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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第 2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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鼎革之象,李昱祯唯于书中窥得只言片语。
生死二字落于竹帛,轻似新茶装旧盏,拨开茶沫,仿佛淡去那些血雨腥风。
楚帝龙驭上宾之夜,帝帐烛影幢幢。
霍元柒按剑前驱,引太子李昱祯、大皇子李昱奕执戈而入,以勤王之名清君侧。
未及片时,贵妃党羽已尽被缚,于帝榻前生擒贵妃与国公。
“我没想到第一个来见我的人会是你。”
李昱祯略有迟疑地看着李昱奕,“你是来劝我的?”
“不。”
“我是来求你的。”
李昱奕笑了:“若登上帝位的人不是你,霍元柒不会让任何一位皇子登上那个位置。”
李昱祯顿了下,问:“霍元柒坐上那个位置又如何?”
“你若登基,我们则可苟活,若霍元柒为帝,则天下无李姓。”
杀尽李氏皇族?
李昱祯震惊,“何至于此?”
“昔日,父王在位,提防霍将军一门,霍将军少时领兵,亲眷入楚宫做押,霍将军诱敌深入,时逢军中有内鬼”李昱奕顿了下,试探地看了眼李昱祯。
“什么意思?你只管说下去。”
李昱奕僵住,说道:“你究竟是真不知道,还是在装糊涂?”
李昱祯直觉事情没有那么简单,问道:“那些内鬼是不是楚王安插的?是不是他下令在战场上趁机杀了霍元柒?”
李昱奕不置可否,说道:“你就算不是父王的儿子,但也姓李,他若是当皇帝,我们一个都跑不了。”
“我要真相!说”李昱祯站起来,攥着他的衣服,问道:“他为什么非要杀了楚王?你又为什么这么怕他?”
李昱奕不解嗤笑,“这有什么重要的?不过是些旧事,你只需知道如今这局面如何保下来我们兄弟,他既然喜欢你,你暂且忍辱负重又如何?最多十年,自可夺他手中兵权。”
李昱祯摇了摇头,他是如何不能相信眼前的人是曾经认识的那个李昱奕,“真可笑,你们当初觉得他拥兵过重,就故意打压他们,但还是要靠着霍元柒一家守天下,怎么样,就算没了兵符,霍元柒一声令下,英虎卫无人不从,坐在那个位置上,需要爱国爱民,而你李昱奕,显然做不到。”
“粗鄙之人,朽木不可雕,父王说得没错,非我族人,是养不熟的。”
李昱祯心脏处突然一滞,瞠目问道:“你什么意思?”
“你以为天下事当真那么多巧合,你是如何来这里的,自然不是意外。”李昱奕怒道:“若是你动手杀了霍元柒,我便送你回去,你不是最想回家?这是你唯一的机会。”
“你和楚王自始至终都知道我的身世,所以,我的这些年算什么?”李昱祯盯着李昱奕,咬牙道。
李昱奕怒不可遏:“你享受了这些年一人之下的尊贵生活,这还不够吗?这笔交易对你来说很公平,你做是不做?”
*
“我只问你,你交出兵符的时候,是不是在以退为进,利用我?”李昱祯阖上双眼,似乎想要将这一切都给忘掉。
他发出两道诘问。
“你想干什么?”
“谋反?”
“谋反?”
霍元柒笑了,眼眶却有点发红,他牢牢地盯着李昱祯,“我最多是拿回属于我的东西。”
“凭什么他那种人能活着,我却只能匍匐在他的脚下,我霍家人凭什么跪他?狗皇帝为什么这么怕我们霍家,因为这天下本来就是我们的,自以为偷了李姓,就真的是我们李家人了?”
“一个小偷,没领兵打仗的本事,靠着偷鸡摸狗的手段,因为旁人的善意窃了国,我们盘踞边疆,卧薪尝胆,蛰伏多年,如今,我拿回本该属于我们的东西,怎么就叫谋反了?你以为英虎卫为什么听令于我,他们都是前朝旧部!从来不是那狗皇帝的军队。”
李昱祯心口一窒,边叹息边睁开眼,说道:“看来是真的。”
“你准备如何处置他们?”
霍元柒冷笑,他眼神冰凉,没有正面回答,反而一字一句机械地说道。
“天元十年,我与父亲出征,得困榆关百余日,前有饿狼,后无援兵,时父兄入朝文官遭排挤,杖责八十,辞官勉强捡回来一条命,小妹无依,被其强娶入宫为妃,谨小慎微,晨昏定省毫无差错,入宫未及半年,却死于恶疾,长兄急入宫,与帝争执,亦死于楚宫,后父亲与我被前朝旧部救下,捡回来一条命,父亲归京闻之,怒火攻心,救治无果。”
李昱祯看着霍元柒,一时无言,霍元柒的剖白,让他羞愤,他没从李昱奕口中问出真相,却故意从霍元柒嘴里试探出来,他不是判官,也没有圣人的心肠,他甚至无法去想象霍元柒当时的绝望和此刻的失望。
这无疑是往霍元柒的心口上插刀,霍元柒甚至想将皇位交给他,可见信任与爱意,李昱祯垂着头,说道。
“我不该问的,实在是对不住。”
元祯元年,拨乱反正。
霍氏元柒承正统,登九五之尊。
前朝诸皇子,尽收押于诏狱,唯李昱祯得免,余者皆限三日内自戕,身后只许曝尸,不许附葬皇陵。
新帝复下旨,册前太子李昱祯为祯王,迁居禁安宫。
——
“为前朝几位殿下求情的人很多。”霍元柒看了眼底下跪着的宋生珑,语气听不出喜怒来:“知道朕为什么单独召见你吗?”
“微臣不知”
“因为他们再闹,也不敢真站在朕的面前求恩旨。”
宋生珑带着赴死的决心,双手叫叠,俯首道:“陛下,新朝初立,根基不稳,三殿下他博学多识,是不可多得的人才,还请陛下开恩,网开一面。”
霍元柒嗯了声:“你这样说,朕更没有留一个隐患的理由了。”
“陛下开恩”
宋生珑凄怆道:“三殿下可以死,但新朝需要这样人才,他不会觊觎那个位置,从此没有李昱粲,他会和先太子一样安分的,请陛下开恩!”
“他如何能跟昱祯相较?”
霍元柒将书案上的东西掀翻。
这些天无人敢触他的雷霆。
因为李昱祯陷入昏迷了,太医束手无策,到现在还没醒。
禁安宫变成了囚禁霍元柒的宫殿。
“凭这个吗?”
一道圣旨滚到宋生珑的脚下,宋生珑垂下眼睛,猜测应该和霍家在前朝的那些不公平遭遇有关,因为他囫囵地看见霍家,霍元柒,霍父那些字眼。
宋生珑突然抬起头,或许…陛下真的会看在李昱粲戴罪立功的份上网开一面。
“朕的旨意已经下了。”
霍元柒声音冰凉。
浇灭了宋生珑心中最后的希望,他绝望地看着霍元柒。
霍元柒心中有一种报复性的痛快:“你怎么样,恨朕吗?”
宋生珑握紧拳头,咬牙道:“微臣不敢。”
霍元柒兴致缺缺。
“李昱粲活不了,滚吧。”
说完霍元柒闭上了眼睛,他没有子嗣,他的堂表弟德才兼备,堪担大任。
宋生珑并没有如他愿失魂落魄地退下,挺直了腰杆,倔强地看着霍元柒。
“陛下,把他们杀个干净,心里当真开心吗?先帝不仁,造下杀虐,是以下场凄惨。那陛下呢?你有没有想过,李昱祯醒不来,就是陛下杀戮过重的缘故,他是因为爱你,他在为你赎罪!”
“我的报应?”霍元柒问:“那他何时能醒来?”
这位陛下大概真的没办法了。
宋生珑真安慰起来这位难猜的陛下。
“或许今日就能醒来,又或是要陛下再耐心等等,微臣想,太子殿下也是相念陛下,或许是梦里面有事情绊住了脚步,考验陛下耐心,陛下用情至深,太子殿下自然也是想要回来见陛下的。”
霍元柒突然问:“你喜欢李昱粲?”
“是!”
“有多喜欢?”
“我爱他,他若是死了,我绝不独活”
“他对你很好吗?”
“有时不算好,有时候却极好。”
“罢了。”
霍元柒又想到了李昱祯,他那时候一定也是想要求情的吧,是不是被他吓到了,才狠心睡得这么久。
没有任何征兆。
太医也说,没有原因。
“李昱粲,你去监刑,宋生珑,你记住,他的那条命是你担保来的,作为三殿下的李昱粲必须死,那张脸自然用不得了,至于别的,便由你决定吧,若是入朝,也是由你亲自来向朕汇报。”
“谢陛下!”
宋生珑深深看了眼那位阴郁的陛下,一个武将身上本不该有这么多愁绪。
他迈出门槛的同时,一个太监匆忙跑进来,接着,宋生珑听见他说。
“陛下,太子殿下醒了。”
——
“李昱奕呢?”
李昱祯做了一个很混乱的梦,正是他前段时间一直做的噩梦。
——
………
“你不是说,他有帝王相吗?”
“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就死了?”
“放肆,你敢欺朕?”
“陛下与将军乃是双帝星。”
“呵,原来,他和别人没什么不同,我对他亦是如此。”
………
寺僧迈出殿门道:“陛下驾崩!”
——
李昱祯看着那犹如走马灯的一生,那人那一路走得很艰辛。
因着庶出,所以受了很多屈辱,冷眼和苛待。
他渴望权利,所以用尽一切手段去争取。
心狠手辣,算无遗策,羽翼不丰的他擅长隐忍,却从不憋屈,伤害他的人,他后面一个也没放过。
手握权势后更是无人能猜透他的心思,为了坐上那个位置,他负了很多人。
其中有一把最趁手的“刀”,那位将军对他情深义重,为他杀了很多人,最后仍旧被他无情地杀了。
将军笑道:“微臣送陛下登基,贱命一条,不必陛下亲自动手。”
男人冷淡地拿着御剑,面无表情地洞穿那人的心脏,“哥,我不亲自动手,寝食难安。”
“……陛下…”
“原来没什么不同。”
李昱祯脸色由唏嘘变得奇怪,嘴角抽动,只因看着那两张相似的脸,一时无法抽离。
那张脸究竟是李昱祯还是他李祯?
还有那位将军大概是霍元柒?因为两个人实在是长的太像了,连李昱祯也分不清。
没来得及多想,他的记忆又回到大学。
他送材料太过着急,踩空台阶,从九楼一直滚了下来,被好心人送进了医院。
李昱祯猜想估计因为摔下楼梯,撞坏了脑子,他才一直以为睡了一觉莫名其妙地穿越过来。
除了大学的记忆是属于他李祯的,他没办法将那些跟自身联系起来,唯一的办法就是找李昱奕求证关于他身世的事情。
“殿下昏迷了两三日。”
“现下已经派人去通报陛下了,殿下还是等陛下过来…”
“他在哪儿?告诉我,他在哪里?”太监的躲藏反倒让他心中产生狐疑,他赤足,冷静地站在殿内问:“这个陛下指的是谁?”
“我…”
霍元柒看着李昱祯,将人抱起来,押在床上,问道:“怎么不穿鞋就下来?”
霍元柒亲自帮李昱祯穿上鞋子,动作极致温和,李昱祯怔了下,说道:“还没恭喜你顺利登基,但我真的有很重要的事情。”
霍元柒嗯了声,道:“又不是不让你去,着什么急?”
“我陪着你一块儿去。”李昱祯欲言又止地看着霍元柒,霍元柒语气依然温柔,但带着不容置疑的霸道,“这次必须听我的。”霍元柒没法忍受再次失去他的代价。
“我等送大殿下,一路走好。”
李昱祯进囚房大门时,突然听见这个雄厚的声音。
李昱奕轻提唇角,正端起毒酒。
李昱祯扭头看向霍元柒,瞬间明白过来,大声制止。
“李昱奕!等等。”
然后跑过来。
李昱奕看着那个日思夜想的人疯狂为他而来,忽然产生一种久违的解脱,他喃喃道:“你还是来了。”
行刑人看清来人,“殿下,时辰到了,这种地方没有陛下的命令,太子殿下还是…”
“放肆!”
霍元柒跟上李昱祯,将人重新拉进怀里。
囚牢中其他人纷纷跪下。
“参见陛下。”
“把门打开。”霍元柒扬手让人退下。
侍卫们放下盛着白绫,匕首的盘子,退下。
胜王败寇,本该如此。
李昱奕对霍元柒的处置并不意外,百足之虫,死而不僵。留下是隐患,若他是霍元柒,也未必会给李昱祯自由。
李昱奕身上穿着囚服,他看着霍元柒,手中仍旧拿着那杯毒酒,他摩挲着杯子,讥讽道:“他要见我,还是你要见我?”
霍元柒贴着李昱祯,反唇相讥:“阶下之囚,这有什么区别吗?”
李昱祯握住霍元柒的手,安抚着他,目光看向李昱奕,说道:“李昱奕,是我有话问你。”
“哦?”李昱奕轻笑道:“说来听听,有什么是你的这位陛下做不到的?”
“我想知道你上次说的,送我回家是什么意思?”
霍元柒眼神一凛,看向李昱祯,面色极差。
“啊哈哈哈哈哈,真没想到,你霍元柒竟然还有这一天,坐上那个位置又怎么样?还不是跟我一样,什么也得不到,徒劳一场罢了!”
“你找死。”
霍元柒掐住李昱奕的脖子,将人从地面上提起来,李昱奕面容扭曲,因着呼吸不畅声音尖锐且奇怪,“恼羞成怒了,霍元柒,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吗?你和我一样卑劣!”
一阵疾风,李昱祯几乎没时间去拦,李昱祯第一次看见那样狼狈的李昱奕。
“哥”
李昱祯试探性地喊出梦里面的这个称呼。
霍元柒微怔,感受到耳侧的气息,李昱祯眼神期盼,看着霍元柒。
李昱奕也看着李昱祯。
可李昱祯的脸是朝着霍元柒,那声哥也是对着霍元柒喊的。
有李昱祯在身边,霍元柒手里卸了力气,迅速恢复神志。
李昱奕手中的毒酒洒落干净,他跌落在地,头发披散,深情怅然,失神地看向地面。
“我可以告诉你,但是也只能告诉你一个人,其他人不配知道。”
李昱祯恳求地看着霍元柒。
霍元柒直接避开他的眼神,意思显而易见。
他不愿意,李昱祯就不放弃地恳求。
“我以为你们之间的感情多坚固,李昱祯,你想知道的真相跟他有关,所以,他要拦着你,他在害怕,他怕你选择跟我回家。”
李昱祯将霍元柒拉到囚牢外,他伸出三根手指保证道,悄悄地附在他的耳根边解释,就差跪下这一步了:“求你了,哥,最后一次,你相信我,这辈子我不会离开你的。”
李昱奕看着两人温馨的画面,心中涌起一阵恶心。
霍元柒最终让步:“我必须在门外。”
“可是…”
霍元柒看着李昱祯,说道:“昱祯,你可以交给我,我会让他把知道的所有真相吐个干净,你不相信我吗?”
“这件事你恐怕不能知道,算我求你了。”
李昱祯隐隐觉得那个梦是真实的,而他就是那个皇帝,霍元柒则是那个将军。
他害怕梦里发生的反过来,霍元柒杀了他,然后自杀,落得个双死的局面。
霍元柒隐忍地看向李昱祯:“好。”
李昱祯以为还要再费一番口舌,却没想到霍元柒竟然答应了,他惊喜万分,朝他摆了摆手,他没察觉到霍元柒那个阴郁眼神几乎要将他整个人吞噬掉。
“说吧,把你知道地一切原原本本地说出来。”
“把牢门锁上。”
李昱奕盯着他。
李昱祯将地上摆着白绫和匕首扔出门外,“咔吧”扣上牢门的锁。
“我为什么要说?你会劝说霍元柒放了我吗?”李昱奕看着李昱祯,逼问道:“你不是说有我的地方就是家吗?”
“我不会,你在耍我?”李昱祯脸色阴沉:“为什么?”
“你身上还挂着我给的玉佩。”李昱奕笑了笑,无所谓道:“当然是用你来激怒霍元柒。”
“我不信。”
“有什么不信的?不然谁会信你说的鬼话?难道你真的不是楚国人,不是我的弟弟吗?别做梦了,要真是如此,你怎么可能是太子?要不是你还是那个受欺负的乞丐,你看你那时候多聪明,都知道往我的怀里钻。”
李昱奕扯开他的衣服,将它拧做一团,他面色狰狞,将李昱祯抵在墙边,李昱祯的头用力砸向着墙面,那瞬间的疼痛让他几乎要晕厥。
李昱奕阴冷地笑道:“陪着我一起死,不好吗?”
“昱祯!”
霍元柒就在他牢门的拐角,听见动静,马上冲了过来。
“把门打开!”
钥匙在侍卫手上,霍元柒看着李昱祯被勒得说不出话来,头上还在流血。
他第一次感受到绝望,他一边喊着侍卫“来人!”一边用力踹门。
“哥,对不起”
“李昱祯,他算你什么哥?”
李昱奕又按着李昱祯的头,再次砸在墙壁上,这次比上次更狠,李昱祯闭上了眼睛,不省人事。
李昱奕得意地笑了,“霍元柒,你没想到吧,他最后还是要陪着我一起走。”
赶在侍卫到来,霍元柒从没这样对待过李昱祯,他后悔让李昱祯单独见李昱奕,余光睨到锋利的寒光。
他眼疾手快地捡起地上的匕首,迅速撬开房门,一脚踢开李昱祯身上的束缚。
侍卫勤王来迟,跪倒在地,“陛下恕罪,太医来了。”
太医小心地处理着李昱祯头顶上的伤口。
霍元柒确认了李昱祯还有鼻息,才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李昱奕。
“你在牢里消息闭塞,有些好消息不太清楚,比如不知道那个窃国贼的下场。朕让人掘了他的坟,砍了他的头,悬在城墙外,鞭尸于众,曝尸荒野。”
“霍、元、柒”李昱奕被几个侍卫按住,此刻发疯地挣扎起来:“你怎么敢?我要杀了你!”
“放心,你的下场和你的父亲一样。”
“今日后,我不想再见到他,知道该怎么做吗?”
“是,陛下。”
***
“如何?”
“陛下,太子殿下只是受伤过重昏了过去,不日便会醒来。”
霍元柒盯着太医追问:“不日是几时?”
太医露出很为难的表情。
“说!”
“短则今日”太医擦了一把汗:“长则半月。”
霍元柒守着李昱祯。
一直到半月后,李昱祯才悠悠转醒。
李昱祯在半月后的早晨醒来,霍元柒上朝,他则是去了一趟寺庙。
“主持曾言三世为一人,作何解?”
“施主聪慧,必是不用我多言。”
“所以你一直都知道?”
主持笑而不答,只道:“施主大病初愈,何必窥探天机?枕边人夙夜祈祷,才终有回响罢了。”
“他不是从不信佛?”
“阿弥陀佛,有缘人,万里只一,诚心者,佛皆渡之。”
“昨日之日不可留。”
“我明白了,多谢主持。”
李昱祯顿悟,转身,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带着着急的颤音从他的头顶响起:“昱祯,别再吓我了。”
次日,主持圆寂的消息传入宫中,李昱祯惊了一下很快释然。
“我就说那寺庙有问题。”霍元柒批着奏折,点评着:“下次别去了,那地方跟你八字不合,每次去都有坏事发生。”
“嗯。”李昱祯看着外面的秋千,“不去了,不过还是要定期去捐些银钱。”
“这么乖?”霍元柒从后面将人抱住,贴着他的耳朵调侃道:“走吧,你盯着那儿看很久了。”
李昱祯反握住他的手,炽热的眼神回应着他。
霍元柒闷声笑道:“你在这样看着我,恐怕出不了门了。”
“还是不一样的。”
李昱祯小声道。
“说什么呢?”霍元柒贴上李昱祯的唇角,交换了一个绵长的呼吸,“嗯?”
李昱祯从善如流道:“我是说任君采撷。”
——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