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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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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上次从客栈回来,二师兄对自己的态度就跟坐了火箭似的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以前虽说心里不待见,但好歹表面上还过得去,偶尔还能寒暄几句。
现在可倒好,每次一看到林时雨,那脸色比翻书还快,立马就拉得老长。眼睛里就差没写着“嫌弃”两个大字,鼻孔一哼,那不屑的劲儿就差没直接把他给原地送走。
林时雨全然不知自己当时究竟干了些什么,竟莫名其妙就得罪了沈楸。哎,他也不仔细想想,若不是我与师尊适时出现,说不定那邪祟就趁机作恶,将沈楸连同几位师兄都给残害了呀。
……
“大师兄,这眼下可怎么办呐!”竹沁悠被那邪修打得毫无招架之力,一步一步往后退。反之,沈砚之那边的情况也不容乐观,同样是疲于应对,快要支撑不住了。
另一边的沈楸中了尸毒,虽说已经苏醒,却浑身瘫软,动弹不得。有几个邪修瞅准机会想靠近他,还好沈砚之拼尽全力,将那些邪修一一阻拦。
“啧啧,这细皮嫩肉的模样……”满脸横肉的邪修摩挲着刀柄,阴笑在宅子中回荡,“送去勾栏苑,保准能卖个天价!不如先让哥哥们尝尝鲜?”
“大师兄!背后当心!”竹沁悠一眼就瞧见沈砚之身后,有个家伙鬼鬼祟祟的,正准备对沈砚之暗中下手。
沈砚之听到竹沁悠这声大喊,身体本能地往旁边一闪,那偷袭者手中的利刃就这么贴着他的衣服划了过去。好悬呐!要不是竹沁悠提醒得及时,这一刀下去,沈砚之非得受重伤不可。沈砚之暗自庆幸,同时整个人也越发警惕起来。
一个獐头鼠目的邪修,对着身旁那个正准备再次攻击沈砚之的同伴,不耐烦地挥了挥手,急切说道:“嘿,你在干什么呢?蠢笨如牛啊!用点迷散粉啊,既能制住他们,又不会伤得太重。可都给我小心一点,千万别把这几个细皮嫩肉的家伙弄坏了,伤了皮肉可怎么卖钱!”
那被呵斥的邪修虽心有不满,但还是冷哼一声,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瓷瓶,拔开瓶塞,朝着沈砚之与竹沁悠的方向用力一甩。只见一阵淡粉色的粉末如烟雾般迅速弥漫开来,带着一股刺鼻的气味。
沈砚之嗅到空气中刺鼻的甜腥,瞳孔猛地收缩。这股气息与藏经阁记载的「迷魂散」如出一辙——只需半盏茶的功夫,便能让金丹修士灵力溃散。
他迅速转过身,手中长剑如同蛟龙跃出海面一般,直直朝着偷袭者刺去。偷袭者压根没想到沈砚之反应这般快,一时间躲避不及,手臂上就被划出了一道血口子。“哼,小兔崽子,还真有点能耐!”偷袭者疼得龇牙咧嘴,满脸凶狠地骂道。
随后,沈砚之几乎是瞬间扯断束发的玉冠,玄色长发如瀑散落,染血的衣袂被撕成布条的刹那,带着劲风甩向竹沁悠:“三师弟!”布条裹着灵力精准缠住少年手腕,“以气御息,闭穴封脉!”
话音未落,粉色烟雾已如活物般钻入鼻腔缝隙。沈砚之屏息运气,喉间泛起铁锈味,长剑舞出层层剑幕,将逼近的邪修逼退三步。余光瞥见竹沁悠学着他的模样,撕下内衬缠住口鼻,苍白的指尖却在微微颤抖。
就在沈砚之与偷袭者对峙之时,原本与竹沁悠交手的邪修也趁机攻了过来。竹沁悠见状,心急如焚,可他之前被打得受伤不轻,此时想要救援沈砚之却有些力不从心。
就在这时,一阵清风突然刮起,将部分迷散粉吹向了邪修那边。
“不好!”那拿出迷散粉的邪修脸色一变,急忙后退。但还是有一些粉末钻进了他的口鼻,他顿时感觉头晕目眩,手中的武器也哐当一声掉落在地。
“你这蠢货!”最先开口的邪修气得一脚将他踹倒在地,“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趁着邪修们一阵慌乱,沈砚之瞅准时机,手中长剑一挥,一道凌厉的剑气朝着邪修们激射而去。邪修们躲避不及,有两人被剑气击中,摔倒在地。
“师兄,我来帮你!”竹沁悠强忍着伤痛,拼尽全力朝着那邪修攻去,试图分散他的注意力,减轻沈砚之的压力。沈砚之冲着竹沁悠喊道:“三师弟,你自己也要小心!”
“想抓我们,没那么容易!”沈砚之高声喝道,眼神中满是坚毅。
然而,剩下的邪修并未退缩,反而更加凶狠地扑了上来。他们手中的武器闪烁着寒光,嘴里还骂骂咧咧:“小崽子,竟敢伤我们兄弟,今天定要你们付出代价!”
沈砚之握紧剑柄,剑锋映出他冷峻的面容:“想要我们,就来试试!”竹沁悠的剑尖重重戳在地上,激起一片尘土:“大师兄,今日就算死,也要拉几个垫背的!”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阵刺骨的寒意突然席卷整个院落。瓦片上凝结出细密的冰棱,月光仿佛也被冻住了流动,变得格外清冷。远处传来若有若无的剑吟声,似龙吟,似凤鸣,令人心神震颤。
“敢动我凌霄宗的人?”夜色压得低沉,君楚吟黑发如瀑倾泻在玄色广袖间,踏着满地碎月从檐角翩然而落。月光掠过他手中长剑,竟在刃尖凝成霜色流光,清冷眉眼倒映着院中狼狈的弟子与狰狞的邪修,美得惊心动魄。
君楚吟落地无声,玄色广袖扫过青石板,冰纹顺着他足尖蔓延,瞬间将邪修们的退路封死。
横肉堆叠的汉子目露凶光,瞳孔如鹰隼般骤然收紧,狰狞的面容扭曲得可怖。他暴喝一声,手中长刀裹挟着腥风恶气,朝着君楚吟当头劈下。
就在刀锋即将触及发梢的瞬间,一道比月辉更清冽的身影倏然掠起。君楚吟足尖轻点石阶,广袖翻卷间,寒意如实质般漫开。他神色淡然,手腕轻抬,长剑划出半弧银芒,看似随意的一击,却精准无比地挑向对方咽喉要害。
血珠迸溅而出的刹那,他偏头躲过温热腥甜,浓密的睫毛在眼下投出鸦羽般的阴影,唇角勾起一抹冷艳至极的弧度。那些飞溅的血珠在空中骤然凝结成冰晶,如细碎的琉璃般坠落在石阶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君楚吟居高临下地俯视着瘫倒在地的尸体,嗓音清冷如寒泉:“蚍蜉撼树,可笑至极。”
“跑!”獐头鼠目的邪修转身欲逃,却被冰棱瞬间刺穿膝盖。君楚吟缓步逼近,黑发随着步伐轻晃,月光在剑脊流淌成河。他抬手间,剑气化作冰锥破空而出,穿透最后一名邪修胸膛,那人倒地时,还保持着惊恐回望的姿势,瞳孔里映着执剑人绝美的侧影。
沈砚之指缝间渗出的血渐渐温热了掌心,恍惚间竟觉得,师尊此刻染血的模样,比平日里在云松台上舞剑更惊心动魄。满地凝结的冰晶如碎玉铺就,将君楚吟的身影衬得愈发清冷疏离。他随意一抖长剑,尚未凝固的血珠坠落在地,瞬间冻成细小的冰棱。转身时,眉梢还凝着未散的杀意,声音却依旧清冷如霜:“还撑得住?回客栈。”
竹沁悠仰头望着师尊发间零星的冰屑,霜色碎晶映着月光,恍惚间与记忆深处的画面重叠。
那年他跪在凌霄宗的白玉阶前,君楚吟执剑而立,白衣被罡风吹得猎猎作响,剑锋划破云层的刹那,万千寒芒自苍穹倾泻。“剑意生于绝境。”师尊清冷的嗓音混着破空声传来,惊起檐角栖鸦,也惊破了少年困于尘世的枷锁。
此刻故人眉眼依旧,只是剑上的霜雪,已从当年的澄澈剑意,淬成了斩尽宵小的凛冽杀意。
“大师兄、三师兄,你们还好吧?”话音刚落,林时雨像个敏捷的小猢狲般,从旁边的柱子后一下子窜了出来。君楚吟目光投向他,只见林时雨那本就瘦弱的身躯,此时正艰难地背着沈楸。
君楚吟的眼底,宛如平静湖面之下陡然涌起了丝丝暗流,隐约间有难以名状的情绪在悄然翻涌。
“放我下来!”沈楸在林时雨背上剧烈扭动,染血的衣袖扫过少年脖颈,“少在这假惺惺!”林时雨膝盖猛地一弯,踉跄着扶住廊柱,喉间溢出压抑的闷哼。背上的重量像座小山,压得他眼前直冒金星:“祖宗!再动咱俩都得摔成肉饼!”
他在心里疯狂吐槽这尊煞神比野猪还难驯服,冷不防沈楸突然掐住他肩膀,疼得他倒抽冷气。“说谁是猪?”沈楸咬着牙吐出的气息喷在他耳后,滚烫的血顺着林时雨衣领蜿蜒而下,“等我伤好了,必须要第一个拿你开涮!”
林时雨惊恐得瞪大了眼睛,心里直犯嘀咕,沈楸该不会真会读心术吧?怎么连自己在心里吐槽都能被抓个现行!
他不禁怀疑沈楸是不是自己肚子里的蛔虫,光是这么一想,林时雨就觉得一阵恶寒,被自己这个念头给恶心到了。
返回客栈之后,沈楸的状况急转直下,尸毒仿佛脱缰的野马,愈发肆虐起来。只见他面色如纸般惨白,额头上豆大的汗珠不断滚落,牙关紧咬,身体止不住地微微颤抖。
“沈楸,你一定要挺住!我们已经在想办法了!”沈砚之神色凝重,快步走到床边,从竹沁悠手中接过那盆刚从外面打来的凉水。他动作轻柔,小心翼翼地拿起湿布,轻轻擦拭着沈楸满是汗珠的面庞,眼神中满是关切与焦急。
“小师弟,你怎么也随师尊一同过来了?还有,你和师尊是如何得知我们在那座宅子位置的?”竹沁悠一边说着,一边忧心忡忡地看向躺在床上备受尸毒折磨的沈楸,同时又将目光移到林时雨身上,眼神中满是疑惑。
“呃,我吧,就是觉得心里头过意不去,寻思着来搭把手咯……三师兄,说到师尊怎么找到你们的,你之后不妨去问问师尊。”林时雨说着,顺手拿起桌上的瓜子,麻溜地塞进兜里,心想着晚上正好能嗑着瓜子,悠哉游哉地翻看话本子。
沈楸虚弱地瘫在床榻上,浑浊的眼眸费力睁开,目光扫过林时雨的瞬间,泛起一丝黯淡的厌恶。他颤抖着嘴唇,气若游丝地挤出几个字:“师尊是怎么找到我们的,这还用得着猜吗?还有,你出去……我这会儿不想看到你!”话音未落,剧烈的咳嗽骤然袭来,震得他浑身发颤,苍白的脸上泛起病态的潮红。
好不容易止住咳嗽,他又重新闭上双眼,眉头深深皱起,冷汗浸透了额前的碎发。尸毒如毒蛇般在体内肆虐,每一寸筋骨都在承受着撕裂般的剧痛,他的身体止不住地抽搐,牙关咬得咯咯作响,就连呼吸都变得断断续续。房间里弥漫着令人窒息的压抑,只有他痛苦的喘息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林时雨僵在原地,指尖还捏着没塞进口袋的半把瓜子。沈砚之敏锐地察觉到两人之间的尴尬,快步走到林时雨身边,伸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小师弟,你先回房歇息吧。”沈砚之的声音里带着几分疲惫,“这一路上多亏有你,拼尽全力把沈楸背了回来,着实辛苦了。”说着,他望向床上虚弱不堪的沈楸,又转头看向林时雨,目光中满是安抚,“放心,这里有我和沁悠守着,你也累坏了,好好休息。”
林时雨原本就一分钟都不想在这儿多待,不过面上的功夫总还是要做足的。瞅见大师兄递来的台阶,他赶忙顺势说道:“那大师兄,我这便先回去啦。”
一边转身,他心里就开启了疯狂吐槽模式:哼,沈楸这家伙,指不定上辈子就是狗托生的!说他属狗都算是抬举他了,简直就是彻头彻尾的一条癞皮狗!那脾气,又臭又硬,简直能把人气得七窍生烟。
刚才掐我那一把,到现在肩膀还跟着了火似的,疼得钻心。再说了,他让我背的时候就不能安分点,扭来扭去的,我才不小心把他裤子给扯掉了。
可话说回来,都是大老爷们儿,他身上有的,我身上也一样不少啊。又没外人瞧见,看到了又能怎样?又不是啥见不得人的事儿,至于这么小气,跟我没完没了嘛,哼!
这么想着,他下意识地抬手揉了揉肩膀,脚下步子也不由得加快,匆匆走出了房间。
林时雨匆匆走出房间,刚拐过走廊的转角,就差点和迎面而来的君楚吟撞个满怀。“小心!”君楚吟伸手扶住他,目光中带着关切,“怎么这么急匆匆的,出什么事了?”
“师尊!”林时雨又惊又窘,差点咬到自己舌头。刚才心里只顾着编排沈楸,压根没注意前方来人。定了定神,他赶忙回答:“没,没什么大事师尊。我见二师兄在里头休息,估摸着我在这儿也帮不上啥忙,就寻思先回房去。”林时雨低着头,不敢直视君楚吟的眼睛,生怕师尊看出他心里那些小九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