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的机器人是个疯批》陡梦

29、谋杀

　　电脑屏幕上跳出鲜红的警告，提示正在有人攻击虚拟站点。

　　罗杰猛地摘掉眼罩，从躺椅上跳起来，冲过去快速敲击键盘，很快锁定了攻击来源。

　　ONI。那个海外黑客组织。

　　罗杰笑了，松开键盘望着屏幕，对方攻击欲望很强，用不了几分钟，他设立的虚拟站点已经被彻底摧毁，无法再向外发射信号。

　　这是挑衅吗？

　　作为一个战术认知系统，这么猖狂的反击不符合它的一贯风格。

　　这个虚拟站点是由罗杰专门搭建，只为了给简昭发消息用的。它的更深层作用也非常简单，诱饵。

　　一个海外的黑客组织无缘无故攻击它，而这个黑客组织还是挂了名被逃逸AITCS-09入侵操控的。以他们为代理跳板发起攻击，这算不算TCS-09对自己展开的明牌示威？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天光从窗帘缝隙照进来，罗杰揉了揉发红的眼圈，看了眼时间，终于关掉了电脑。

　　他今天还有更多事要做，拿到了Eden的一部分改装物品清单，他必须确认，那个疯狂的AI把自己武装到了什么地步，他上午约了精通机械义肢改造的朋友，该出门了。

　　手机弹出邮件提示音，罗杰扫了眼发现是上级发来的，犹豫一瞬还是先打开了。

　　内容很简单，智光确实向上级询问了他伪造的秘密调查科调查员的身份，伪造的并不高明，一问就败露。上级在邮件里气急败坏表示联系不到他，要他老老实实待在原地等着被带走调查。

　　叹了口气，将邮件删除，罗杰加快了行动速度，他的时间不多了。

　　和朋友约定的地点在时钟广场，那里的地标建筑是一座由智能程序控制的巨型机械钟表，裸露在外的金属指针每一根都长达数十米，完全由程序控制。

　　现在是工作日的白天，附近没什么人，罗杰站在钟表下方的空地张望，已经到了约定时间，朋友却还没出现。

　　一滴液体落在罗杰的头顶。

　　他抬头望了眼钟表，只能看到巨大的金属指针横截面，抬手摸了下，液体略微粘稠，带着一点润滑油的气味，不像是雨滴，反而像是某种清洁剂……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罗杰似乎看到钟表的指针略微晃动了下，可这根本不可能。

　　机械指针通过液压系统固定，只有在控制程序中设置反向压力支撑，解锁卸压指令，才可能让指针松动。现在既不是钟表维护时间，也不是清洁时段，怎么可能松动。

　　“罗杰！”

　　罗杰猛地扭头，看到十几米开外有两名身穿熟悉制服的年轻男人正指着自己大喝，正在朝自己跑过来。

　　来得这么快！

　　罗杰一下就想到了出门前看到的邮件内容，来不及多想，他拔腿就向广场内跑去。

　　刚跑出十几米，就听到身后传来一阵人群的尖叫，伴随着一声巨响，就连脚下的水泥地都发出了可怕的震动！

　　罗杰一时不稳摔倒，惊惶下回头看去，眼神震颤。

　　只见方才他站立的位置已经被巨大的金属指针砸出了一个几米见方的深坑。头顶的钟表此时已经停止了转动，润滑剂和着清洁剂淅沥沥地从高空落下。

　　所幸工作日这里人不多，指针直插地面，没有造成伤亡。

　　人群逐渐凑过来围观，罗杰回过神，想爬起来逃跑却已经来不及，两名年轻男人早已经围了过来，一左一右架住了他。

　　“罗杰，根据保密条例三十五条、四十七条……你必须跟我们回去接受调查，现在停止你手头一切事务，你的权限已经被强制接管。”

　　罗杰打量两人，发现眼熟，试着套近乎：“二位，你们是不是在我们隔壁楼？我见过你们，叫什么来着？”

　　年轻一点的那个接话道：“姜佑。”

　　“对，姜佑，你是叫詹廉对吧？”

　　另一个年长点，不着痕迹瞪了同伴一眼，没有否认，再次强调：“车子就在旁边，跟我们走吧。”

　　“等下！”罗杰额头出了一层冷汗，现在被带走，他的全部调查都会功亏一篑，他不能走。“我配合调查，但是能不能让我回家带上材料？”

　　詹廉不为所动：“你这次捅了大篓子，我们务必在今天把你带回去，如果有重要资料，回去可以安排其他同事过去取。”

　　姜佑在一旁补充：“你把领导气坏了，在会议室把桌子拍得邦邦响，哥们儿，你都干了什么啊？”

　　“姜佑！”詹廉喝了一声，姜佑讪讪闭嘴。

　　罗杰低头用肩膀蹭了下眼镜，心生一计，干脆低声劝道：“实不相瞒，我手头负责的一件案子，涉及S级保密等级，我违规调查了这件案子，牵扯到了上面和那边的官司……”他眼神示意肩章位置，“所以我必须回去亲自取材料，那些材料如果被别人拿到，后果不堪设想，让我回去取对咱们都好，不然万一中间出了什么问题，你们俩只是来抓我，反而受牵连，实在不值。”

　　他表情一贯严肃，这么侃侃而谈真的唬住了两人，詹廉和姜佑对视一眼，不由联想到前段时间大动干戈派出了大批人马驻守全国各地，就是与军方的合作，心中有些拿不准。

　　见两人动摇，罗杰再接再厉：“现在还不到上午，你们跟我回家，取了东西回去最晚下午三点前也能到，绝对不会耽误你们的任务。”

　　詹廉沉默片刻，点了点头，警告他：“拿了资料立刻就走，不许耽搁。”

　　三人达成一致，迅速回到车上，由姜佑开车开向罗杰的房子。

　　透过车窗，罗杰面色凝重地盯着远处的金属指针，他不仅钓上了鱼，还钓到了一条大白鲨。

　　罗杰打开房门时，还没到中午十二点，在两人的监督下罗杰一通操作，做了数据拷贝和销毁，突然捂住肚子面色惨白，匆匆将一沓资料和硬盘交给两人：“我早上吃的东西不干净，我去拉个肚子，马上就好，等等我！”

　　“哎！”姜佑想拦，又见他表情痛苦不像装的，想这就是个民居，估计不会有幺蛾子，只好摆摆手催道：“那你快点！”

　　詹廉环视房间，确认这里确实是罗杰之前布防监控的点位，恐怕他说取资料不假。

　　两人坐在屋中等了片刻，詹廉低头看了眼手表，有些疑惑：“还没好吗？”

　　姜佑挠头：“刚才我去问了，里面屁声不断，看起来拉得不轻啊。”

　　又等了几分钟，詹廉腾得起身，走到厕所门外：“罗杰，你好了没有？”

　　回应他的是门内传来的一连串屁声。

　　“不好！”詹廉发现了什么，转动门把手，里面被反锁了，干脆后退两步抬脚将门踹开。厕所内空无一人，只有一个手机放在马桶上，正在循环播放一段放屁的音频。

　　厕所有一扇打开的窗户，外面连接的竟然是居民楼的一处露台。

　　此时的罗杰已经站在了简昭的公司门口。

　　他微微侧身靠着墙壁，手里拿着一个手提袋。见到简昭出来，不等她问话就将人拉到了楼梯间的监控死角。

　　简昭有些懵，突然在他的胳膊上碰到一点濡湿，那是一小团血迹，因为他穿着黑色短袖，肉眼上并没有看出来。

　　“你流血了？”

　　罗杰没有回答她，而是压低声音竹筒倒豆地开始交代：“听我说，Eden有问题。它极有可能是TCS-09。我知道你没有看我发的那些消息，那些消息不是发给你看的，是发给Eden看的。它攻击了我发信息的虚拟站点，那个站点是我建立的私密站点，只向你发送消息，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简昭迟疑：“你是说它偷看了我的信息，然后不满你开始攻击你？”

　　“对，而且不止这些。它的一切行为都表明它拥有自主意识，这完全超出了家用机器人的智能范畴，而且它早已经将自己改装过，我有它私自外出购买材料和改装的监控记录，而且那个快递员！”

　　“快递员？”简昭机械地重复，“姓马的那个？”

　　“Eden曾经计划入侵智能汽车伪装成车祸谋杀他。”他从袋子中拿出对应的新闻截图、监控截图等一系列证据，“我今天上午在时钟广场也遭遇了它的谋杀，它侵入广场时钟的智控系统开启了卸压指令，让其中一个指针掉下来，如果不是当时我恰好离开，早已经被砸成肉泥了。刚刚我抵达你公司楼下，‘恰巧’两个正在清洁大楼外立面玻璃的遥控机器人拧开了固定玻璃的螺栓，被我躲开，伤口就是被碎玻璃划伤……”

　　简昭皱眉，仿佛在听天方夜谭，她忍不住后退了一步，摇头：“你到底在说什么，这些怎么可能是伊登做的？你疯了？”

　　罗杰逼近一步，从手提袋中拿出两样东西塞给她：“我因为违规调查Eden的事，今天就要被带回去，和你说这些是因为，我不知道它究竟要做什么，但是一旦它想做什么，你都几乎无力反抗。别把自己的安危交到别人手里。”

　　简昭低头看手里的东西，一个是个方方正正的黑色匣子，只有手掌心大小，前端是一排不明用途的金属圆孔，另一个则像是某种微型接口，纽扣大小。

　　罗杰顿了下，侧头听了片刻楼梯间外的声音，加快语速嘱咐道：“简昭，我给你留了验证的办法，你可以亲自去试一试，但是听我的，你现在最好的选择是远离Eden，离得越远越好。如果你真的去验证，记得保护好自己……”他将两样东西的使用方法简洁快速的交代清楚。

　　电梯门打开，詹廉和姜佑走出来，一人向简昭的公司前台打听，一人径直走向楼梯间。

　　回到家时，简昭并没有带上罗杰给的东西，眼看着罗杰被两名穿着制服的人带走，心中再不愿相信，也没办法说服自己，这只是个精神病的妄想。

　　简昭心事重重，甚至没有听到Eden的问候，直到脸颊被Eden用手轻轻抚过，才回神，对上对方关切的眼神。

　　“昭昭，你还好吗？你看起来有点低落。”

　　“唔……”简昭移开眼神，坐到沙发上拿出手机随便打开了一个APP，解释道：“没事，工作有点烦……”

　　“对了，罗杰今天有没有来找我？”简昭心里乱得很，却不知道自己到底想问什么，干脆试探地先抛出一句。

　　Eden表情如常，将晚饭端到餐桌上，眨眨眼，回答：“没有，不过今天白天我似乎听到他的房间有开门的声音，是有什么事吗，他又骚扰你了？”

　　简昭连忙摇头：“没事，我就是问问。”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简昭感觉今天的晚饭尤其漫长，她提不起精神和Eden闲聊，脑海中不断回想下午罗杰和自己说话的情形，甚至……就连被Eden盯着，都让她开始不自在起来。

　　不能再这样了！简昭在心中给自己打气，干脆放下碗筷，随便找了个借口：“我想起来了，下班时和同事约了晚上出去玩，时间快来不及了，我先不吃了，你把这些收拾一下吧。”

　　Eden点点头，起身收拾剩饭，还不忘叮嘱一句：“注意安全，祝你玩得愉快，昭昭。如果可以的话，记得早点回来。”

　　“知道了。”简昭匆匆走到门边，拎起挎包，拧动门把手，大门却死死锁着，没有打开。

　　“昭昭，怎么了，门打不开吗？”Eden的声音从身后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