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水沉香

9、九

　　春节过后，传来蒋微辞职的消息。

　　听说她要去的新公司，正是唐氏集团。别人吵吵嚷嚷的，都说她攀高枝去了，只有苏舟心下明白。

　　蒋微离开前，单独约了苏舟，去她们都喜欢的咖啡厅。

　　她们同学四年，关系一直比较好。又一同进了报业集团，虽然分在不同的报社，但是互相联系还是蛮多的，互通有无，互相促进吧。苏舟这么想，不过也小心眼了一回，平时她们聚在一起都是AA制的，这次蒋微请她，不知是不是有酬谢之意？

　　蒋微爱苏舟的单纯，苏舟却说不清楚蒋微对自己有什么特殊意义，没有到闺蜜的程度——其实她也没有闺蜜——不过又比一般朋友值得相托，算是“准闺蜜”吧。正如蒋微对家骏说过的那样“苏舟这个人，对谁都横着底线，不会全盘托出的。”

　　咖啡厅人不多，安静清幽。这里临湖，靠窗的位置，可以看到一片开阔的水域，风景优美。她们俩不约而同地喜欢这里。

　　聊了许多过往和未来之后，蒋微意味深长地看着苏舟，说：“小姑娘，我走之后，你可要好好照顾自己。”

　　苏舟见她语气转折如同前辈，不禁笑了。“小姑娘”，是苏舟在大学里的绰号，因为她年纪最小，个子也娇小，性格单纯如小孩子。

　　蒋微继续说：“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如果有人对你很用心，不要错过了。”

　　苏舟只是笑，没有说话，不知道她想说的是什么。她心里居然爬出一条“小虫”：能有谁用心于我？

　　蒋微又说：“其实我准备做家骏的二嫂了，如果你们能够在一起，我们俩就成妯娌了。从同学到同事再到妯娌，真是亲上加亲啊！”

　　苏舟终于明白了，可是她笑着说：“才不要做你的小婶子！他大哥结婚没有？我要去做你大嫂。”

　　“大哥已婚，你没机会咯。”

　　“我去勾引他，让他离婚娶我。”

　　“小姑娘，没想到你也那么风骚啊？我还以为你不会这一套呢，可怕可怕！”

　　“谁叫你乱点鸳鸯谱？”

　　“你不知道，豪门虽多，也不是随便嫁的。唐家，我研究过了，很好的。他们家从发迹到现在，已经五代了——所以说家骏其实不算‘富二代’——这么绵绵不断地发展家业，不是简单的豪门。此其一。其二，唐家每一代的女主人都是最乐善好施的。现在家骏的妈妈唐夫人，也是如此。我相信这应该也是家业继承得下来的一条原因。其三，他们家家教非常严格，但是亲人之间感情和睦，完全没有那种家族争斗的事情。不容易做到的。……”

　　苏舟惊叹于蒋微对唐家的分析，果然是“研究”啊！

　　蒋微继续说：“这还不算，我妈拿我和家骏二哥的八字去算过了，说是金玉良缘呢。对了，我把你和家骏的生日也拿去一起算了，虽然没有时辰，不过师傅说了四个字，我今天就是为这个特意请你过来的。”

　　那么神神秘秘的，不知道究竟是什么。苏舟自小受着家庭影响，对算命的东西也略知一二。古人发明出一整套的命理学说，不是完全没有道理的。事实上，她相信那是古人对人的一种理解和解释。不能完全归于迷信。正是因为不迷信，所以才要计算的。她相信蒋微会得到金玉良缘，她是很聪明的女子，懂得自己需要什么，懂得怎么去谋求。未来凭借唐氏的好风，自然稳步青云。但是说到她和家骏，她不太相信。她觉得那是蒋微的一番好意，不忍直接就拒绝了。

　　蒋微眼看着苏舟一副超然物外的样子，不免叹了口气：“其实家骏一直都把你放在心上，至今还没有放弃。”

　　苏舟毕竟单纯，听了这话，不禁也怦然心动。她默默喝了一口咖啡，算是一种回答。

　　“不过你这么拒人于千里之外，未免无情些。你到底觉得他那点不对劲？”

　　“你也知道，我不喜欢豪门。”

　　“他们不一样的。”

　　苏舟做了个打住的动作，不想多说这话题。蒋微也不想找不愉快，转了话题。

　　两人聊得尽兴而归。分手时，蒋微握住苏舟的手，说：“那四个字，是‘好—事—多—磨’。”她带着笑，上了一辆出租车绝尘而去。

　　本来，苏舟并不愿意想起家骏，毕竟在一起的日子，都是很开心的，突然没了这么个人，心里便空出一个位置。平时犹可，工作起来，忙起来，什么都会忘记。这时候，蒋微走了，离情依依，又牵出那个空白来，苏舟有点撑不住表面的坚强，头痛起来。

　　回到家，不知道是不是咖啡的作用，她丝毫没有睡意，走到阳台上，靠着栏干站了一会儿，凉风习习。风中传来隐隐约约的乐曲声，并不是卡拉OK的声音，好像笛声。声音是从楼前那一片开阔地传来的，那里绿草如茵，花木扶疏，平常早晚都有人闲坐。此刻晚了，不知是谁还在那里吹笛？

　　苏舟对音乐没有什么研究，只觉得那曲子悠然婉转，似乎正契合自己当下的心境，不觉听得痴了。

　　（九，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