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限》月山蓝

21、命运对视

　　几天前李星驰接到郑知奇的电话，电话里控诉他这段时间的冷漠无情，自知理亏的他无奈的答应了郑知奇提出的建议。

　　两人先是去了趟车展，之后去了常去的私人会所。

　　忙碌了一天，郑知奇提前做了攻略，得知附近有家新开的店，以他们的身份，平时想要买些什么只需要发给助理就行。

　　难得郑知奇有了此等兴致，说什么都要拉着李星驰感受一次独特的排队乐趣。

　　还没有走到店门口，远远地就看到了乌泱泱一片，都是有序排着长队的年轻人。

　　即使两人带着口罩，也能从裸露在外的眉眼中看出些端倪，再加上外形上的优越挺拔，更显得气质卓越，吸引了周围的目光。

　　郑知奇戴不惯口罩，扯到下巴处，深吸着空气。

　　这一幕，被站在不远处的背着单肩包的女生注意到，她正斟酌着是否要上前交换交流号。

　　也许是身旁同伴的加油鼓劲，她终于鼓起了勇气，迈着碎步上前，露出一张长相甜美的脸蛋，脸颊上好似抹上了一层薄薄的红晕，明亮的眼睛忽闪着。

　　“你好，请问我能加你的交流号吗？”

　　平时大大咧咧的郑知奇像是第一次遇到这种状况，脑子一时宕机，他缓了一会儿，这才习惯性地转头看向李星驰，在看到他戏谑的眼神时，立刻回头。

　　他挠着头婉转地拒绝：“啊，我吗，那个……不好意思啊。”

　　女生听出了郑知奇的言下之意，原本害羞的神情瞬间失去了颜色。

　　就在她尴尬到想原地消失的时候，她注意到了旁边戴着口罩的男生。

　　这对如造物主精心雕琢的眉眼吸引住了她，那双通透如琉璃的瞳孔吸取了她全部的注意力。

　　她无法想象被口罩遮挡住的下半张脸该是怎样的惊人容貌。

　　她无声停顿了几秒，抬头看向李星驰，语气中带着一丝迫切和惊喜。

　　“我能加你的交流号吗？你真的、长的很符合我的审美。”

　　原本想看郑知奇窘迫样子的李星驰，突然发现自己被迫卷入了这场风波之中，他眼尾微挑。

　　“不好意思，我有喜欢的人了。”

　　他忽略身旁郑知奇那震惊的眼神，他眉目温和地看着眼前的人。

　　“你是我见过为数不多，敢于表达自我的人，我想，一定有更适合你的人在等着你。”

　　她看着那双摄魂心魄的眸子，原本忐忑的心情变得平缓，她笑着感谢：“谢谢你，也祝你能和喜欢的人在一起。”

　　“多谢。”

　　郑知奇看着眼前奔向同伴的女生，这才转头看着李星驰，眼神中带着控诉。

　　“你有喜欢的人了？是谁？”

　　回复他的只有李星驰的但笑不语。

　　随着前方排队的人减少，很快轮到他们。

　　两人走到一处空位坐下，屁股刚沾到沙发上，郑知奇的好奇心就抑制不住的冒了出来。

　　“哎，和我说说，你喜欢的人是谁？”

　　他忽然想到了什么，神情异常别扭，皱着眉头：“不会……是陈绍的女儿吧。”

　　原本喝着水的李星驰差点喷出来，他脸色难看极了。

　　“你在想些什么，陈绍是有意将他女儿介绍给我，但是我没有加，我对她没有兴趣。”

　　“那你对谁有兴趣，”郑知奇笑着凑近，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求知欲，“比如，你那个喜欢的对象。”

　　他突然想起当初李星驰曾经和他提起过的：“不会是之前那个吧。”

　　李星驰听出了他的意有所指，这才终于正视了他一眼，但笑不语。

　　“还真是他啊！”郑知奇震惊不已，“这都这么久了，还只是你喜欢的人？！”

　　他死命摇着头，脸上带着不可置信，嘴角却挂着一抹揶揄：“不应该啊，竟然有人能抵抗得住我们李少的魅力。”

　　李星驰忍不住笑着说：“够了啊，别把我说得这么吓人。”

　　郑知奇凑近他好奇地问：“和我说说，你们进行到哪一步了？”

　　李星驰脸上毫无变化：“哪一步都没有。”

　　郑知奇长大了嘴，满脸震惊。

　　他细想从前李星驰的那些交往对象，不都是很快就确定了恋爱关系吗，怎么遇到这人，变得那么矜持了。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真爱？

　　就在他想摇头感慨李星驰情路坎坷时，他听到了后半句。

　　“不过，我有五分的把握。”

　　李星驰面带笑容，脸上带着势在必得。

　　郑知奇举起水杯，隔空碰杯：“那我，提前祝你成功。”

　　他突然是想起了什么，放下杯子，说：“你还记不记得之前那个和你不对付的沈鸿？”

　　“前段时间好像被抓了，关进去了一段时间，这事闹得还挺大，人尽皆知。”

　　他略带神秘地凑近，轻声说：“不过，听说最近被放了出来，但是吧，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李星驰回看了一眼，垂下眼皮略有所思。

　　就在两人交谈中，一个身穿宽松柔软质地的咖色毛呢外套的男人从李星驰身后走过。

　　清淡干净的外表下透着冷漠，轮廓流畅的脸上看不到一丝瑕疵。

　　细窄的鼻梁上架着一副银丝边框的单片镜，棕铜色的镜片完好地遮住了他的左眼，在光的折射下瞳孔散发着晦暗的光，浑身上下透着股神秘气息。

　　李星驰首先注意到的是他那头偏长的黑发，发色并非天然的颜色，肉眼看上去过于纯黑了些，就好像是故意染黑后的效果。

　　令他格外在意的是，此人的目光牢牢地黏在他身后，好像带着某种特殊含义，这种被人盯着的感觉，无法不令他在意。

　　就在他想搞清楚缘由时，一股危机感油然而生，他瞳孔微缩转头看去，正巧与对方对视。

　　李星驰看到对方铜色镜片后的双眼中透着冷静淡漠的色彩，正直直的照射进他的瞳孔中。

　　男人完全没有被抓现行的惊慌失措，眼中还带着一抹趣味。

　　就在李星驰打算上前询问时，手环震动，他下意识地低头查看，忽略突如其来的心悸感，快速看完内容。

　　再抬头时，发现原本应该站在他身后的人不见了踪影。

　　他转头询问郑知奇，却被他告知，刚才并没有人站在他身后。

　　两天后，李星驰按照讯息上的内容来到异研所，进行每月一次的常规体检以及武器装备的检修调整。

　　李星驰将车停好，走到科研所门口，正巧碰见同样来异研所的段择，他好心情地走向对方，打了个招呼。

　　两人如平常一样，乘坐直达电梯来到异研所，特殊的是，今日由白衍负责。

　　李星驰好奇地问：“负责后勤工作的不一直是叶廷云吗，今天怎么是白所长亲自负责了，叶助人呢？”

　　原本操作着检测仪器的白衍，停下手中的动作，说：“廷云去了【密室】，所以今天所内的事务都由我接手。”

　　“看来你们相处得不错，星驰，我上次就想问你，你和段择之间相处的如何？”

　　检测臂移动至颈部，他顺势抬头，说：“你也知道他的性格，为人十分可靠，可惜不太爱说话，我一直想办法让他畅所欲言，可惜没什么效果。”

　　白衍继续着手中的操作：“他从小便是这种性格，这也许和他幼年的经历有关。”

　　“幼年的经历？”

　　白衍点头继续说：“他是被养父抚养长大的，养父离世后便加入了异研所。直到我加入异研所时，他就已经是现在这个样子了。”

　　“不过我发现，你的出现，改变了他。他的情绪开始有了变化。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对他应该是有想法的吧。”

　　李星驰看着白衍，并未说话，脸色变得深不可测。

　　随着检测仪器发出一声“滴滴”声，他这才笑着说：“白所长，有没有人说过，您的观察力非比寻常。”

　　白衍听完眼神变得深邃，好像回忆起了往事。即便如此，他嘴角的幅度保持不变。

　　“当年的确有人这样说过。他说我明明对实验数据如此敏锐，为什么却对明摆着的事，丝毫没有察觉。”

　　“那你当时是怎么回答他的？”

　　“我和他说，人身在局中往往会忽略细节，而局外人却能看清一切。这就是人性，我也为此付出了代价。”

　　代价？难道他指的是当年异研所爆炸一事？

　　“我知道你使用过你的能力，但不要依赖它，”他的话语变得意味深长，“A1001的能力迄今为止并没有完全被我们掌握，未知代表着风险。依托而生的强大控制力和反制力，并不能完全被人类的意识所吸收。”

　　“我接手异研所以来，见过被异质能量迷惑而丧失理智的人数不胜数，我能清楚的感知到你内心存在的波动。”

　　李星驰笑着说：“白所长，我同意您的观点。但是，请允许我反驳您的其中一点。”

　　“如果对事物不了解，如何才能做到‘看清’。未知并不只代表着风险，也代表着机遇。”

　　他目光直视白衍，笑着说：“我需要了解暗流，我需要您的情报，您会告诉我吗？”

　　白衍从这双年轻的眼中，似乎看到当年那人的影子，一样的充满活力，一样的富含生机。

　　他从很久之前就察觉到了李星驰的特殊，无法控制的内在能量，再加上未知的强大异质能力，他担心他早晚有一天会因这种感觉而迷失自我。

　　但是此刻，他又在李星驰的身上看到了蓬勃庞大的创造力，这是如此强大的能量。

　　也许，眼前的人和当年的人存在着本质的区别。也许，他真的能走出一个全新的未来。

　　当年徐老师能做到的，他也可以。

　　“好，我会将你想知道的都告诉你。”

　　白衍转身走到显示屏前调出了李星驰的等级权限，将他的等级提升至与叶廷云一致。

　　他从实验服口袋中拿出一张磁卡，交给了李星驰。

　　“这是权限卡，除了放置异质反应环的区域，异研所内所有的实验区都可以使用这张磁卡进入，包括【密室】。”

　　李星驰接过后，随即点开了关于暗流的信息，迅速翻阅着。

　　白衍走到门口，背对着李星驰：“我知道你在调查当年的事，我比谁都更想了解那段过去，如果你有什么想聊的，欢迎你随时来找我。”

　　沉默许久后，他爆出一个惊人真相：“这么多年，我遇到过一个对异质能量无效的人。”

　　“那个人，就是薛秩。”

　　白衍没管身后人因为他的话引发的震惊，离开了实验室。

　　作为同为徐闻谨手下的研究员，白衍见证了薛秩的成长史。

　　他依稀记得当年第一次见到薛秩时的那个眼中带着兴奋和内里桀骜不驯的少年，以及后来那个激烈质问他为什么没有察觉到周围的危机四伏的悲愤模样。

　　他没有告诉李星驰的是，当年接触到异石的人，都受其影响，也包括他。

　　白衍已经快想不起他们两人之间相处的记忆了，但那时薛秩向他奔来激动地表述自己对异质侵蚀无效时兴奋的画面，却好像深深印在心里，随时可以拿出来翻阅。

　　他抽回思绪，才发现自己已经走到当年异研所为了纪念逝于事故中的人所建立的纪念环。

　　他走近，手掌贴在冰冷透骨的石碑表面，顺着前进的方向缓慢抚摸过去。

　　凹凸不平的文字在手心的皮肤上留下了痕迹，他缓慢闭上双眼，用心感受着，好像可以通过这种方式感受当年的温度。

　　在抚摸到熟悉的触感时，他停下脚步，睁开眼，看到了无数次默念过的名字。

　　——徐闻谨、薛秩。

　　这两个名字，他曾经在各种地方见过，却从来没有想过会在这里相见。

　　实验室那头的李星驰，还在消化着刚刚获得的这些信息，还有薛秩。

　　从他得到的情报中，他了解到薛秩此人曾经在生物医学方面颇有建树，毕业于荣市大学生物医学工程专业，同时也是白衍的学弟，后来成为他的师弟。

　　能抵抗异质侵蚀的能量，需要人体具有强大的精神意志，如果这人还活着，他一定要和他见一面。他对薛秩产生了好奇，更何况，当年事故发生的就是薛秩负责的实验组。

　　总有种感觉在告诉他，当年的事与他有关，即使不是对方做的，也和他脱不了干系。

　　就在这时，白衍发来讯息，让他去异武实验区取回完成数据采集的阿卡诺斯。

　　在到达实验室，完成操作的实验员将他领进实验操作区。

　　实验员合上操作台，语气焦急的说：“李先生，有一项实验需要我赶紧过去，段先生的异武已经完成检修工作了，等机器显示完成后就可以徒手将它取出。在脱离操作台环境后，就会自行返回到手环中，直接拿走就可以了。离开实验室后，封闭门会自动关闭。”

　　实验员在看到他点头后，就抱着实验数据表匆忙地离开了。

　　李星驰走到操作台前端详着眼前的瑰丽长刀，好像还能看到段择拿着这把武器的英勇模样。

　　机器屏幕上跳出绿色字体，屏蔽幕打开，露出了放置在内的阿卡诺斯。

　　李星驰却并没有将它取出，他伸出手抚摸，手指轻柔地游走在刀面上，感受着这把武器令人惊叹的构造和细节。

　　他看着静静放置在内的阿卡诺斯，一个突如其来的想法浮出水面。

　　思考了片刻，决定顺从本心，启动精神丝，探入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