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江·烦人精·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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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应津扫了眼手机屏幕——10:00 AM。
他“啪”地合上笔记本电脑，物理卷子往桌上一铺，笔尖唰唰划过纸面，草稿纸上很快列满公式。
等最后一道大题解完，他伸了个懒腰，骨头“咔”地轻响一声。
数学卷写得顺手，选择题几乎没停笔，填空和大题一路畅通无阻。
等画上最后一个句号，他往后一靠，捞过手机瞥了眼——12:30 AM。
“还行。”他揉了揉发酸的后颈，指尖在屏幕上划拉两下，无意间点开和江澍的聊天框。
屏幕里，上一条消息却成了对方发来的物理笔记照片上，最新一道题的解题步骤旁边，用红笔标了行小字：
「这题你会错」。
迟应津“啧”了一声，低头翻了翻自己的答案。
……还真错了。
迟应津盯着那道题，笔帽在虎牙上磨出细小的齿痕。
他抓起橡皮一通猛擦，雪白的橡皮屑纷纷扬扬落在江澍的笔记照片上，像给那些个讨厌的红字下了场小雪。
“显摆什么……”他嘀嘀咕咕重新列式，草稿纸边角被笔戳出好几个洇墨的小洞。
写到关键处突然顿住——江澍标的那个转换公式确实巧妙，让他后槽牙有点发痒。
窗外的鸟雀扑棱棱飞过，迟应津突然抓起手机，对着改好的解题步骤咔嚓一拍。
手指在发送键上虚晃几圈，最后咬牙切齿地把江澍的备注改成“江·烦人精·澍”，才把照片甩过去。
消息刚发出去就显示已读。三秒后，聊天框弹出：
【江·烦人精·澍】：嗯
附带一张奶茶店门口的照片，玻璃反光里隐约能看见某人绷紧的下颌线。
迟应津把手机往床上一摔，结果又手贱地捞回来，草稿纸边缘不知何时多了行鬼画符：
「谁稀罕你的破奶茶」。
迟应津手动给自己脑子清库存——忘掉这个小插曲。
行，清空完毕。
他伸了个懒腰，笔往桌上一丢，转椅往后滑了半米。
卷子做了大半天，再学下去他怀疑自己能把数学公式看出花来。中秋佳节，张阿姨回家团圆，家里就剩他一个，总不能靠冰箱里那半盒速冻饺子应付自己。
迟少爷决定出门觅食。
*
迟应津晃进家附近那家招牌褪色的小馆子时，玻璃门上的风铃叮当作响。
熟门熟路地拉开冰柜，指尖在五花八门的食材上巡弋而过——毛肚要挑叶片肥厚的，牛肉卷专拣纹理分明的，最后还不忘捎上两串被老板娘称为“镇店之宝”的秘制排骨。
“麻辣口”。
他把堆成小山的食材筐往柜台一推，尾音上扬得像在念什么接头暗号。转身时衬衫下摆扫过柜台边沿，带起一阵小旋风。
木椅子被他坐出真皮沙发的架势，金桔柠檬的瓶盖在桌沿“咔”地撬开。冰凉的汽泡涌上来，在他虎牙上撞得粉身碎骨。
四周飘来的视线像夏日的柳絮，若有若无地黏在迟应津身上。
左边那桌女生第三次“不小心”把筷子掉在地上，后排戴鸭舌帽的男生举着手机调整了十七次角度。
迟应津全当没看见。
他习惯了，大少爷知道自个儿长得帅。
他叼着吸管，金桔柠檬的冰块晃得哗啦响，却故意把刘海往下扒拉两下。
早两年他还会耳根发烫，现在连睫毛都懒得颤一下。
难道要他说“同学你侵犯我肖像权了“？光是想象那个场景，他就能用脚趾给学校抠出个新操场。
不过后来他就适应了，眼长在别人身上，只要不是特别冒犯，那就没必要。
看就看呗。
说明我长得帅。
他突然想起初中时被盯得落荒而逃的自己，差点笑出气泡音——那会儿怎么会因为别人多看两眼就同手同脚走路啊？
老板娘端来的麻辣锅腾起滚滚白烟，瞬间模糊了那些欲盖弥彰的视线。
迟应津在氤氲的热气里眯起眼，心想着反正……
“反正又看不到我碗里的肉。”
迟应津从筷筒里抽出两根木筷，“咔”地一掰，细小的木刺在指尖炸开几根毛边。手机往醋碟边上一靠，《小猪佩奇》的片头曲欢快地蹦出来。
“我是佩奇。”【猪猪哼】
“这是我的弟弟乔治。”【猪哼】
“这是我的妈妈。”【猪猪猪哼】
“这是我的爸爸。”【猪猪猪猪哼】
“小猪佩奇。”【猪猪哼】
他夹起一筷子涮毛肚，在红油里滚了三圈。佩奇一家正在“咯咯”笑时，麻辣劲正好冲上他天灵盖，辣得他“嘶”地倒吸凉气，却装出一副大佬样。
辣吗？不辣，一点儿都不辣。
大少爷最终还是手忙脚乱去抓冰饮，瓶身的水珠在桌面上画出一道狼狈的轨迹。
——每次吃麻辣口都这样，被辣到帅哥包袱撒手没，但转头就忘了，包袱拾起来下次继续丢。
“……比洛严的辣条还带劲儿……”他毫无帅哥包袱地吐着舌头扇风，屏幕里猪爸爸的肚子正好在泥坑里弹了弹。
迟应津突然笑出声，结果差点儿被自己口水呛到。
……这下成衰哥了。
外放声音并不大，但足够周围人听到。
“天啊……”扎马尾的女生捂住嘴，“他在看小猪佩奇配……”
“还看得超认真……”同伴小声补充，目光扫过迟应津被辣得泛红的眼尾和翘起的嘴角。
爱看小猪佩奇的帅哥？
英国猪配四川辣？
反差感好萌！
*
迟应津正看到佩奇跳泥坑的精彩处，手机突然弹出消息。他瞥见那个闪瞎眼的昵称，差点把金桔柠檬喷在屏幕上。
【宇宙无敌霹雳帅哥】：迟哥，你吃饭了吗？
【迟】：在外面吃着，怎么了？
【宇宙无敌霹雳帅哥】：那正好，我和周松去找你一起吃饭可以不？[卡姿兰大眼睛jpg. ]
【迟】：[位置信息]行啊，来吧
【宇宙无敌霹雳帅哥】：[玫瑰][玫瑰][玫瑰]来了来了
手机锁屏的瞬间，倒映出他被辣得水光潋滟的眼睛。金桔柠檬的瓶身蒙着层水雾，在桌面上划出半道湿痕。
洛严戳开定位地图，屏幕蓝光映在他皱起的鼻尖上。
“嗯？”他抓了抓自来卷的头发，发梢在阳光下翘起几根呆毛，“迟哥跑富民路去了？”
周松从后面扫了眼他的手机，顺手把快掉地上的外套拎回他肩上。公交站牌反射的光斑在两人脚边跳动，像撒了一地碎玻璃。
“302路。”周松看了眼时刻表，指尖在洛严手机壳上叩了叩，“来了。”
洛严把手机往兜里一揣，拽着周松跳上刚进站的公交车。
周松扶住摇晃的吊环，看洛严的卷发在车窗灌进来的风里张牙舞爪。阳光透过树叶间隙，在车厢地板上投下流动的光斑，像一群跳跃的金鱼。
*
洛严站在店门口，手机定位的红点和眼前褪色的招牌完美重合。
透过起雾的玻璃窗，他一眼就锁定了那个帅气逼人的背影——迟应津支着脑袋的姿势都透着股懒洋洋的帅气，发梢在空调风里轻轻晃悠。
“迟哥！”洛严推门时带响了风铃，麻辣香扑面而来。
他边扯着周松往里走，边大嗓门嚷嚷：“你咋跑富民路这犄角旮旯吃饭啊？”
迟应津从红油碗里抬起头。
来这么快？
属窜天猴儿的？
“好吃，而且离家近。”他随手抹掉嘴角的辣椒籽，指尖在桌面上敲出两下轻响。
洛严突然瞪圆眼睛，虎牙磕在可乐瓶沿上：“等等！你家在这片儿？！”声音陡然拔高三个度，引得邻桌纷纷侧目。
迟应津慢悠悠涮着毛肚：“咋了？”
这附近就“有钱人集中营”这一个住宅区，也就是说，迟哥是有钱人！！！
洛严一屁股砸在木椅子上，椅子腿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傍到大款了……”
他他猛地前倾，嘿嘿一笑：“嘻嘻，迟哥，求包养，人家想当你的专属金丝雀呢。”
什么鬼？？？
“滚一边儿骚去。”周松一巴掌拍在洛严肩膀上，力道大得差点把对方的脸按进蘸料碗里。
迟应津：……吓我一跳！
“开个玩笑嘛！”洛严揉着疑似被拍红的肩膀，虎牙在阳光下闪了闪，“你太讨厌了！”
周松收回的手在空中顿了顿，插回兜里时蹭到裤缝，满不在乎地回道：“哦，谁理你。”
他转身走向冰柜，指节在冰柜玻璃上叩出两下轻响，睫毛垂下来投出小片阴影。
塑料筐在他手里转了个圈，精准接住洛严最爱吃的蟹□□。
洛严的视线落在迟应津亮着的手机屏幕上，虎牙在咧嘴笑时明晃晃地露出来：“迟哥，你童心未泯啊？”
“滚。"迟应津头也不抬，嘴里吐出冰冷的一个字。
“别生气，不是笑话你呢！”洛严胳膊肘撞翻醋瓶，手忙脚乱去扶。
“我跟你说，周松那么大了还玩奥特曼呢。”
“上次我去他家，看到他储物柜里放着个奥特曼，还是好久之前的老款式了，这种东西我六年级就不玩了。”
他又强调：“我不是偷看啊，不小心看到的，他储物柜里放的都是他的宝贝，连我都不能碰！”
说完他委屈巴巴地补充：“上次我就碰下柜子，他差点用物理书砸我……”
迟应津挑眉，把沾了辣椒油的纸巾团成球砸过去：“所以你是来告状的？”
正往回走的周松听到洛严说什么奥特曼。
周松慌了。
他一把扣住洛严的后颈，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你翻我柜子？”
洛严的虎牙磕到下嘴唇：“就……就瞥见个奥特曼，我不小心看到的！不过你放心，我真就看见了奥特曼，别的啥也没看见！”
他又保证：“我不会把你喜欢玩奥特曼这件事说出去的！”
周围人：Excuse me？
迟应津慢悠悠喝了口冰饮，气泡在喉咙里炸开：“嗯，没说出去。”
他举起手机，“要我帮忙订个奥特曼造型的骨灰盒吗？”
周松：……傻子吧。
不过，还好……
周松放下心。
他瞥了眼还在喋喋不休的洛严，喉结动了动。明天就去买密码锁，要指纹加虹膜识别的。
回去就安个密码锁。
周松低头划开手机，听着一旁的洛严逼逼赖赖。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江·烦人精·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