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玉契约：神骸之墟》》小娘子婉婉

9、青鸾使

　　神树殿（同日正午）
　　正午的阳光透过神树殿顶部的琉璃天窗洒落，在黑白相间的玉砖上投下七彩光斑。大祭司玄襄立于殿中央，十二名白袍祭司呈环形跪坐，低声吟诵着古老的祷词。他们面前是一株三尺高的水晶树，枝桠间悬挂着七颗神树之种——那是历代大祭司以精血培育的灵力结晶。

　　玄襄抬起枯瘦如竹节的手指，轻触最顶端那颗泛着青光的种子。就在他的指尖即将碰触的刹那，种子表面突然裂开一道细纹。

　　"咔——"

　　细微的声响在寂静的大殿中清晰可闻。玄襄的瞳孔骤然收缩，他看见裂纹正以惊人的速度在七颗种子间传递。跪在最前排的年轻祭司发出一声惊呼，随即被身旁长老严厉的眼神制止。

　　"退下。"玄襄的声音像冰层下的暗流。白袍祭司们立即俯身后撤，在殿墙边缘重新跪成新月形。水晶树此刻剧烈震颤，七颗种子同时爆裂，飞溅的碎片在空中凝结成一片青色光雾。

　　玄襄袖中滑出一枚拳头大小的水晶球，球体内部有絮状云纹流转。他将水晶球抛入光雾，那些青色光点立即被吸入球中。云纹疯狂旋转，渐渐显出一幅画面：暴雨中的山村，一个穿着粗麻布衣的少女正在茅屋前晾晒草药。少女左眼角有一道形如火焰的红色纹路。

　　"夙夜......"玄襄干裂的嘴唇吐出这两个字时，殿内温度骤降。水晶球中的影像突然晃动，少女似有所觉般抬头，那双清亮的眼睛穿透层层云雾，直直望向殿中众人。

　　玉砖上的光斑突然扭曲变形，化作火焰状的阴影在地面游走。十二名祭司的诵经声戛然而止，最年迈的枯荣祭司膝行上前："大祭司，这是......"

　　"战神印记。"玄襄五指收拢，水晶球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三百年前被封印的夙夜，竟然选择在一个采药女身上苏醒。"

　　殿门在此刻无声开启。四名金甲侍卫分立两侧，女帝一袭玄色长袍曳地而来，衣摆上银线绣制的九凤在行走间宛如活物。她没有戴冠冕，只用一根木簪绾发——那是传说中初代女帝用神树枝干雕成的信物。

　　"朕感应到了。"女帝停在爆裂的水晶树前，指尖抚过断裂的枝桠，"比预计的早了七年。"

　　玄襄深深俯首："陛下圣明。夙夜之力尚未完全觉醒，臣请派青鸾使即刻前往。"

　　女帝凝视着水晶球中少女的面容，突然轻笑一声："倒是个清秀的丫头。"她转身时袍角翻飞，九凤纹样在阳光下泛出刺目的金红色，"要活的。朕要亲眼看看，什么样的容器能承载战神的魂魄。"

　　随着女帝的身影消失在殿外，十二名祭司同时以额触地。玄襄从怀中取出一枚青铜雀形令牌，令牌在他掌心自动展开双翼，化作一只巴掌大的机关鸟。

　　"青鸾听令。"玄襄对着机关鸟低语，"酉时三刻，南山雨落处。"

　　机关鸟眼中红光一闪，振翅穿出殿门。枯荣祭司抬头时，看见大祭司的指甲不知何时已深深掐入掌心，一缕暗红的血顺着水晶球表面缓缓滑落。

　　山村围剿（暴雨夜）

　　暴雨在酉时准时降临南山。苏蘅蹲在茅屋门口，看着雨水在泥地上砸出密密麻麻的坑洞。她左眼角的火焰纹路隐隐发烫。

　　"要变天了......"她喃喃自语，伸手接住屋檐滴落的水珠。水珠在她掌心诡异地悬停片刻，才顺着掌纹滑落。茅屋墙角的苔藓不知何时已蔓延到门框，在木头上勾勒出奇特的螺旋花纹。

　　亥时初，暴雨更疾。苏蘅正在油灯下分拣白天采集的草药，突然听见苔藓传来细微的震颤。她猛地抬头，看见门缝下的苔藓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由绿转灰。

　　铜雀机关兽破门而入的刹那，苏蘅已经滚到药架后方。三只翼展五尺的青铜巨鸟撞碎木门，鸟喙中喷出淡紫色的烟雾。她屏住呼吸，抓起药碾砸向油灯。火焰轰然暴涨，将毒雾烧出一片空白。

　　"东南方七步，屋檐下。"苔藓的讯息在她脑中形成画面。苏蘅侧身避开从屋顶突袭的第四只机关雀，雀爪擦过她的发梢，带起几缕断发。

　　暴雨声中传来金属齿轮的咬合声。十二名身着青色鳞甲的青鸾使从四面八方逼近，他们脸上戴着刻有雀纹的青铜面具，动作整齐如一人。为首的使者举起右手，机关雀立即在空中组成三角阵型。

　　"苏氏女，奉女帝敕令，请你入宫一叙。"使者的声音经过面具过滤，带着诡异的金属质感。

　　苏蘅背靠墙壁，感觉左眼灼痛越来越剧烈。她悄悄将手按在潮湿的墙面上，茅屋四周的野草突然疯长，藤蔓如活蛇般缠向青鸾使。

　　"冥顽不灵。"首领冷哼一声。十二名使者同时从腰间取下短弩，箭矢顶端绑着某种深紫色的植物囊袋。第一波箭雨射来，苏蘅翻身躲过，却见那些箭矢钉入地面后爆开，释放出带着甜腥味的烟雾。

　　藤蔓接触到烟雾立即枯萎。苏蘅眼前发黑，踉跄着撞翻药架。一支箭矢穿透她的右肩，箭头的迷魂藤毒素让她半边身体瞬间麻痹。她跪倒在地，看见自己滴落的血在泥水中形成诡异的符文。

　　"小心！她左脸......"某个青鸾使突然大喊。

　　苏蘅感到左眼的火焰纹路突然活了过来，像熔岩般顺着脸颊蔓延。剧痛中她听见一个陌生的声音在自己脑海中响起："终于......找到你了......"

　　铜雀机关兽集体发出刺耳的警报声。苏蘅不受控制地抬起右手，五指张开对准最近的机关雀。她的指尖迸发出一道银光，雀形机关兽在空中炸成碎片。

　　青鸾使首领急退三步："结阵！是夙夜......"

　　话音未落，苏蘅身后浮现出一个模糊的虚影。那是个银发如瀑的男子形象，发丝间缠绕着幽蓝色的火焰。虚影抬手轻挥，三只机关雀同时熔化成铜水。距离最近的两名青鸾使面具碎裂，露出下面惨白的面容——他们的眼睛、鼻孔和耳朵里都钻出了细小的藤蔓。

　　暴雨在茅屋上空形成一个诡异的漩涡。苏蘅的意识逐渐模糊，最后的印象是银发虚影转身看向自己，那双眼睛如同深渊中的星火。

　　当虚影的指尖轻触她额头的瞬间，整个世界陷入了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