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除祟5 ...
-
老叟碰了一鼻子灰，他老脸搁不住，再不肯往人家身前凑，自顾自佯装忙活去了。
茶棚内气氛一时紧迫，一时凝固。
杨灵均把不耐烦写在脸上，仿佛看到一只蚊子，却不能先捏死它以绝后患，光是躲在暗处亦让人无法忽视，时刻警惕被它一不留神叮上一口。
少男也噎了只死苍蝇般，瞥向她时压不住厌恶的神色。
二人针尖对麦芒，互不相让。
雨虽渐小，却仍是不见停。
少男坐立难安，不禁道：“师兄，咱们到底何时回去？”
男子不赞同道：“此次下山是为历练，没做成什么事，回去了如何交代。更何况遇到邪祟为祸百姓，我等身为仙门中人自不能坐视不管。待查明情况后再回去禀报师门。”
司展黎不免瞄他一眼，这对师兄弟的性格倒是截然相反，人和人之间果然是有差距的。
少男神情闪过一丝烦躁，他不屑道：“管那些凡人做什么，不过是百年的浮游，脆弱得一根手指头就能戳死。何苦操心他们？”
他把玩着腰间玉佩，捋了捋穗子。
男子明显一惊，皱起眉头，“你怎能这般想？你不也是从凡人修上来的吗？”
少男自有他的道理，满是骄傲道：“凡人怎能与我相提并论，我有灵根能修仙这是我的命，而凡人为凡也是命，天意如此。”
男子闭了闭眼，耐心劝解：“小萱，修道修的更是心性，你应当明白，我辈仙门修士惩恶扬善乃是天经地义之事。”
顾小萱噗嗤一笑：“师兄，你太天真了，背负那么多自诩正义的教条，你修的哪门子的仙，何时能成就大道。凡人哪怕是被僵尸咬死也是人家自己的命数，与我何干？”
此言一出，石破天惊。对在场几人来说可谓是邪性十足。
素衣男子哑然，神情划过复杂不明之色。
“哒哒”，司展黎敲了敲桌子，打破死寂：“你怎知凡人被修士所救不是命中注定，命数使然？”
顾小萱最厌旁人违逆他的话，尤其是素不相识之人，甩去一记眼刀，“你们犯蠢别拉上我，闲事管多了几时死的都不知道。那便祝你们早死早投胎。”
他哦了一声：“我错了，修士是不入轮回的，看来只能魂飞魄散了。”
谁不会耍嘴皮子。司展黎暗嗤，飞升的规矩可谓森严，没有功德傍身，平日里又不经意间又倒欠许多功德，怕是修到魂飞魄散也成不了事。
但她何必提醒此等作死的蠢货呢。
“那肯定是你这草包先死一步。”杨灵均摊手嘲讽，“万象中竟然出了这么一个没人性的畜生，真是宗门不幸。”
瞧不起散修瞧不起凡人，如此厚颜无耻，此人毫无可取之处。
顾小萱豁然起身，指着她骂：“贱人胡言乱语！偏你是菩萨在世，普度众生。你有能耐倒是把附近的灾祸都给灭了啊。”
杨灵均晃着脚，笑嘻嘻：“谁说我灭不了？菩萨不敢当，但不像某人冷血无情。肠子硬得如茅坑里的石头。畜生错投了人胎。”
火气在顾小萱胸口横冲直撞，他正要冲上去，袖子一紧，他更是火冒三丈，低头喝道：“你又拦我？你耳聋了，没听见她骂得有多难听吗？你就眼睁睁地撒手不管吗？”
男子不疾不徐道：“先冷静。动起手来咱们未必占得了便宜。”
顾小萱一把甩开他，冷笑连连：“我忍你很多次了，刘莲！涨他人气焰灭自己威风，每次你都当缩头乌龟，算个屁的师兄！”
刘莲神情一顿，手缩在袖中握紧。
杨灵均笑容满面，恨不得抓一把瓜子当场嗑起来，兄弟反目的戏码果然好看。
“我看她们才是邪祟。”顾小萱破口大骂，说出来他自己都信了，“没错，她们就是罪魁祸首，灾祸就是因她们而起。你若真想救人除恶，就去收拾她们，而不是在这里装聋作哑。”
刘莲苦笑，但也不想劝说了，毕竟他一说话就触楣头，引来反感，何苦来哉。
司展黎翻个白眼，嗤一声：“满口胡沁！口说无凭，证据何在？”
顾小萱瞪向她，藐视道：“你又是哪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还轮不到你来说三道四！”
司展黎双目寒泠泠，阴鸷之色一闪而过。
杨灵均忍无可忍，啐道：“呸！你是万象宗修士又如何，你就是天王姥子也不能为所欲为。扣屎盆子也要讲究点章法吧。脑子被驴踢了吗？在乱葬岗谁替你们除掉了怪物，这么快忘得一干二净？要不是我，你能轻易脱身？现在翻脸不认人了。忘恩负义的狗东西。”
轰然一声，顾小萱掀桌而起，海碗哗啦啦应声碎了一地。
瞧着他面色狰狞，一步步逼近。
杨灵均乐不可支，羞辱道：“这就恼羞成怒了，就凭你那花拳绣腿，你能打得过我吗？你无所谓，万象宗可丢不起这个人。”
“贱人给脸不要脸！”顾小萱咆哮着欺身而上，右拳旋出。
杨灵均微微哂笑，扭身一侧，破风而出的手刃轻巧劈开他的右腕，再一掌甩在他脸上，啪的一声脆响，响彻茶棚。
威力不算甚大，羞辱性极强。
顾小萱脑袋被甩得偏去一侧，露出左颊的五指手印，红得鲜艳。
他仿佛被施了定身咒，好半晌动弹不得，显然是被打懵了。
刹那间阒无人声，针落可闻。
刘莲目瞪口呆，竟忘了如何动作。
看戏的何全仙不由得发出一声惊叹：“天姥姥，这么猛！”
顾小萱定了一会儿，浑身渐渐发颤，连未被袭击的右脸亦肉眼可见地涨红起来了。
她怎么敢？！怎么敢打他的脸！
他平生从未受过如此奇耻大辱！
放在宗门哪个人不捧着他让着他，供他取乐开心，只有他打骂别人的份，那些人就算有怨言也只能打碎牙往肚子里咽，谁人敢犯他一步，如今出了山门再无人当他是个人物，更遑论对他恭敬了，每个人都漠然的，看他的眼神带着鄙夷，他早已不痛快极了，只想转头回师门，可是师兄说下山历练还未完成，他回去无法交代，旁人也会暗地里笑话他。
目下受了黄衣女修这一巴掌，疼痛倒还好，他只觉得被人扒光了衣服赤裸裸示众，围观者无不嘲讽大笑，当他是个跳梁小丑，他不光脸上火辣辣的连身上也开始火辣辣的。
“你竟敢打我！贱人，我要杀了你！去死去死！”
顾小萱逼红了眼睛，不可抑制地剧烈颤抖起来，仇恨宛若实质，令人触目惊心。
他尖叫一声，张牙舞爪毫无章法，发疯似的扑上去。
杨灵均几掌化开他可笑的攻击，瞅准破绽又劈上他的右脸，巴掌印瞬间浮现。
这一章灌注了灵力，顾小萱被惯性带着转了个圈，摔在地上，哇地吐出一口血，两颗血淋淋的后槽牙滚在地上，裹了一层泥。
红到发紫的巴掌印在他脸上一左一右十分对称。
杨灵均慊恶地拍了拍手上看不见的脏污，居高临下道：“打的就是你，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臭不可闻。再敢蹦出一个‘贱’字，姑姥姥我拔了你的舌头！”
司展黎不禁发笑，拍手叫好。
两颗水珠啪嗒掉落，滚了灰。顾小萱死死咬紧牙关，将泣音逼回喉咙，倔得不肯发出一丝声来。
然而喉头梗痛，痛得他泪水翻涌，双眼睁得滚圆也包不住泪，止不住地流。
刘莲终于回过神来，深深叹气，俯身去扶蜷缩在地上窘迫不堪的人。
顾小萱转开脸，不想让任何人看见他的脸和泪，使劲挣开了扶他的手，“滚。”
然而一开口仍是泄露了一丝哭腔。
刘莲只好放弃，站直身，对杨灵均拱手道：“舍弟固然有错，但谅他年纪小不懂事，还望道友宽宏大量，就饶他一次吧。”
打了他师弟，他并未咄咄逼人。这小畜生倒有一个还算通情达理的师兄。
杨灵均缓和了脾气，正待开口。
“刘莲！”
一声崩溃的哭嚎，打断了二人的交谈。
“我有什么错？！我没错！”
顾小萱歇斯底里：“错的是你胳膊肘往外拐！我一定要让师尊把你这吃里扒外的狗东西赶出万象宗！”
他再也憋不住，嚎啕大哭。他满脸都是泪，如此不堪，就差在地上打滚了。
刘莲颈部□□青筋，低头喝道：“够了！”
他一把将宛若丧家之犬的师弟扯起来，扯到一旁，目光淬冰。
顾小萱从未见过他温和外表之外的模样，登时被唬住，浑身一哆嗦，连哭都忘了。
刘莲念及师门同窗，深吸一口气，勉强将火气压下，语气生硬道：“你又哭又叫除了让她们看笑话有什么用？早先我就警告过你不要动手，你但凡听了，都不至于落到如此窘境。”
顾小萱无法反驳，仍是一根筋道：“我没错就是没错！”
刘莲愠色，正要训他几句，却见负剑修士起身走近，他立刻一礼：“道友。”
他敏锐觉察此人金丹期修为，却给人一种深不可测的神秘感，不由得恭敬几分。
怕有人见到他的狼狈样，顾小萱吓得打了一个哭嗝，立马躲到师兄身后。
司展黎懒洋洋地抱起手臂道：“令弟口出恶言、动手在先，年纪或大或小如此行事都是没教养。有人犯错便会有人教训，怨不得旁人。”
刘莲颔首：“这是自然。”
杨灵均善解人意道：“道友也是头疼得紧吧。混账不能惯着，越惯越会出事，该揍就得揍。”
顾小萱听不得一丁点坏话，立时跳脚，从刘莲背后探出一双眼睛，恨得牙痒痒：“我师尊是不会放过你的，你等死吧！”
他放完狠话，却因太过激动扯动了脸上的伤，疼得龇牙咧嘴。
杨灵均亮了亮拳头，顾小萱下意识缩头，她龇牙笑：“尽管来。”
就算是万象宗掌门来了又如何，她早就跑没影了。
刘莲尴尬地笑：“各位见笑了。在下替师弟向各位赔罪。”
杨灵均不依不饶：“我要他亲自道歉！”
顾小萱梗着脖子道：“休想！”
眼看又要斗起来，刘莲打圆场道：“道友见谅，他已经受了两巴掌，若还不解气，不如拿我出气。”
顾小萱僵了一下，狠狠扯了扯刘莲的衣摆。
杨灵均甩脸子冷哼：“没意思。”
说罢，她走到茶棚出口，才发觉日光成束破开云层，不知何时已然雨过天晴。
刘莲有意缓解隔阂，便作揖道：“相逢即是缘。在下万象宗内门徒子刘莲，舍弟名为顾小萱，敢问各位尊姓大名。”
司展黎扯了扯嘴角，状若未闻，走到杨灵均身边道：“雨停了，咱们也该走了。”
杨灵均巴不得赶紧离开此地，眼不见为净。棚内的另外二人亦应声起身，一行四人出了茶棚踏上了泥泞的小路。
徒留刘、顾二人在原地尴尬，顾小萱气得直想哭，指着四人的背影骂：“这是摆明了不把我们放在眼里！”
刘莲压抑烦躁，嘴角挑起温和的笑意，好声好气道：“你要是话说得不那么难听，便不会把场面闹得如此之僵。”
顾小萱抹了一把脸，噘嘴道：“你怎么不教她们好好说话？偏来怪我。”
刘莲道：“我又不认得她们，何必去管？别纠结了，先把伤治了再说。”
他掏出一颗灵丹，顾小萱接过吃了，脸上的红紫眨眼间便褪去。
刘莲提议跟上那四人，顾小萱跺脚道：“你愿意热脸贴冷屁股你自己去，我可不干！”
刘莲解释：“她们应当是去探查邪祟，有人于前方探路，对我们来说是好事。此行历练为先，个人恩怨先搁置吧。”
顾小萱仍是哭丧着脸，不情不愿：“她们更可疑，我们去了肯定没好果子吃。”
刘莲耐心告罄，无奈道：“好，那你独自走吧。”
顾小萱瞬间哑火，周围凶尸游荡，他独自一人如何应对。
日头西斜，他二人远远缀在后面，穿过静得诡异的树林，离村子还有段距离，那四人却停下脚。
黄衣修士拨开长到膝盖高的杂草，露出一块偌大的石碑，碑上龙飞凤舞三个字，“小桃村”。
在向前便是小桃村，屋舍俨然，鳞次栉比，偶有两三颗桃树穿插其中，正值季春时节，花开正盛，宛若一团团粉云。
仿佛能从中窥探一二从前的富饶。
可惜目下断井颓垣，残破不堪，再不复昔日桃源般的盛景，只有花依旧。
一行人停留在村子入口处不再深入，似乎在等什么人。
顾小萱不耐烦道：“她们干瞪眼作甚？”
刘莲也是摸不着头脑。
“还不出来？”
其中柳黄衣袍的负剑修士转过身，声音清亮。
刘、顾二人浑身一震。
司展黎揣手，瞧见两个身影从树丛间冒出来。
杨灵均摸向腰间的剑，质问：“尾随我们作甚？”
“莫不是来寻仇？”何全仙试图把水搅得更浑。
“莫要玩笑了。”刘莲走近，连忙摆手道，“各位是去除祟吧？在下也想略尽绵力。”
司展黎淡声：“为何偷偷摸摸？”
刘莲面露忐忑之色，“这不是怕几位不待见我们嘛。”
顾小萱显然不这般想，头扬得比谁都高，好似忘了脸上的疼。
杨灵均最不待见的就是他，看他宛如看一团死物。
“也罢，先进去。”司展黎本就懒得深究。
众人踏进屋舍间四通八达的小路，四下里静得只有脚步声，宛若石子投进一潭死水，溅起水花。
司展黎边走边打量：“像是许久没人住了，不知还有没有活人。”
杨灵均半是讥诮：“那卖茶的老头不是说他家男儿还吊着半条命嘛。”
司展黎轻佻地笑了一下：“你信吗？”
何全仙搓了搓胳膊上激起的鸡皮疙瘩。
说话间，几人踩过倒地的门，走进一间大敞着的屋子。
绪繁休抱着刀，自发留守门口，神情淡漠，像一尊守门神。
屋内还算宽敞，站得开几人，空气中尽是腐朽不详的味道，源源不断到即使门户大开也散不尽。
司展黎轻轻一扫视，心中有了数，道：“这一户凶多吉少。”
摆件凌乱不堪，墙壁、地面、倒地的门窗上皆是爪痕。
何全仙咽了口唾沫，知她委婉了，看这般情况怕是已然遭难。
杨灵均安抚道：“小心些，有事躲到我身后。”
她刚提醒完，里屋传出一声尖叫：“什么东西！”
杨灵均无奈，有人找死她也没办法。
司展黎三人疾步过去，乍然入目的是地上一截血淋淋的断手，和一滩红中带黑的血迹。
顾小萱瘫坐在地，似被吓得魂飞天外。
刘莲的剑犹在滴血。
“簌簌”声响，有东西抓着地面从床下缓缓爬出。
顾小萱瞪眼直叫：“师兄！”
刘莲一激灵，那东西刚冒出一个头，就被他斩于剑下。
脑袋咕噜噜滚了两圈，暗红的血飞溅上他二人的脸和衣裳。
司展黎微觉有异，尸变无疑，但为何血液尚还新鲜，难不成是刚凶化没多久？
刘莲解释他们进里屋寻找线索，谁承想师弟被一只手拉住了脚腕，不由得惊叫。
实则是顾小萱闹着不肯看见她们，才急冲冲进了里屋，却不想打草惊蛇。
顾小萱满不在乎，恶狠狠地踢了一脚断头，仍不解气。
杨灵均连一个眼神都吝啬分给这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货色。
司展黎猛地抬头，神识迅速扫过周围屋舍，神色一凛：“不好，它们在向此处聚集。”
“诸位，有麻烦了！”驻守门口的绪繁休紧接着喊道。
众人急匆匆冲出门口，只见几十条人影此起彼伏、成群结队地游荡而来。
不一会儿便近了，皆是面色铁青的死人！
几十头凶尸在屋舍前将她们团团包围，闻见人味，纷纷扑将过来。
何全仙心在颤抖，这么多！她默默退至众人身后，再退就只能退进屋内了。
好在其她几人也不是吃素的，皆是万里挑一的好身手，个个亮出兵器反击。
此尸比之先前遇到的毛僵，小巫见大巫，行动更加迟缓，像是刚刚尸变。
众人应对如流。
连最不济的顾小萱都硬气了，一剑便劈开一具尸身。
司展黎抓到一头扑过来的凶尸，制住双爪，双指探它颈部，灵气灌注，霎时间明晰，她不禁微讶。
司展黎气沉丹田，喊道：“诸位小心行事，这些人被抽了魂魄不久，中了尸毒尚且有救，莫要痛下杀手。”
众人闻言皆是一惊，收敛几成功力，唯有顾小萱下手狠厉，如狼如羊圈，砍瓜切菜一般。
杨灵均啐了几口，扯住他后领往后一扔。
绪繁休趁机一刀横扫，荡出的气浪逼退众尸。
司展黎翻身跃上房顶，以埙抵唇，气息沉送，浑厚的乐音流淌而出，如潮水般漫延。
不仅众人心神一清，连众尸也渐渐放下双爪，似被净化。
此曲是为清净咒，在玉华峰闲来无事时，云岫所教，没想到在此地派上了用场。
司展黎专注吹奏。
杨灵均掠身而出，手持灵符，穿梭于凶尸之间，伸手一探，一张符便落在尸身额头。
何全仙见此，一把老骨头也不由得蠢蠢欲动，加上这些凶尸被乐音压制得动弹不得，她不再顾及，亦祭出符箓。
二人闪转腾挪，一贴一个准。
一人吹埙，二人贴符，配合得相当默契，顷刻间便贴满所有尸身。
司展黎收了埙，满意点头，飞落到地面，与杨、何二人各击一掌。
几十头凶尸一动不动，安安分分地，像一个个木头桩子。
顾小萱阴恻恻几步迈近，一剑斩出。锋锐的灵剑将一个额头贴符的身体劈成两半，血液泼洒。
杨灵均惊怒交加：“你大爷的，孽障！这些人还有救！”
刘莲不忍直视，暗恨没看住他。
“它们是死人！”顾小萱乖张大笑，“你们竟然对凶尸手下留情，是何居心？莫不是想与这些孽畜为伍！”
杨灵均气得嘴角抽搐。
顾小萱自觉终于扳回一城，似是扬眉吐气，摇头晃脑：“师兄，我早说她们是邪道，你还不信，你现在看见了吧！她们竟然痴心妄想，要救那些早已尸变的怪物！”
刘莲无言以对，连连叹气。
顾小萱还未开怀片刻，陡然变了脸色，倒退两步，盯着逼近的人道：“你要干嘛！”
司展黎大跨步上前，一把揪住他的衣襟，厉声道：“似你这般行事癫狂不通人性，岂非更是邪道？把与你不同意见的人皆打为邪道就能磨灭你的愚蠢吗？”
顾小萱明明怕得发颤，仍要提着一口气道：“你若是敢动我一根汗毛，便更加坐实你就是邪道之人。”
司展黎从牙缝里挤出一声冷笑。
刘莲硬着头皮上前：“道友，您大人不记小人过……”
见她目光扫来，话音戛然而止，剩下的话噎在喉咙里不上不下。
司展黎刮了他一眼，杀气腾腾。
“你应该去向无辜死去的人求情。”
刘莲目光微颤，瞳孔一缩，却见司展黎一把将顾小萱掼在地上。
她踩在顾小萱的胸口碾了一碾，“你的话算个屁。我不杀你只是不想脏了我的手。”
顾小萱屈辱得直哆嗦，直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司展黎掸了掸衣摆上的灰，对地上人不屑一顾。
“小心身后！”杨灵均惊呼。
司展黎头也不回地向前空翻，手伸去背后抽出长剑，扭身回刺，“当”的一声响。
长剑被铁石般的利爪接住。
司展黎定睛一瞧，却是一头外表如常人似的飞僵，只有两眼泛白。
她攒眉，挑开利爪，劈出一剑，飞僵被气浪掀得倒退几步，却连它的一层皮都没有蹭破。
又有两条快如闪电的影子倏地从屋顶上跳落。
竟来了三只。其中一头断了一条手臂，显然是她先前砍的那头。司展黎挽了个剑花，思索对策。
杨灵均见状立马拉着绪繁休加入战局。
三人背对背靠在一起。
司展黎淡笑：“一人一只？”
杨灵均神气地扬起下巴：“那当然，你可不许抢。”
绪繁休依旧冷漠以对。
三头飞僵齐齐狂扑而来，夹着兽性的低吼。三人如涟漪一般散开。
司展黎手腕一震，灵力迸出，长剑爆出炫目的法光。
她提剑而上，身法迅捷快得出奇。剑影重重，火花迸溅，令人眼花缭乱。
司展黎虽有和飞僵对战的经验，但现在的她是压境到金丹期的她，对上这铜皮铁骨的飞僵，有点棘手。
面对飞僵的紧追不舍，她眼神一凛，运起全身功力，一招“草长莺飞”穿剑而出，剑气化作无数飞刃，终于刺破飞僵的防御。
她乘胜追击，连出几招剑诀，飞僵节节败退。
这厢，观战者神魂微震，心生敬畏。如此出神入化的剑法，直教人目眩神驰。
何全仙咂舌：“难不成她之前藏拙了？怎么比上次还猛，一对一竟也不落下风。”
殊不知上次司展黎想试探怪物的破绽，并未用尽全力，也未使出剑诀，自是不比现在强悍。
顾小萱想看又不正眼看，面上不屑，却又忍不住偷觑。
看了一会儿，他的目光紧紧黏住那人的身法，“此人剑法怎么这么眼熟？”
刘莲先是震惊，后流露钦佩之色，他赞叹不已：“这是两仪四象剑诀。”
顾小萱嗤地笑了一声：“师兄眼拙了吧？除了松岭的亲传徒子，谁能使此剑法……”
他顿了一下，轻蔑的表情龟裂，他不可置信道：“难不成她是那个臭名昭著的叛徒？”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除祟5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