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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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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是入夜,宁府张灯结彩,宾客盈门好不热闹。
挤在门口的孩童们笑闹着,争相看新娘子美不美。
苏侧君长发挽起,身披嫣红金丝嫁衣,下摆翩跹似花瓣绽放,满地月华一衬更显熠熠生辉。以缀流苏的红盖头遮面,只看那窈窕身段、袖中蔓出一截戴玉镯的皓腕也是美的,在众人起哄声中,由侍女小心翼翼搀扶下轿。
“啧……”
无奈层层叠叠的裙摆太过繁复,苏侧君不耐踩到,闷哼一声险些往前跌去——一只修长有力的手及时伸来扶稳他,熟练将他打横抱起。
“小嫂嫂,夜路难行,请由我抱你去与兄长拜堂。”少年嗓音清润,收紧臂弯轻哄着新嫁娘,无视两侧哗然,长腿一迈步往前厅。
那苏侧君看似纤弱,却并非羞涩性子,身子腾空时下意识伸出一双玉臂环住少年的脖颈,嫁衣迤逦至他膝处,垂首间一声轻柔的“有劳星悬”悦耳极了。
有宾客眼尖看到少年那一瞬嘴角下扬,讶然:“这不是宁家主的义弟——将星悬?他一介男身,怎的是他来接苏侧君,众目睽睽之下与新嫂如此亲密,就不怕惹恼家主?”
“你有所不知,宁家主和小少爷感情好着呢,平日里同吃同睡,这会儿许是招待客人脱不开身,派他来接新娘子有何不……”旁人解释道,却在亲眼看到他俩交颈时噎住,勉强一笑,“可就过分了啊,哪有叔嫂亲脸的……”
烛火一晃,在场人看的真切,也太明目张胆了些!
那厢,苏容殷柔柔依偎在将星悬怀里,状似亲昵轻吻他的下颌:“宁霜弦那老不死的,既答应娶我,便该珍重我,亲自前来会死吗?这笔账我今晚算定了,你可不许阻挠……”
他的小动作若有似无,将星悬喉咙痒痒,嫌弃地转头:“兄长的性子你会不清楚?那姓段的三天两头闹一次,下人方才来传又投湖了,因贪生怕死爬上来,冻得直哆嗦……兄长听闻此事,心生愧疚要去看他,特意嘱托我来接你,这还不算对你上心吗?之前的几位侍君可没这待遇,随便抬进后院就是了。”
言语间,将星悬步伐飞快,只想趁早将怀里这块烫手山芋扔给兄长。
苏容殷一张芙蓉面掩于红盖头下,闻言弯了眉眼:“别这么说,那位好歹是你兄长的结发妻子,是你的亲嫂嫂,眼看夫君迎娶新人,一时吃醋失了分寸也情有可原……你一个外来的小叔子不满什么?”
前厅犹在眼前,布置极为奢华,锣鼓震天响。
将星悬盯紧那一片红洋,眸光却有些神移:“我那位亲嫂嫂……好到无可挑剔,但配不上我兄长,这个理由足够吗?”
恍然间,一道衣衫不整的高挑身影忽从右侧花丛窜出,险些撞到俩人,匆忙抬头时露出一张清俊柔和的脸,正是他俩话里的主角段慈泞。
“……二位,我方才忙着躲鬼没看到你们,见谅。”段慈泞蹙眉道,仍心有余悸,背对他俩拢好衣襟,又将松散的腰带系得死紧。
苏容殷闻声一顿,优雅地掀开红盖头,将段慈泞这位少君从上到下审视一遍,见他肤色如蜜、身形颀长不似寻常哥儿,欣赏之余不忘流连那两团挺翘弧度,勾唇一笑:“夫人说笑了,宁府什么都有,就是没有鬼……莫非有色鬼追你不成?”
不怨他会这么想,实在是段慈泞这副模样太过……不端庄,活像是被登徒子轻薄过一样。
照星悬见状迫不及待将苏容殷放下来,双手环胸,狐疑地打量他这位亲嫂嫂。
若不是相信段慈泞对他兄长痴心一片,他都快怀疑对方是从哪个野男人房里跑出来了,方才他可看见不该看的了!
虽然只有一点点蜜色的……
苏容殷语气轻松,掺杂几分关心,话里那一点点幸灾乐祸掩饰得很好。
段慈泞忽而转身,用怜悯的眼神看他:“怎么没有,你的夫君不就是?”
“嫂嫂是说兄长追的你?别开玩笑了,你一个不解风情、硬邦邦的哥儿,他怎么可能……”将星悬嗤笑,余下的话在亲眼看到花丛里又钻出一道身影时卡住,不可置信,“哥……你的衣服怎么碎成这样?”
四下烛火昏暗,偏偏宁霜弦生得好一副仙姿玉貌,容色更甚,那袭破烂的雪色华裳愣是穿出翩跹之意,似片片月华流泻其身。
他长身玉立,随意拂去肩上的落花,忽抬眸轻笑:“你嫂嫂抓的,我倒觉得凉快,好不好看?”
……还凉快呢,简直是有伤风化,将星悬连忙转头。
苏容殷则是死死盯着宁霜弦胸口处十几道抓痕,轻移莲步至他身前,掏出手绢用力擦上去:“好脏好脏——”
才做几许,宁霜弦那双眼里清澈的笑意凝住,扼住他的双手,侧身歪头看向某个正欲跑路的蜜色身影:“慈儿,为夫就在这儿,你还要去哪里?乖乖回来。”
此话一出,将星悬如获军令挡至段慈泞身前,严厉道:“嫂嫂,别闹脾气了,你也不想惹兄长生气罢?”
呵呵,最好气死。
藏在段慈泞头发里的小白球早已气成了红色:“师尊,总攻不愧是渣男一个,才娶了小妾,方才又在莲池那样对您……啊!我要杀了他,谁都别拦着我!”
它刚要飞出去就被段慈泞拦住,塞回发间以摸摸安抚,再次抬头,看向将星悬的眼神多出几分伤痛:“我只是想回屋休息,小叔如此绝情,你也不想……被你兄长知道你昨晚对嫂嫂做的那些事罢,我的衣服都脏了好几件呢,屋里的丫鬟可是有目共睹。”
簌簌几声,花丛里又冒出两人,正是负责照顾少君的两位侍女瑞生和瑞云,胆子大的那一个怒朝宁霜弦告状:“奴婢和瑞云亲眼所见,小少爷昨夜潜入少君欲行不轨,少君拼命抵抗才没被他得手……他口口声声‘兄长嫌弃你这副无趣的身子,不如方便了我,弟承兄妻岂不美哉’,被少君怒斥无耻之后恼羞成怒,撕烂少君的衣服,当着他的面将……搞上去,这种龌龊行为实在是恶心!令人不齿!”
一连串指控甩过来,将星悬听得一愣一愣,脸颊发烫,喉结上下滚动:“这么丰富啊……还有什么?”
“啪!”一声重响,将他打得侧过脸去,宁霜弦甩甩手,冷冷补充:“还有我这个原配的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