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与君相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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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自己从何掉入了水中，我在奔流的水中努力挣扎着，在水流的冲刷里好不容易拖着沉重的身躯上了岸。
昏沉的头让我有些不适，整理了一下纷杂的思绪勉强站起身时，第一眼看到的是不远处出现的一个男人。
我好像认识他，那个遥远而熟悉的感觉让我的灵魂为之颤栗。
我们一起站在无边无际的草岸上，那个男人也只是矗立在那。没有其他动作，只是无言的看着我。
明明只是在对望，却觉得我们的距离越来越近，我看得越来越清楚。
他的表情是如此的平静，在平静中嵌入了一双饱含着情绪的双眼。
遗憾，悔恨，怨念，难过，痴缠和不甘心。
随之而来的是一幕幕画面，一句句话语，一次次死亡。
整个人都被那双眼深刻的感情所撼动着，似乎有什么东西彻底的碎裂了。
猛的惊醒后，她才发觉自己是在做梦。她已经很久没有做过这么可怕又冗长的梦了。
以前梦的内容虽然有些光怪陆离，但好歹有一个看不清脸的人始终陪着自己。
那种感觉让她突然回想起自己在七八岁的时候，在一个乡下的亲戚家做客。
当时小孩子的玩乐内容没有多丰富，就是在田野乡间抓抓鱼，四处疯跑。
结果那次和同伴们打打闹闹间自己突然落了后，前面的小孩跑得太快，不论自己怎么追也追不上。
就过一个山沟，人全都不见了，剩下的只有那个山坳里一个又一个连接着的破屋。
突然感觉面前事物有些眼熟的自己就站在原地，着盯着这批残垣看好了一会，心里有些怪怪的。
结果回过神时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哪里出来了一个满脸糟污浑身破败的人。
他朝自己张望着然后从怀里掏出了一团绿色的东西，就这么朝我递了过来。
那个东西似乎是要给我的，当时竟然莫名的不害怕。
但是当时很不理解他这是要做什么，所以自己只是摆了摆手，表示不要后转身往前追赶着其他小孩。
回想起这段记忆，她一直以为这些都是小时候胡思乱想填充在脑子里的。
但为了证实她也去当地问过，结果他们都说是自己记错了，而且那个屋子已经破败了不知道多少年，不可能有人住在里面。
现在想来，那个人和自己梦里见到的那个男性身形十分相似。
而且那个绿色的东西，如果撇去颜色只看形状的话尤其的像是——心脏！
对这段记忆突然的猜想，让她身体都不自觉的有些发冷，没控制住颤抖了一瞬。
睡在一旁的男朋友好像发现了不安的自己，轻轻询问了一句后，侧身抬手轻轻顺着头发抚摸。
他的手掌好温暖，力度就像抚摸着一只有着柔软皮毛的小动物。的确让我的紧张情绪缓解了，稍微安心了些。
正当自己默默的享受着这份安全感时，她才猛然惊觉。
好像，我现实生活里没有男朋友啊。
终于从睡梦中清醒过来的她汗毛炸立，未知的恐惧促使着僵硬的脖颈缓缓转头往后望去。
窗外，月光洒落在寂静的屋子里，在月色的映照下隐约看到了这个人的脸。
和那梦里的男性，一模一样的脸。
只是不一样的是，这次他的脸上带着一抹浅浅的笑意，被子里也复现了那个熟悉的窸窸窣窣声。
他跨越了几千年的时光，在历经一次又一次的失败后一度停滞了自我。
他甚至不再追寻那个在时光洪流中逐渐淡去的人影，所谓的对错已无法惩罚他此前犯下的罪孽。
直到命运又一次的，用祂诡异的大手将她推到了自己的面前。他有一刻的迟疑，但还是决定让她自己来选择。
她拒绝了自己。
但再次发芽的心不会回退成种子，他还是没有忍住，不断跟随着她的脚步。
从此他决定自己会按照她所想要的在背后默默给予帮助，以她的世界为准心，不再过多干涉她的生活。
直到一次次夜色深时她轻轻的呼唤自己曾经的名字，她的幻想和她的渴望将默默守护的他重新召唤。
他清楚的知晓着这漫长时光的影响终究还是如赤红的烙铁般在她的灵魂上留下了刺目而鲜红的烙印。
她还是那么喜欢吃烤肉，还是喜欢照顾花花草草，还是那么喜欢互相缠绕的藤蔓。他也不断地朝着记忆中的她靠拢。
他看得到，这一世她从不与其他人有过多的接触，似乎是明白自己并不希望有着和一般人同样的生活。
就这样一直持续到她工作之后，她也从不曾和任何人建立关系，只处在自己的世界里。
每当夜晚到来时，她却像变了个人。她非常开心的准备着什么，在布置得十分温馨的双人床上抱着满脸的期待沉沉睡去。
直到一次他太过好奇，亲自查探了她的梦境。他才发现她竟然是在和自己曾经的幻影在梦中痴缠，共度无尽时光。
她从来没有真正忘记过他。
他当时是什么表情呢？他忘了。
埋怨自己走了如此多的弯路，心中有种被命运戏弄的无奈，以及再次能够攥在手里的期待。
但这次是她的选择，是她的自我意志。
根根拧扭的藤蔓沿着她的脚腕蜿蜒，冰凉而湿滑的触感制造着一串串的鸡皮疙瘩向全身蔓延。
似乎感受到了身前的人肢体动作逐渐僵硬，还刻意的控制着自己呼吸的起伏。
“别怕，这不就是你想要的吗？”
他贴在身后于耳畔缓缓呢喃，呼出的气息在接触到耳朵时身体产生了异样的感受。
一只手的沿着侧放的手臂轻轻往前，握住了因为恐惧变得僵硬而潮湿的手掌，另一只手握捏住一撮长发放到鼻前仔细嗅闻。
因为害怕，粗重的呼吸声占据了大部分的声响。沿腿而上的藤蔓随着自己的呼吸加重在每一寸肌肤上缓缓收紧。
最终维持在了重一分疼痛，松一厘滑落的力度。
“睡吧，睡吧。从今往后的每一天，我都会陪着你的。”
二人就这样僵持了许久，他双手牢牢的箍着她的身体，生怕眼前的人再次从自己的眼前溜走。
“对不起。”
她突然开口，说出的话让身后的人猛然一颤。
在他用力钳制下，女人铁了心的尝试挣脱束缚，就算藤蔓一再收紧也无法阻止她往身后转去。
她的本能不停的提醒着身体保持僵硬不能动，但是她的心不停的抗击着本能的驱使完全忽视了双腿的疼痛，直到她完全的扭转过去。
是那种熟悉的感受，也是那张她曾经见过无数次的面庞。
但其上却流淌着可怖的绿色泪水，她刚刚在他的记忆里看过这个样子很多次。
明明他也有和人类一样透明的眼泪，但似乎最动情绝望之刻他也会像人类一样淌着血泪。
女人伸手从他苍白的脸上轻拂碧泪，凝望着他极力回避的双眼。
其实一切她早在许久之前就有了感受。
从小断断续续的梦境，生活中接连不断的巧合，夜半窥探自己的身影。
以前她也怕过，但是心里总有份难以抑制的情感不断冲击着自我。
她恋爱了，但是在梦里，和一个看不清的人。
但这个世界似乎不能容许这样的爱，她只能将一切偷偷藏在心里。
从那以后她每天假装这个人就在自己身旁陪伴着自己，睡前嗫嚅他的名字时，梦里就会变成只有他们存在的世界。
但当他真的出现的那一刻起，她还在以为自己只是在一个真实的梦境里没有醒来。
直到身下缠绕的藤蔓传来冰冷的触感，耳边的气息和身后的温度不断提醒着她，这不是梦。
那也意味着，她看到的以为只是幻想的一切，都是真实存在过的。
她所认为的梦中美好之下，隐藏着的却是一个个残酷的真相与痛苦的别离。
他独自追寻了自己千年，只为了一个誓言。
因为誓言，自己不知多久远的曾经的一句童言，困住了一个天地间最自由美好的生灵。
心中只有愧疚。
她不论遭受何种苦难，只要死亡就能立马忘记所有往事，重新开始。
但在回忆中所见过的他一直一直记得所有的事情，每一件都如此清晰明确。快乐也好，痛苦也罢，幕幕恍如昨日。
如果当时的她没有说出那些话，他会不会也就不再如此痛苦？
就算他们之间什么都没有发生她也不会后悔。看到他不停追寻的样子，她更宁愿一切从未发生。
松了些缠绕着她身体的藤蔓，他似乎从未想过，有一天会从她的口中而不是自己的口中说出这句话，缓缓抬头正眼与之对视。
她伸手将他额前的长发往耳后别去，心中五味杂陈，却又不知如何开口。
“你永远不用对我说这句话。”
他努力的撇了撇嘴，想将颤抖的声音压下，但话语还是带着明显哭腔。
女人将手伸到了他的脑后，将他的头挽到自己的怀里。他顺势靠拢环抱住她的腰，埋着头宣泄着已经积压了不知几千年的情绪。
“谢谢你，杳。”
好似这一刻，他们又回到了最初的地方。
诺大的世界里，红彤彤的大果子又结在藤蔓上，头发乱蓬蓬的小孩重新发现了它。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与君相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