恼羞成怒？还说不是心虚？你要里头没藏人就给我打开！”男人没了耐心，伸手推搡。
黎季脚下一滑，整个人差点飞出去。
眼看男人已经抓住把手，她赶紧冲到床头把包拿了，转头小声暗示八吉出门。
但那狗子今天不晓得怎么回事，压根没看懂，还兴致勃勃用爪子帮那男的抠柜门，看着柜门一开一关兴奋得仰头狂叫。
“啊西……”
屡次叫不动，黎季果断放弃它独身出逃，她刚跑到电梯口，房间里就传出木板分崩离析的声音。
紧接着是男人的滔天怒号。
“好你个奸夫□□！竟然敢当着老子的面搂在一起！”
“不是大哥你冷静一点……”
“给我滚出来！”
“啊啊啊啊——”
黎季心急如焚一阵狂按，险险在他们打出来之前躲进电梯。
“玩这么花你个不要脸的还搞三……砰。”
世界安静了，她狠狠松了口气。
街上冷冷清清。
黎季走下台阶人还有点发懵，但很快清醒。说到底她也只是个意外搅和进来的倒霉蛋，亏心不到她头上。
不行，想想还是觉得尴尬。
另外找个地方？那多亏啊，她得晚点回来找酒店要赔偿！精神损失费不说，房费得免吧？更何况那狗子还在楼上帮腔呢，万一它兴奋死了，她不得上去处理后事啊？
“真是……蠢狗！”
“蠢狗蠢狗蠢狗！啊气死了！”想来想去也只骂了几句。骂完又老老实实找到家奶茶店推门而入。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黎季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