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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渡灵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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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是想让你们帮忙找一个人。”白羡桉垂下眸子。
这是他唯一的机会。
“好好好,我去帮你找,找江皖仡是吧?”
不用说裔衍竹都知道他打的什么算盘。
听见他答应白羡桉才给他放行,但在放行前让裔衍竹留了一张去他们所谓山门的符纸。
“你用灵力,灵力会用吧,注进去。”
完成任务裔衍竹转身想走却一头撞在了空气墙上。
“我怎么知道是不是真的?”
裔衍竹揉着撞疼的脑袋无语道:“我的好哥哥,我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我要是跑了,你到我家逮我成不成?到时候你把我鞭尸都行。”
见他有些动摇,裔衍竹捏诀就跑。
太可怕了,他们都太可怕了!
刚出门的裔衍竹又一脸生无可恋地折返回来,只留下一句:“切记两个小时以后才能用,不然就作废了嗷!”
本来符纸使用时间没有限制,但他刚刚才发现收到了两条怎么选都是死的消息。
江皖仡:不准把他带来山门。
郁池枫:你最好你回来就给我把他带上来,他没来你也不要回来了。
看着仿佛在泰坦尼克号上选座的两个选择,聪明如裔衍竹,取了个中间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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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到房间恢复往日的死寂,白羡桉就那么呆坐在沙发上。
古老的机械钟转动发出的声音,每一声都敲在他的心头。
白羡桉思绪放空,亦和七年里一样,无事时就能发呆,去温存那些和江皖仡的回忆,每一帧,每一个画面的江皖仡都是那么耀眼的存在,是那么的璀璨夺目。
如果不是因为自己,他现在应该是江氏和董氏最大的股东,将会是最年轻的商业大佬。
此刻定会站在人群中闪闪发光,会是整个京市最有话语权的人。
可现在一切都没了,因为自己害死了江皖仡。
不只江皖仡,还有所有接近他的人,都会变得不幸。
思绪回笼,白羡桉抬手给了自己一巴掌,空荡的房间里还能听到回音。
他敛眸,盯着自己腕上已经愈合的疤出神。
那个人给他的感觉太像江皖仡了。
不对,那就是江皖仡。
两个念头在脑海里不停旋转,鬼使神差地,白羡桉点开了和裔衍竹的聊天框。
等回过神来,聊天框已经多了一行字:
他是江皖仡,对吗?
他盯着这行字想撤回又不甘心,想看到答案又害怕答案,两种情绪不停拉锯着他的内心。
直到手机的提示音响起,白羡桉被吓了一跳,那一瞬间他甚至连字都看不清了,所有东西模糊再模糊。
终于聚焦看到的字让白羡桉的血液都沸腾了。
裔衍竹:是你自己猜到的啊,不是我说的。
短短一句话,白羡桉看了又看,生怕是自己出现了幻觉。
手机都要被盯出个窟窿,他才确定──
真的是江皖仡,他的感觉没错。
白羡桉抖着手点燃一根烟,烟草味萦绕在鼻间。抽了两口,他将烟摁灭在自己的手臂,白原本就伤痕累累的皮肤上立马留下一个丑陋的疤。
真的是江皖仡,江皖仡还活着。
是他哥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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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指针再次重合,白羡桉迫不及待地将灵力注入符纸。
下一秒,符纸散于指尖。
他怔愣地望着自己的手,不明白是哪一步做错了。
时间卡得不够准?方式没用对?还是裔衍竹根本就是在骗人?
还没等他想出个所以然来,空中突然显现出几个金色大字,
“被我耍了吧,傻逼!”
白羡桉看着空中的字,拳头都硬了,指节被攥得直响。
除了想赶紧见到江皖仡,脑海的夹缝里又挤出一个想法,当初就应该一鞭子抽死裔衍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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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山门上的裔衍竹只觉得脊背发凉。
他站在江皖仡旁边弱弱开口:“哥,你冷吗?”
“不冷。”
江皖仡头也不抬地继续收拾东西,没错就是在收拾东西。
大到冰箱电视,小到耳钉首饰全部被他装进了储物袋中。
“哥,这样不太好吧,师父回来要生气了。”裔衍竹一脸痛苦地看着正在忙碌的江皖仡。
裔衍竹作为郁池枫的首席大弟子,当然郁池枫也就他这么一个徒弟,对他可谓是又“亲”又“爱”,爱到极致那是抬脚就踹。
如果郁池枫知道江皖仡把他的宝贝都扔到了了山下,一会一定会冲自己撒气。
“他说话不过脑子的时候,怎么没考虑过我会不会生气?”
江皖仡虽说着,手上却没有要停的意思,甚至越收拾越快。
听江皖仡这么说,他算是死了劝江皖仡这头倔驴的心。
两边都得罪不起,他只能躲在角落里画圈圈:希望师傅回来打我别打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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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羡桉来到裔衍竹“曾经”住过的公寓,看到的是人去楼空的景象。
房间干净得只剩承重墙,好似从来没有人来过,如果可以,恨不得把地砖都撬走。
他握着门把的手慢慢收紧。
现在不仅和尚跑了,庙也跑了。
太阳穴突突直跳,白羡桉闭了闭眼平复心情,如果他不是活人,那怨气都可以滋养一只厉鬼了。
在门口站了好一会,确定里面连个屁都没有后,他肯定了一件事。
下次见到裔衍竹一定要把他的头拧下来。
白羡桉压着火一脚油门开到家,就看见了立在门口的郁池枫。
男人手中把玩着一根红线,微长的头发垂下盖住一半的脸颊。即使只看到一点容貌,也足以窥见他美得有多么的不真实。
等白羡桉走近才发现他在──翻花绳。
只是这花绳翻得毫无章法,看见哪根挑哪根,不负众望的,缠成了一团麻线。
郁池枫也注意到了他,收了手中的绳。
“嗨,小帅哥回来啦,走走走,我们回山门。”说着甩出一张符纸。
白羡桉嘴还没来得及张开,只觉两眼一抹黑,再睁眼,入目的是一个金碧辉煌的大殿。
牌匾上挂的是“云华殿”
“今天先带你熟悉下环境,明天再拜师。”
白羡桉只发出短促的音节表示同意。
郁池枫走在他身前絮絮叨叨说个不停。而白羡桉根本没走心,他的心思早就飞到远在九霄云外的江皖仡身边了。从始至终都只有郁池枫一个人在叽里呱啦。
眼前景物飞速掠过,沿路丑了吧唧的植物被风吹得微微点头。终于,看了一路的白羡桉还是忍不住开口打断郁池枫问:“你们山门……有恋丑癖?”
他这一句话说得很艰难,似在考虑措辞,想着怎么表达才能更委婉,不失礼貌。
郁池枫一愣,顺着他的视线看去,那一片的植物是凤尾草。
紫色的茎,绿色的果实,表皮上还有白色的斑点,跟发霉了一样,长得着实潦草了些。
不过它珍贵啊,就越丑得越少。
其实郁池枫也看这路边的丑植物不爽很久了,但为了守住山门颜面,他还是清了清嗓子道:“咳咳,这个叫凤尾草,你懂什么,真是不识货。”
“这个可珍贵着呢,凡人吃了可以补气血,看似毫无用处,其实对凡人就是没用哈。”
被自己的废话整尴尬的郁池枫摸了摸鼻翼而后又继续道:“但他可以入药,大补不说,渡灵人使用可以断臂重生。”
“也就是说只要没死,它都能整活。”
白羡桉:“……”
见他沉默,郁池枫以为他是被惊得说不出话了。
“怎么样厉害吧~”
如果可以,他的鼻子一定翘老高了。
“哦。”白羡桉抬脚继续向前走。
“这么高冷?”
见白羡桉不语,郁池枫摸了摸下巴一脸欠揍样凑到他面前:“你没什么想问我的吗?”
白羡桉看着他的眼,问:“你们什么时候找到江皖仡的?”
“七年前,”郁池枫避开了他的目光思考了一下,“不过他现在应该不想让你知道他是江皖仡,你就装不知道,看他怎么演喽。”
“那你这么和我说了他不会生气?”
“谁管他?”郁池枫耸耸肩“他不快活我就快活。”
白羡桉:“……”
郁池枫看白羡桉对这些东西着实没兴趣,也没和他商量,掐个诀就带着他到了自己的住所。
“我听裔衍竹说他们在这等我们。”
“那小子是不是符纸给你错了?”
“他说他本来要给的是传送符但拿成了留音符,让你……”
话头戛然而止,推开门的郁池枫突然没了声,进进出出好几次。反复看着门前木牌上的“郁池枫”,又看看屋内,半晌也不见进去。
白羡桉上前,想看清屋内发生了什么。还没看到,郁池枫的咆哮就率先在耳边炸开:“姓江的,老子要宰了你——!”
坐在客厅里的江皖仡还在喝着茶,听见他的话头也不抬。
郁池枫气冲冲地到客厅一把将他从沙发上薅起来,双手攥着他的衣领。好看的脸扭曲在一起,咬牙切齿道:“你最好说清楚!!”
白羡桉跟着往屋里走了几步,这才得以看到房间的全貌,和裔衍竹的客厅有得一拼,但好歹还留了沙发和桌椅。
郁池枫似想到什么,放开江皖仡就往卧室冲。
没了郁池枫的遮挡,二人视线在空中交汇,对视了几秒,江皖仡率先移开了目光,一脸平静地捂住了耳朵。
白羡桉不解地看着他。
事实证明,每一个离谱举动的背后都是血与泪的教训。
三秒后,房间内传来郁池枫杀猪般的嚎叫与咒骂。
那一瞬间,白羡桉以为自己聋了,耳膜受到一万点暴击。
郁池枫看着只剩下床和桌椅的卧室,他是真想杀了江皖仡。
他收罗的珠宝首饰,以及隔壁房间的灵丹妙药全都不见了。郁池枫双手紧握成拳,整个人被气到发抖。
“姓江的的,老子今天非弄死你!”他双眼猩红,房间内顿时被浓郁的灵气填满。
江皖仡也不废话,抬手两人双双消失在房间里,徒留一脸空白的白羡桉。
他们看起来关系很好。
白羡桉垂眸,脑子里乱七八糟的。
没等他胡思乱想,就听见了裔衍竹的声音:“唉!哥,你来啦,我师父和江哥呢?”
白羡桉轻摇了下头,他是真不知道两人干嘛去了,就那么消失了。
“坏了!”
“什么坏了?”
白羡桉被他没头没脑地一句说得发懵。
“后山又不保了,我才填的地!”说着裔衍竹就要捏诀。
白羡桉先一步叫住了他,“带我一起去。”
后山
空中两个身影打得难舍难分,郁池枫手中的红线不断向江皖仡袭去,却都被尽数斩断。
二人身下的阵法一个个爆开,山头被炸得只剩焦土。
白羡桉来时,两人打斗范围外围了不少人。
“你们猜这次谁能赢?郁师叔还是姜师叔?”
“我猜姜师叔,五年前他俩就不分上下,势均力敌,三年前郁师叔就没有在姜师叔手里讨到好处了。”
“此言差矣,你忘记上个月郁师叔捆着姜师叔把他丢进温泉了?”
“那是郁师叔偷袭!”
“嚯,阮池,你是姜师叔毒唯吧?还是说暗恋姜师叔啊?”
名叫阮池的女生脸和脖子都爬上了红晕,半晌才结结巴巴道:“你懂什么……我这叫……我这叫慕强……对,慕强心理,你懂不懂啊!”
“呦呦呦,还慕~强~心~理~你说得都对行了吧。”
白羡桉只静静地听着,目光则死死盯着空中的两道身影。
“我猜啊,谁都不会赢。”
这句话声音不大不小,刚好周围一圈人可以听到。
“为什么?他两平手?”
刚刚出声那人只是撇嘴摇头:“我感觉到了杀气,应该是师祖来了。”
所有人都在一瞬间安静了下来,下一瞬,众人似鸟兽般一哄而散。
白羡桉回头望去,空中飞着一位身穿白衣的老者。
一个巨大的法阵在空中铺开,落下时变成一张巨大的金网,将天上二人罩在网下。
待到三人都落地,白羡桉才看清来者是一位六七十的老人,头发花白,被一只木簪绾在脑后。
郁文行捋了捋下巴上花白的胡须,并在心底默念无数次:不生气不生气,气坏身体无人替,才堪堪压住心底的怒火。
模糊的画面在白羡桉脑海中闪过,他总觉得面前之人有莫名的熟悉感。
“师父,你看他!”
郁池枫指着江皖仡,双目猩红,后槽牙被咬得咯咯作响。
“都怪他,他把我东西都扔下山门了!”
“还有还有,你看我,我这,这,还有这,都被划伤了!”
说着他撸起袖子给郁文行看那都快要愈合的伤。
郁文行闭了闭眼,微抬下巴示意:“小江,你说。”
江皖仡垂眸,闷闷地说:“他先找事的。”
郁池枫简直是被气笑的,他轻嗤一声:“姓江的,你摸着良心说说,我那叫找事吗?我那叫帮忙!你还欠我一个人情呢!”
裔衍竹看着二人之间针锋相对的灵场,只觉得鸡皮疙瘩掉一地。
“哎呦,我的好师父,咱走吧成不成,你简直就是越帮越忙。”
说着他拉着郁池枫上离开,只是走时郁池枫嘴里还叽里咕噜地说着,骂得有点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