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夏天已经（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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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乱如麻的一晚上睡得并不好。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孟夏翻了个身，用被子罩住头顶。
“起床上课了。”系统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鼻音。
孟夏睡眼朦胧地支起身子，正要套上昨天的睡衣，系统提醒道，“今天周四。”
周三是文弗一中一周一次的自由着装日，今天周四，得穿校服。
孟夏身上除了一套睡衣什么也没有，只好暂且穿着这一身下床。然而祸不单行，正当孟夏琢磨着校服的问题，他落地的脚腕一疼。
孟夏“嘶”一声，发现昨天还好好的脚腕今天居然肿了起来。
系统大叫：“石柳青让你买个扭伤的喷雾，你忘了！”
顶着两只黑眼圈，孟夏单脚蹦着开始洗漱，同时绞尽脑汁思考着校服的解决方式。
系统却不很在乎这件事，只是纠结：“昨天和夏槐序相处了这么久，他又帮你上药，又给你披衣服的，不应该已经踏入了朋友的行列吗，为什么好感度一点儿也没涨？”
孟夏不说话，他也不知道原因。
墙上的挂钟时针指向七点整。孟夏单脚蹦到餐桌前用勺子叉起煎蛋，夏槐序已经换好校服，黑白色的棒球服休闲利落，侧肩印着校徽的刺绣。他有些意外地看着孟夏：“怎么还一身睡衣，我们七点十分出发。”
好像昨天什么也没有发生一样。
“我没有校服。”孟夏略显尴尬。
夏槐序于是自然地回到自己卧室，拿出他的校服递给孟夏。
“可以先穿我的。”
夏槐序比孟夏高上大半个头，校服也要大上一码，孟夏又闻到那股鼠尾草与海盐的味道。
系统大叫：“他还让你穿他的衣服，他凭什么不涨好感度！”
孟夏不说话，他的警惕心升起又落下。面对捉摸不透的猎物，猎人举步维艰。夏槐序落座他旁边，友善地扬了扬嘴角，开始吃早餐。孟夏收回视线，进房间套上大一号的校服，将长了一截的袖口和裤腿挽了一圈。
三口并作两口结束早饭，夏槐序出门开车，孟夏单脚蹦着坐上副驾。
“脚怎么了？”夏槐序奇怪。
孟夏简单解释两句，夏槐序看了看后视镜，停下车：“稍等，我回去给你拿个喷雾。”
“不用了吧，要迟到了。”孟夏阻止他。
夏槐序解下安全带：“受伤迟到情有可原，向老师说明情况就行。”
孟夏迟疑片刻：“那你先去学校吧，我等等上了药自己去。”
夏槐序摇头：“你伤了脚，没车不方便。”
他望向孟夏的眼睛：“况且，你是被我的投球吓到才会崴脚，这是我们棒球部的失职，忘记告知行人球场后方危险——我应该承担责任。”
孟夏眼瞧着夏槐序下了车，留给他一个利落可靠的背影。
系统：“虽然他还是不涨好感度……但他好像真是个善良的好人？”
最棘手的猎物就是这样。孟夏叹了口气，捂住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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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柳青手指翻弄着漫画书，观察着她的同桌，昨天神神叨叨的家伙一瘸一拐地进了教室，坐上位置抽出英语书，背了五分钟单词还在abandon。
难道我昨天的话伤害到他了？石柳青咬住嘴唇，有些愧疚。今天的孟夏不像精神不稳定的危险份子，脸颊一侧包着纱布，像颗打蔫的小白菜。
他的衣着风格也与往常不同。昨天衬衣马甲一丝不苟，盯着人有种神经质的感觉。今天换上校服，整个人变成软绵绵的垂耳兔。
“你看着我做什么？”孟夏显然不能忽视这样长时间的注视，扭过头开口。
不知为何，石柳青从他的声音里听出一丝微妙的紧张。孟夏浓密微卷的头发遮住眼睛，整张脸都埋进校服领口，长长的外套袖子盖住整个手背。石柳青的目光顺着往下看去，发现他的校服裤子也向上挽了一圈。
“……你的校服是不是有点不合身？”石柳青眨眨眼睛。
孟夏咽了口唾沫：“你看错了。”
“怎么可能？”石柳青抓住他的衣摆，“外套都快垂到你的大腿了。”
她的话顿住，她看见衣摆上边的水洗标上刺着三个字，夏槐序。
石柳青松开手。
心烦意乱的孟夏停止和英语单词较劲，无声地死机：她为什么擅自扯别人衣服，窥探别人隐私。
系统：“跟踪狂是最没有资格说这话的人吧。”
人在脑子里讲话，外界看上去就像是在放空一样。石柳青忍了三分钟，终于忍不住了，偷偷摸摸地侧过头打量孟夏。
他为什么会穿着夏槐序的校服？
答案一定就藏在题面上，石柳青从上到下地寻找线索，脸上的纱布，没睡好留下的黑眼圈，桌上的笔记本……等等，笔记本。
石柳青咽了口唾沫，看着孟夏望着窗外，一只手撑着脸颊，另一只手无意识地写写画画。几个心不在焉的英语单词旁，逐渐显现出一个人的轮廓。一身黑西装，领带松松散散，喉结上一颗红痣——石柳青认出这人是谁。
夏槐序。
专心致志吐槽孟夏的系统一顿，叫住孟夏：“咦，奇怪，你同桌头上的数字怎么忽然开始动了。十二，十七，二十五……”
孟夏一怔，扭过头看向石柳青的头顶，上边的数字微微波动一番，停留在三十，稳定下来。
“怎么回事？”他感觉有点凉飕飕的。
系统忽略孟夏的不安，全身心投入数学计算：“天哪，三十！四舍五入，离一百只剩下三分之二的距离了！”
石柳青动了动嘴唇，发出两声呓语：“彬彬有礼的学神大人×除了美貌一无所有的草包学渣。”
她咳嗽两声，脸颊上诡异地飘上两片红晕，眼睛闪烁一道精光：“那个，方便问一下，你和夏槐序是什么关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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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交到学校的第一个朋友了！”系统宣布。
孟夏茫然且不安地对着石柳青，这家伙在问完那个问题之后，竟然邀请孟夏一起共进午餐。
学校的自助餐厅，178元/人，对于在国际学校念书的学生，眼睛一眨不眨就能花掉，孟夏却没办法这样豪爽，被赶出夏家之后，他已经明白钱的重要性。
“这是必要的前期投资。”系统正色。
孟夏迟疑：……你不觉得她有点怪吗？
系统诡辩：“你也很奇怪，这证明你俩很适合做朋友。”
孟夏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又想不出究竟是哪里不对，在他头脑风暴的时候，早自习悄然结束，众人收拾书包换教室。孟夏和石柳青同上世界现代史，两人一左一右落座，铃声响起。
“各位早上好。”瘦削的中年男人打开投影仪，宣布上课开始。
石柳青瞟了一眼讲台上的老师，拧开笔盖在便签纸上写了一行字，手指一揉团成小球，她看准时机掷向孟夏桌面。
孟夏一愣，有惊无险地接住纸条，展开来一看，上面写着一行潦草大字：[来玩回合制问答游戏吧？]
系统上头地撺掇：“快，问她为什么突然对你的好感度增加了那么多。”孟夏谨慎地扫了一眼老师，他是上课老走神的差生，不是惯于挑衅老师的刺头。
“老师转过去写板书了！”系统眼睛一亮。孟夏抓住机会，在便签纸上添上回复，手疾眼快扔出纸团。
只见石柳青接过纸团，意味不明地勾起嘴角，开始回答。孟夏余光扫过这人，发现她写了一张便签纸，塞进随身携带的那本漫画。
……她这是在干嘛？
石柳青精准地将整本漫画投掷过来，孟夏狐疑地抓住漫画书的书脊。是想借漫画书为纸条打掩护？孟夏翻开书，将便签纸抽出来，无意中瞥见漫画的内容。
粉红色的色调，两个男人亲密地叠在一起，画面上不可描述的地方尽是爱心和波浪符号。
孟夏脸咚地红起来，不可置信地瞥了一眼石柳青。系统也结巴起来：“这是，这是什么东西？”
石柳青坦然地示意他看便签条，[你看完漫画就明白了]。
什么？我看漫画，真的假的？
孟夏咽了口唾沫，翻开扉页，惴惴不安地读下去，明白了这究竟是个什么样的故事。
笨蛋学渣误入贵族学校，因私生子的身份备受欺辱，某日英俊的学生会长路过，对他伸出援手。笨蛋芳心暗许，却发现这位学生会长正是自己同父异母的哥哥。
两人血脉相连，云泥之别，笨蛋暗自心碎，决定默默远离，可学生会长的温柔却让他无法自拔。
就在此时，母亲的急病犹如一声警钟，敲响了笨蛋的心。他握着病床上母亲苍白的手，知道了自己私生子的真相。滥情的父亲欺骗天真的母亲，隐瞒已婚的身份骗取少女的爱情，母亲含恨而终，笨蛋决心报复。
学生会长，同父异母的哥哥是父亲唯一的儿子，笨蛋要把他变成可怕的同性恋。
孟夏：“……”
然后剩下半本是18X画面的笨蛋勾引实录。
“有点莫名的眼熟啊，狗血校园伦理大作，《首席大人的笨蛋男友》……好像是最近十分火爆的恋爱漫画。”系统摸摸下巴。
下课铃响起，石柳青迫不及待地起身，撑上孟夏的课桌：“怎么样，发现什么了吗？”
孟夏几乎不敢直视她：“什么？”
石柳青恨铁不成钢：“你和夏槐序，笨蛋和学生会会长！你们很像啊！”
孟夏立刻联想到漫画后半部分不可描述的画面，浑身一震。
石柳青掰着手指试着说服他：“首先，你是笨蛋，夏槐序是学生会会长。其次，你们认识且关系不简单——”
孟夏猛地打断：“我不是笨蛋。”然后声音降低，鬼鬼祟祟地看了眼周围的同学，“我只是借了一下他的校服而已，是你太过于发散。”
石柳青完全不在乎：“你们的校服颜色都是黑白色，同时你们的身高差……”
她滔滔不绝地开始罗列证据。最还初试图声辩的孟夏听到第十七条：“……”
他不可置信人怎么能想到这样多条荒谬中带着些许合理的理由。
系统有所感悟地摸摸下巴：“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同人女。”
陌生的词汇，孟夏顾不上搭理它，“我和夏槐序没有血缘关系，你不明白吗！”
石柳青声音比他更大：“你没有认真看！学生会长是他母亲和初恋生的，骨科过不了审核啊！”
她一边说着，头上的数字[30]一闪一闪。
系统语重心长：“我听说，同人女这种生物，最擅长的事情就是代餐。”
系统眼珠一转：“所以……如果照那本漫画演下去，她会不会因为移情作用，把对漫画 cp的好感同步给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