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渺渺云海间》诞生日

2、第 2 章

　　景平六年，民间相传，奸臣曲让心狠手辣，挟幼帝以令天下，朝廷哀鸿遍野，叫苦不迭。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太监扯着嗓子喊道。吏部侍郎宋允禀奏：“陛下，曲大人担任春闱之事恰有不妥。”
　　“有何不妥之处，曲太傅乃朕的先生，西沅的帝师，身兼丞相之责，为先帝托孤重臣，对于科考想必是得心应手。”
　　不等曲让反驳，皇帝一番话就将宋允的汗逼下来了。“此事无需再议，退朝。”
　　如今的少年帝王谢涧已经十四岁了，整个人周身散发着帝王之气，不怒自威。
　　世家排挤寒门，寒门压榨庶门，百姓受地主豪强欺压之苦。官员倒卖，国库空虚，吏、户、礼、兵、刑、工六部皆为世家把持。
　　先帝在时，试图改变现状，然心有余而力不足，堪堪整顿，采取怀柔政策，加之天子勤勉，只需过百年便可迎来盛世。
　　然而曲让曾在先帝驾崩之日说，“臣等不了，月将军的死不是意外，世家拖累朝廷，西沅的边疆送不到粮草，民间有才华的子弟得不到重用，朝廷沉疴病体,如今是月将军身死，明日也可能是李将军，夏将军......盛世需要有人走在前面，这朝廷该变一变了。
　　陛下所说办法固然好，但还有更快的选择。您安心去吧，我一无所有，惟愿天下海晏河清。”
　　他背对先帝，朝着窗外的冉冉升起的太阳，阳光打在他的身上，勾勒出修长而又寂寥的身影，先帝谢宸听到这些话，在临死之际双眼直射出精明的光，给予了他无上的地位。
　　为天下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盛世开太平。[1]短短二十二个字，曲让却用一生去践行，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
　　这是他为自己，也是为月朝的一个交代。
　　“太傅，你是否如奏折上所说科举舞弊，四处敛财，搅乱朝局。”金銮殿上的皇帝低沉的声音让朝臣内心变化莫测。
　　“陛下，臣冤枉，望陛下查明真相，还臣一个清白。”曲让挺起脊梁，阴□□，“臣认为此事定是有人构陷于我，臣愿领命彻查。”
　　“允。”在众朝臣的错愕中，曲让从一个加害者变为了一个受害者，甚至获得了此事最大的“好处”，让人不禁感慨奸臣巧言令色，蒙蔽圣听，欺下媚上，国之祸患。
　　西沅有八大世家，秦、初、云、皇甫、宋、钟离、苏、梅家，然而月家为平民武将出身，意在维护百姓利益，饱受世家排挤，月家覆灭亦在八大世家预料之中。
　　其中初、钟离、苏家崛起，秦，云家式微，其它世家稍有不敌，但底蕴深厚，难能企及。他们把持着朝廷，互相制衡，使皇帝形同傀儡。
　　“曲岁安，你怎能这般，这是赤裸裸的污蔑，污蔑！你看不出来吗？我与你乃是至交，至交！”
　　云榛吼道，“本官最是公允，云家卖官鬻爵，按律当夷三族，宋家知情不报，当严惩不贷。圣上仁慈，特命云家资产尽数充公，户部侍郎云深处斩，其余人流放至房陵。吏部侍郎宋允罢官，宋家人三代不得入仕。”
　　曲让恍惚了一下，他已经很多年没听到曲岁安这个名字了，月照一家身死，秦家的覆灭让他与恩师秦行断交，是他伪造的罪证让秦家陷入万劫不负之地。
　　强抢民女、开设赌坊、买卖田地......桩桩件件，真真假假，早已不重要了，秦家是朝廷的蛀虫，他永远不会满足，他们将罪证隐藏得极好，但人是经不住有心人查得，因此，秦家必须死。
　　攀咬秦家，便重创了初家，警醒其他世家。
　　它们察觉了圣上重用曲让，隐隐的警告。拉拢不成，索性威胁打压，却没想到圣上竟对曲让纵容至此，恼羞成怒，利用民间舆论进行施压。
　　不想聪明反被聪明误，学子们义愤填膺，矛头直指世家，不得以推出帮凶以此保全自己，可怜云家因为一点蝇头小利成为了众多世家共同抛弃的对象。
　　“迟远，我......”面对多年的好友，曲让想解释的话却说不出口，当年在西京两人极负盛名，惺惺相惜，如今不过数年，背道而驰，割袍断交，死生不见。

作者有话说

　　[1]出自宋·北宋·张载《横渠四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