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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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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睛……奇怪的画?”
凌洛不经意地说着,“严医生是遇到了什么特别的病人?”
闻言严荆川搁下手上的望远镜转过身来,看着墙壁上投影暂停的画面,意识到凌洛的联想能力也非常强,
“不能向外人透露病人的信息。”他说。
“你没有透露啊,我瞎猜的。”
“我继续猜猜啊,是不是病人满脑子都是这些奇怪的‘眼睛’?”凌洛手指了指茶几上那幅画。
严荆川弯腰将那幅画收捡起来,没有回答。
凌洛觉得她猜对了。
“这是病人的房间吧?”她扬起下巴点了点投影画面,
凌洛平时看的抽象悬疑片不少,看着诡异的画作和房间,没由来地胡乱联想,
“嘶,这幅画画得好瘆人,严医生你说会不会,有凶手杀了人把人的眼珠子埋在墙后面,为了掩盖痕迹所以才故意在墙上画画,死去人的冤魂被困在房间里,所以住在里面的人能感觉到?”
“你在讲鬼故事?”
“发挥一下想象力嘛。”
严荆川:“或许曾经某个租户是一名艺术家,一时兴起在墙上作了画。”
凌洛:“艺术家不是大多都是疯子嘛,有没有可能疯子把他的爱人杀害了埋在墙里,这幅画其实是他给爱人画的遗像?”
“可以停止你的恐怖片了。”
“那严医生你觉得是怎样?”
“还不清楚,”没有随意揣测,他得保持医生的严谨,“明天我会亲自去一趟患者家。”
“那严医生你一定要注意安全啊!”凌洛睁大眼睛,一副关切的表情。
“你可以回去了,”严荆川开始打发人走,“你知不知道你今天这样真的很危险,看到有奇怪的人要立刻远离,而不是凑上去看热闹,”
他加重语气叮嘱说:“不要以为只是件小事,几个月前才发生了一起精神病人杀害医生家属的案件。”
“家属?”凌洛胡乱抓重点,被对方严厉地瞪了一眼。
“知道了知道了,担心我的安危,严医生你保护我不就好了,”
凌洛语气依旧轻快,没有半点引以为戒的意思,“另外不是看热闹,是担心严医生遇到危险。哦,还有刚才说的周日的音乐节,下午两点,你没拒绝,我当严医生你答应了哦!”
说完转头愉快地朝门口走了。
“凌洛,”
严荆川忽然叫住她,像是纠结很久,终于还是说:
“我送你回去。”
地下停车场,凌洛坐上副驾,
“系安全带。”
严荆川提醒,她乖乖照做。
车子发动驶出停车场。
“严医生你喜欢听音乐吗?”
“偶尔。”
他打坐时偶尔会听一些净化心灵的。
凌洛:“给你分享我最近听的音乐吧,可以连一下你的车载音响吗?”
严荆川帮她连上了,音响开始播放节奏悠缓的布鲁斯音乐。
凌洛躺在椅背上,阖上眼,身子跟着节奏轻轻摆动,嗅着空气里淡淡的香氛的气味,有种很舒适的感觉。
严荆川专注地驾车跟着导航到了她家小区单元楼下,
他开车的技术不错,凌洛竟然在副驾上睡着了。
将车停在路边,严荆川打开车内顶灯,转头看着对方安睡的侧颜,想将人叫醒,又忍不住端详起她的面容,
忽然的,他别开视线,感到有些奇异,自己在干什么?
竟然这么自然而然地跟她共处一室,甚至送她回家,尽管时常感到不妥,却对她说的每句话都有种很难抗拒的感觉,
这太奇怪了。
在人睡着的时候,他又不自觉地查看了下凌洛的心率和其他数值,生命值依旧很低,这意味着两年后,她就会离世,一想到此,严荆川就有种极度不真实的感觉,
寿命长短是一个人的命数,他本不该插手,严荆川却不知不觉地伸出手掌悬停在她的肩膀上,将内力灌到她的身体里,
这是修真界的秘法,不知道在这个世界能不能奏效,好在他看到她的生命值有一点轻微的增长。
改变一个人的生命值是不符合自然规律的,对方缺少的东西只能用另一方的作为填补,这一过程相当漫长。
这时凌洛垂在眼睑的睫毛动了动,睁开眼,便看见对方的手掌正要搭上自己的肩膀,他随即停了灌输内力的动作,将手收了回来。
严荆川没对他的行为作解释,凌洛也没有多想,以为他只是单纯想叫醒自己。
她一边解开安全带下车,一边对他说:
“走了,严医生周末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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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那幅彩绘前,更有种直观的惊悚感。
看着女人的眼睛,严荆川伸出手,修长而骨节分明的食指戳上左眼,接着是右眼。
他手指的力量比平常人要大,稍微用力,右边眼睛的部分竟然松动了,对应的砖块掉落下去,露出一个洞来,像是刻意剜出的缺口。
严荆川上前一步,眼睛凑近那洞口,看到隔壁房间一个赤身裸.体的长发男人同时扭头过来看向他,眼睛里布满惊恐,拾起床上的外套披在身上,下意识就往门口跑。
严荆川比他动作更快,男人打开门时他已经站在了门口,他宽阔的肩膀挡住门,冷着脸有种极强的压迫感,
墙皮掉下去的那刻严荆川就知晓了女孩恐惧的源头。
长发男人没有狡辩,因为他房间里的场景令他根本也无从辩解,
屋子里散发着酒味和呕吐物混杂的恶臭,地上墙上满是画布,画布上鲜亮的颜料描绘了裸.露的女人,交.缠的男女,以及女孩蜷缩在角落被无数双眼睛包围的场景。
男人是个疯狂的艺术家,为了追求灵感,将隔壁房间的人当作模特,在未经允许的情况下将他们隐秘的生活复刻在画纸上。
女孩房间里那幅彩绘的作者其实就是他,男人原本只是个落魄的画家,租下了这间价格低廉的房子,开始自己孤独的创作生活,
然而这栋居民楼太过老旧,房间与房间之间的墙体单薄,隔音极差,每到夜晚,男女嗔.叫.喘哼的声音就令他难以入睡,
这些起伏不断的声音诱发原始欲.望,令他浮想联翩,夜夜难眠,
他试图将脑子里的场景画下来,落笔却觉得这些画作并不够完美,画面虽然足够香.艳,却似乎缺少了能触动人心的灵魂,渐渐的,他终于明白,缺乏的是一种真实感。
突然他有了一个想法,租下了隔壁的房间,在两间房之间的墙上画上一副彩绘,然后将女人眼睛的部分凿取下来,
无人察觉的时候他取下那一部分,用自己的眼睛代替,观察房间里的人,偷窥的刺激感令他肾上腺素飙升。
一对新入住的情侣尤其喜欢在这幅画下的镜子前亲热,交缠的画面令他的大脑亢奋,灵感迸发,
他一边偷窥,一边创作,他的画真实得令人产生冲动,在一些渠道上被人高价购买。
在这对情侣搬走后,隔壁又来了新的租户,房间成了一个小女孩的卧室,
女孩是一名初中生,生活枯燥无趣,她妈妈叮嘱她最多的就是成绩,她的生活也只有学习,每天看到最多的场景,就是她点着昏黄的台灯,弓着背在书桌前久坐。
他的灵感很快因为这个无聊的女孩变得极度匮乏。
但毕竟是未成年的少.女,尚未成熟的青涩是很多人不敢宣之于口的隐秘癖好,所以他每天都期望能撞见一点新鲜的东西。
冲击大脑的画面没有出现,有一天,他窥视的眼睛跟女孩对视上了,
视线接触的一瞬间,他的大脑疾速充血,吓得跌坐在地上,他害怕极了,心跳快得要从胸腔里跳出来,
但令他没想到的是,女孩并没有发现他的存在,并且因为这件事开始产生可怕的幻觉,像老鼠一样因为一些风吹草动陷入不安,
透过墙洞看着蜷缩在角落的女孩,他又有了新的灵感,那就是记录下女孩的恐惧,将夸张狰狞的画面包装成艺术品兜售出去。
警车将男人带走,屋子里那些肮脏的画作和他的人生一并坠入深渊。
女孩的妈妈没有将真相告诉女儿,一家人没过几天就搬离了这间房子。尽管房间里的“眼睛”并不是完全是她的臆想,女孩的确也存在一些心理问题,需要进行心理疏导和药物治疗。
严荆川并未向任何人提及这件事,对病人的隐私保密是他作为医生的基本职责。
只是有一点奇怪的是,他发现这个长发男人和昨晚出现在他家门口的并不是同一个人。
暂时想象不到另外的对他怀有恶意的人,严荆川便没纠结于这件事。
他如常地接诊新的病人,倾听他们的心事,给出诊断意见和治疗方案,偶尔帮住院部的医生值晚班。
一切照旧,有同事注意到一贯话少如高岭之花的严医生最近似乎在跟一位女性“热聊”,
他只是在浏览凌洛发来的一些消息以及音乐分享,并不会主动说什么,
但会偶尔翻看她的社交媒体,尽管没有关注她的账号,但她发的每一条视频每一张照片他都会看。
他们睡觉起床的时间完全不同步,凌洛仍会发来早晚安的问候,像一种每天必须的仪式。
无聊的时间严荆川发觉自己开始幻想周末跟她见面的时刻,更频繁地看手机有无新的消息。
他本该是无欲无爱的,却感觉身体里的某根神经在逐渐松动,
每当古怪的想法浮现脑海,他就开始打坐冥想,企图将这些念头压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