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与安宁》来山

4、婚姻

　　傅砚舟将饭菜端上餐桌，目光却被餐桌上那碗清汤寡水的泡面吸引住。

　　“我不来的话你就准备吃这个？”
　　傅砚舟语气有些冲。

　　苏烟看了傅砚舟一眼，像是被激起了胜负欲，也开口呛他。
　　“你来了我也准备吃这个。”

　　傅砚舟与苏烟对视两秒，无奈地笑了笑，他走到苏烟身边，柔声道歉，“我错了。”

　　苏烟满意地点了点头，不只是看在傅砚舟良好的道歉态度上，更是看在这一桌香气四溢的美食的面子上。

　　傅砚舟的厨艺的确很不错，比她煮的泡面要美味的多。

　　一顿饭结束，苏烟主动承担碗筷的清洗工作，却被傅砚舟拦下。

　　“你别沾手，一会儿丢洗碗机就成。”傅砚舟说。

　　傅砚舟坐在餐椅上，目光灼灼地望着苏烟，像是要对她说些什么，薄唇启了又启，最终却没有一个字从口中吐露。

　　苏烟搁置在一旁的手机铃声响起，打破了餐厅内诡异的宁静。

　　苏烟扫了一眼来电显示，是徐博文打来的。
　　新西兰晚上九点，国内差不多是下午五点左右，这个时间，出什么事了？

　　苏烟拿着电话便去了客厅，离开前，还不忘逐客。

　　“谢谢傅总的晚餐，回国后我和我丈夫宴请傅总到家吃饭。我还有事情要处理，傅总自便。”

　　电话接通，徐博文的声音不仅传入苏烟耳中，也落入了门口傅砚舟的耳中。

　　“烟烟。”

　　叫的还挺亲密。
　　傅砚舟心道。

　　门从外面关闭，沉闷的声音响起，苏烟扫了一眼后才收回视线，继续接听电话。

　　“徐总，怎么了？项目有问题吗？”苏烟询问。

　　“没事，项目都很顺利。”徐博文说。

　　苏烟自顾自地点了点头，等着徐博文的下文。

　　“没事，我就是给你打个电话问问，你什么时候回国？我去机场接你。”
　　徐博文正犹豫着道出口的话语是否合适。

　　“这边的项目我暂时走不开，还需要一段时间。”
　　苏烟说。

　　“好。”徐博文顿了顿，又说，“烟烟，别叫我徐总了，我们现在已经结婚了，这个称呼太生疏了。”
　　“叫我名字吧。”

　　苏烟表示认同，毕竟她与徐博文现在已经是夫妻关系，在外人面前再称呼作为丈夫的徐博文徐总，的确不合适。
　　“好。”

　　得到满意的答复，徐博文透过漆黑的手机屏幕的映照，看到了自己上扬的嘴角。

　　路途虽遥远，但路很平坦。
　　反正结婚证已经领了，苏烟在法律上已经是他徐博文的妻子了。
　　让苏烟爱上他，他认为也不过是时间的问题，对此，他丝毫不担心。

　　却不知，苏烟隔壁正居住着一位“豺狼虎豹”，正要在思索如何将他的从苏烟身边拖走，自己取而代之。

　　同一时刻，隔壁的傅砚舟也在打电话，只是这通电话的气氛好似并不如苏烟那边和谐。

　　“还烟烟。”傅砚舟模仿徐博文的声调。面中所浮现的神情看起来却并没有多么轻松。

　　对面正陪着老婆逛街的赵政之无奈地笑了。
　　“大哥，你搞搞清楚，人家是苏烟的合法丈夫，而你，是一个还没成为小三儿的预备小三儿选手。”
　　赵政之特意在“小三儿”二字时，加了重音。

　　这话傅砚舟就不爱听了。

　　“不被爱的才是第三者。”
　　傅砚舟从口中挤出一句话。

　　“你怎么就确定苏烟爱你呢？”赵政之真挚地发问。

　　又尖锐又锋利的刀刃，稳准狠地插入了傅砚舟心脏中。
　　傅砚舟：“……”

　　算了，小三儿就小三儿吧。
　　傅砚舟默默在心中对自己说。

　　小三儿怎么了？预备小三儿又如何？
　　给苏烟做小三儿，他也光荣。

　　况且，明明是他先认识苏烟的。

　　他亲手搭建窝，筑巢，每天悉心照料，就这样他默默孵蛋孵了几年，只一时因为那个破项目暂且离开了一会儿，谁承想，被不道德的路人连窝带蛋都端走了。

　　他有苦说不出，只能生吞下苦楚，起身去寻找蛋的下落，他得趁鸟儿破壳而出之前，将蛋重新孵在自己怀中。万一鸟儿破壳而出时第一个见到的是路人，那他可真的是欲哭无泪了。

　　“你如何能确定苏烟一定会要你？”
　　赵政之是懂得如何扎傅砚舟心的。

　　傅砚舟默了默，开口的话语处处透露着强硬的态度，“她不要也得要。”
　　他认定她了，这辈子非她不可。

　　不愧是北京爷们儿，有血性。
　　赵政之默默地在心中给傅砚舟竖起了个大拇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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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政之这边刚将电话挂断，本想抱抱亲亲老婆，却被老婆以温暖掌心，冰冷的拒绝了请求。

　　原因无他，亲亲老婆要与闺蜜进行跨国“会议”。
　　此件事情的重要性，堪比联合国会议。

　　“烟烟，你怎么想的？这段婚姻你就打算这么维持下去？这对你不公平。”
　　杜可一话语中满是对好友的担心。

　　她是个在充满爱意的环境下长大的孩子，情窦初开时又很幸运的遇到了自己的爱情，她深知“爱”这一词汇的重量，以及对一个人一生的影响。
　　她希望苏烟永远拥有爱，永远幸福。

　　“这样挺好的，YS科技所有的项目都在顺利的推进，和徐博文公司的合作项目也正在筹备，顺利的话下个月就能步入正轨。一切都在按照我的预期发展，YS科技未来不可限量。”
　　苏烟语气平淡，听不出有任何情绪的变化，或者根本不存在任何情绪，她像是在谈论他人的事情。

　　“那你呢？”
　　杜可一问。

　　她深知苏烟的脾气秉性，苏烟这个人太要强了，她为了工作，能放弃一切，包括自己的身体。

　　“YS科技好我就好”

　　“烟烟。”杜可一喊她。

　　“嗯？”

　　“你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个。”

　　苏烟笑了，是发自内心的微笑，她从来不觉得自己运气好，但每次见到杜可一，或是与杜可一交谈，她都会不断感叹自己的运气真好，能遇见杜可一，拥有杜可一这样的朋友。

　　真好，世界上，还有一个人是真心为了她考虑，为她忧愁，为她欣喜……

　　“我仍相信爱，但我并不认为婚姻是爱情的结果。婚姻是利益共同体的结果，婚姻中，只有夫妻双方都各取所需，各有所图，利益共享时，这段婚姻才能维持安宁与长久。”
　　苏烟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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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或是，时差没倒好的原因，这一夜，苏烟半梦半醒，在悠长的梦境中度过了漫漫长夜。

　　她20岁那年，刚被破格录取，入职M集团技术部。

　　大集团的确能够学到东西，但像苏烟这样刚入职的小姑娘，能力又出众，任何机会都不放弃，得到领导们赏识的同时，遭到身边同事小团体的孤立与非议也成为了常事。

　　那时候年轻，嘴上说不在意，其实内心还是会纠结。
　　她陷入迷惘，那时的苏烟并不明白，为什么她只是做好自己的工作，抓住每一个机会展现自己的能力，却被别人如此对待。

　　在一次程序漏洞修复复盘会议，苏烟再一次因为优异的工作能力得到领导的赞赏，而在会议结束后，苏烟也再一次的被一群同事冷嘲热讽，一箩筐难听的话接踵朝苏烟砸了过来。

　　纵使苏烟的内心再强大，心智再成熟，她那时也不过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

　　这一次她并没有如愿地战胜情绪，她强忍着，装作如常地去了漆黑空寂的楼梯间。

　　她蜷缩在墙角，紧咬着嘴唇，滚烫的泪水明亮的泪水折射出光芒，一滴又一滴地滴落在地上。

　　断断续续的抽噎声，与打火机按钮声掺杂在一起。

　　两位当事人都愣在了原地。

　　察觉到楼梯间有第二个人的存在，苏烟动作迅速地将脸上的泪水擦干，而后才循声望向下方台阶上坐着的男人。

　　男人一身舒适的黑色的休闲套装，敞开腿，大大咧咧地坐在台阶上，微弱的光明穿透紧闭的楼梯门，落在那男子身上，仿佛给他镀了一层金身。

　　他棱角分明的脸庞被照耀，无一遗漏地落入了苏烟的眼眸中。

　　傅砚舟一手夹着香烟，另一只手懒散的玩弄着手中的纯金打火机。

　　傅砚舟也抬了抬下巴，视线望向上一阶台阶上的苏烟。

　　傅砚舟微眯了咪眼，脖子上挂着工牌的小姑娘蜷缩在靠墙的角落上，双眼已经哭的红肿，睫毛上还沾染着泪珠。
　　望向他的眼神笼罩了一层水雾，看起来有些迷惘。

　　傅砚舟掐灭了指尖的香烟，拍了拍手掌，像是要将手上沾染的香烟气息散去。而后，他缓缓起身，长腿挪动，一步三个台阶，三两步便走到了苏烟身边。

　　骨节分明的手掌递给她一包纸巾。

　　他像是知道她为何原因而在楼梯间哭泣。

　　他操着一口地道的京腔，“情绪发泄出来就过去了，旁人儿的话都算个屁，人生自己个儿说了算。”

　　苏烟直勾勾地盯着他看，愣愣地接过纸巾后，男人便离开了楼梯间。

　　在苏烟看不到的地方，仅一门之隔的走廊，傅砚舟并未走，他随意地靠在墙上，把玩着手中的手机，但精力好似并未在手机上。
　　不知过了多久，他听到楼梯间内传来走路的声响，他才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