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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哀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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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夜梦绕,来了大蓝八年之久,一思一直被坠楼的噩梦纠缠着,久久都不能摆脱。母亲绝色的容姿和冰冷绝情的话语一直在她脑海里徘徊,如何也挥之不去。
一思难得能做一个好梦,梦里还有她幸福的根源,贺修。
一思认识贺修是在高中时候。那时候贺修和一思真正的属于两个世界。贺修是不修边幅的坏学生,而一思是一本正经的好学生。贺修是玩世不恭的“太子爷”、“富二代”,而一思是穷得叮当响的孤儿。俩人唯一相同处便都是学校的风云人物,贺修出了名的帅气、冷傲、多金,而一思出了名的美艳、孤傲加穷酸。
那时候为了升学,老师都想尽了办法,互帮互助便是最原始也最实用的法子。一思和贺修就是那样熟悉的,本不会有交集的俩个人,就因为班主任老师的提议,便融到了一起。
一思的心是冷的,因为孤独所以冰冷。因孤独而冰冷的心,其实是极容易被温暖的。贺修走进一思的内心,只因几个字,平常得不能再平常的话。
那也是一个雨天,一思在学校为贺修补习完后便打算回宿舍。那日的雨来得突然,一思走出教室时看着雨发呆。她时常看到父母为儿女送伞,她也时常看到父母顶着雨水在校外等待自家的孩子。那样无私的关爱,是她渴求的,是她无论如何努力也得不到的……她是一个被人遗弃的孤儿。
“我送你。”贺修走了上来,只说了那三个字。
贺修那时候虽痞痞的,却是个惜字如金的痞子,话不多,却更让女生们着迷。
一思只是愣了愣,那样的话算不上关心,却也足以感动一个渴求关爱的人。
她心里是那样的渴望,嘴巴却冷冷的说,“不用。”
“我有伞。”贺修又淡淡的说了三个字,而后他看了看一思,走上去把伞塞给了她,噌一下便向外跑去,边跑又边说,“我有车。”
一思愣,看着在雨中奔跑的男生,一思只有愣。只是那样短短的几个字,只是那样简单的一个动作,一思却体会到了前所未有的爱。那样的关爱,她渴望已久,那样的爱原来如此的温暖,仿佛冬日里饮了一杯热热的巧克力,融在口中,却暖到心里,甜到心里。
一思拿着拿伞,看着那人,头一次笑,淡淡的笑容,却是那样的耀眼,那样富有幸福感。
一思曾一度以为那样的幸福只是一个梦,认识贺修是梦,和贺修将要走进礼堂也是梦,却不想而今真真切切的成了梦,一去不能复返的美梦。
一思起身,眼角瞥见躺在床头间的一精致小瓶,陶瓷青花瓶,小小的个子只有巴掌那么大,却也做工精细考究,仿若艺术品。她又一次发愣,想起晚间的那个美梦,她又不由的心泛涟漪起来。这青花小瓶是前几日凌卿月差人送来特制金疮药,也亏了它,一思的伤口才愈合得出奇的快。
一思以为青岚的药,效用已经非常了得,却不想这药的效果更加的快而见效。她现今的伤口已不再需要棉布包扎,伤口也已长出新肉,淡淡的浅红色新肉仿佛是印在额间的粉色小莲,倒也更添了几分妖娆。
一思轻轻的叹了口气,她有幸有这药救急,可月儿却……
“主子……不好了……”恍惚间,风芽慌慌张张的从门外跑了进来。
“如何了?是不是月儿……”一思来不及穿衣,就迎了上去,焦虑溢满整张美颜。
“月儿又高烧不退,现时已神志不清了。”风芽揪着眉,字里行间都透着担忧。
“什么?”一思惊愣,脚步一刻不停的移向东厢。
月儿自那日回来后便断断续续的发烧,近几日越加的厉害。奶娘虽耳濡目染略懂一些医术,却终究不是大夫,对于月儿现时的病是束手无策。青岚最近疯得厉害,根本无清醒时刻,而偏院又不容大夫诊治,以致月儿的病一直拖到现在。
起先奶娘以一般风寒开了药方服用,倒也断断续续好了一些时日,岂料会突然间越来越严重。
一思跑进东厢时,奶娘正看着躺在床榻上的月儿,掩面哭啼,那样白发两鬓的人坐在那里,哭得伤心而悲恸,见之闻之无不感动心酸。
“奶娘,月儿如何了?”一思焦急,不顾一切直往床前赶。
“呜呜……月儿……”奶娘看到一思,竟噗一声跪了下来,伏在地上,不停的磕头,老泪纵横,不停的哀求道,“娘娘,请救救月儿,请救救她……”
一思打心眼里想救她。天知道她有多喜欢月儿,看着她就像看着自己一般,月儿是那般的像她,像她一般渴求关爱,像她一般孤独,像她一样想要活下去。那是同病相怜的心心相惜。
“奶娘,请别这样……”对着老人家的下跪,一思惶恐,哽咽着极力扶起奶娘。
她如何可能不想救月儿,只是一思只是笼中之鸟,她也是有心无力。她是太子妃可有如冷宫弃妾,更或许她连冷宫弃妾都不如。她一直是顶着好看好听的头衔,其实根本无半点实质的用处。
起先月儿的病一直不见好,一思便请求宣太医来看,谁料侍从回复,“太子殿下有命,偏院之人不得求医。”
她无奈只得求见淳于曦,只是那位高贵的太子殿下总有不见她的理由,许是她屡次求见,惹怒了他,他竟下了令,声称,“太子妃凤体欠安,不易四处走动,即日起安心在院修养,直至病好为止。”
意思再明白不过,一思被他囚禁在偏院,她根本就是被囚的弃妇。
奶娘一直伏在地上不愿起来,口中不停的哭诉,“娘娘,月儿才七岁,她才七岁……”
奶娘悲恸的声音仿佛是震动心灵的钟声,每一字每一句都震得一思心颤得疼痛。
“奶娘……”一思见奶娘不肯起来,便也跪了下来,她委实无能为力,却也心有不忍伤害奶娘,无奈的话语硬是哽在喉间如何也发不出声来。
“月儿她是孩子,小姐即便千错万错,月儿她是无辜的,她什么都不知道,她是无辜的……娘娘……娘娘,求您,求您救救月儿,求你,为冷家留一条血脉……”奶娘许是伤心过度,语言越发的语无伦次,说的话也越发的难懂。
一思隐约觉得,青岚和淳于曦之间发生过极大又极其不合常理的事,前太子妃青岚不仅仅是太子的禁忌,亦是整个太子府的禁忌。一思曾经旁敲侧击的问过馨竹,馨竹顾左右而言其他,极力的回避,只道,“主子的事,小的不便多议。”
一思试探奶娘,奶娘脸色剧变,而后便直接逃开回避回答。
而今奶娘含糊其辞,似乎透露了点什么,却更加深了一思对青岚之事的疑问。何为“小姐即便千错万错”?何为“为冷家留一条血脉”?
一思满腹疑问,越发的不明。只是,奶娘那份心,那份对青岚和月儿的关心,她却是看得明明白白,清清楚楚。无论过往如何,月儿是无辜的,即便青岚曾经犯过再大罪,有过再多的冤孽,月儿她依然是无辜的。
一思转头看一眼躺在床间气若游丝的月儿,想起初见她时她坚毅的神情,在桃园那欢快的身影,想到她在雨中那孤寂的背影,想到她曾对月儿的承诺“月儿一定会像正常的孩子般拥有家,完整的家。一定会……”
一思终究不忍,她点头说道,“我会想办法,我会让月儿拥有一个完整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