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批顶流入诊记》单车道

3、钱难挣，屎难吃

　　“你说多少？”周盈瞠目结舌。
　　夏英不以为然：“这人院长想接待的，肯定要和你搞六四分抽成。”
　　“哦，那没事了。”周盈那本来闪烁的星星眼瞬间暗淡成社畜牛马本该有的呆滞。
　　挤地铁，转地铁。
　　惠民家园小区欢迎业主回家。
　　指纹解锁开门。
　　打工人回到家的第一件事，绝对不是电影和偶像剧里那样，把自己洗得香香，各种沐浴、花瓣、香薰和泡澡小玩具。而是，像一条被剥了皮的草花大青虫在床上咕蛹。
　　如果不是妹妹周宁的视频电话打来，懒得卸妆，周盈觉得自己深陷在床的怀抱里快睡着了。
　　接通后，周盈还是迷迷糊糊的，妹妹内头垂眸沉默不语。
　　“怎么了？”察觉到向来乖巧的周宁今天有些异常，周盈打起精神来，摸索着床边的白色小兔子台灯。
　　沉默，长久的沉默。
　　“眼睛下面那块怎么青紫，宿舍吃螺蛳粉被舍友打了？”
　　周盈打破沉默，浅浅调侃着，周宁忍不住破涕而笑。
　　周宁上高二住校，本地的鹤山一中，学业紧张，很少主动给周盈打电话。妹妹和自己一样，有不甘落后的要强性格，成绩名列前茅，从来不需要担心什么。
　　“妈找不到你，来学校找过我。”周宁淡淡说着，就让周盈心里咯噔一下。
　　如果用一种魔幻职业形容姐妹两的母亲昌静，时空旅人就比较合适，不出现的时候没什么大事，一出现就会带来毁天灭地的灾难。
　　“她找你干什么，别搭理她那个疯婆娘，估计又是被耍了，到处撒气。”
　　周宁眼睛红红得像一只小兔子：“她要钱，还想搞什么投资KTV，到我宿舍里闹，把我抽屉里的饭钱全拿走了。三个舍友都在，怕吓到她们，不敢和她冲突。”
　　周盈这才注意到妹妹的背景是安全通道的楼梯，大概是怕室友知道，偷偷躲在楼道里给她打电话。
　　这个年纪的孩子正是自卑敏感青春期，可想而知昌静突然闯进女孩宿舍，给妹妹造成多大的心理冲击。
　　周盈心疼坏了，皱皱眉：“你现在还有钱吗？这周末姐姐带你出学校转转，添两件新衣裳”
　　“姐，你也小心点，我怕她到你工作的地方找你...”
　　周宁想起昌静走的时候还到处问姐姐的消息。
　　“呵，她要是敢找我，头给她打歪。爸爸走后她就到处花天酒地，没个当娘的样子，现在好不容易苦出头，她又想嚯嚯咱。”
　　挂完视频，窗外的路灯正一排排亮起。
　　小台灯的光线昏暗却温暖无比，站在落地窗前发呆，周盈盯着对面正在封顶的高楼，信号灯一闪一闪湮灭在黑夜中。
　　人要是一旦倒霉，就可以发现倒霉的方式可以有很多种。

　　抽象的有喝凉水塞牙缝。
　　具象的有穿出感情的袜子破了个洞，想着家务事失眠而睡过了迟到，代步小四轮闹情绪罢工，并在一个阴天里侥幸不带伞。
　　以上，周盈在一天内踩遍。
　　当周盈淋得湿漉漉地出现在办公室的时候，主任慈眉善目：“今天要是没预约，你就不能请个假吗？”
　　“拉倒吧，基本工资里的全勤200你能拍着胸脯说不扣？”周盈换了件备用的衣服，愤愤不平地脱下破了个洞，还能拧出水的袜子。
　　“何主任心疼你呢，阿盈。”夏英给她端来了一杯暖身的姜茶。
　　这个由何主任兼职院长办的儿童心理诊所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基本上每个人都身兼多职。夏英不仅是周盈的助理，还是前台和后勤。
　　而何主任是十项全能的六边形战士，参加大学心理健康讲座认识的周盈，早年从医院辞编下海创业。所里年轻人喜欢他的为人处世，人到中年，目前的野心是晚年再开一家老年心理健康诊所。
　　儿童心理医生除了周盈，还有个喜欢躲在自己办公室不露头的广东仔。
　　强制戒网瘾的科组是一对双胞胎，一个叫茜茜，另一个叫佑佑。平时很少打照面，打了周盈也分不清谁是谁。
　　“今天这个会上，容我介绍下最近新上的项目。”何主任周五例会上端出亮瞎人眼的三色头巾。
　　“为了拉近和儿童、青少年的距离，我们医护人员也要有目的地调动感官，这种头巾配色和质量就很好，我建议儿童心理组和戒网瘾组医生佩戴。”
　　周盈只想翻白眼，现在的孩子普遍都很成熟，这种派大星和海绵宝宝颜色的头巾受众到底是谁啊？
　　夏英捂嘴小声跟周盈说：“何主任弟弟开的头巾店，资不抵债倒闭了。”
　　“我觉得可以，我和佑佑用不同颜色的头巾可以方便区分。”茜茜拍须溜马，主动请缨戴上了黄色款的海绵宝宝。
　　佑佑选择了粉色派大星款式：“现在很多儿童医院都会选择将护士帽换成卡通图案，可以放松年龄较小的患者就诊时的紧张情绪，何院长的提议很好！”
　　周盈翻着白眼想着反驳几句，可同一条绳上的蚱蜢——广东仔已经选好了蓝色的章鱼哥头巾。
　　“很好，很有精神。”何主任乐滋滋地将剩下红色的蟹老板头巾递给周盈。
　　一下午，周盈看着窗外的雨，淅淅沥沥，感觉整个诊所已经变成了一个巨大的海底比奇堡。
　　脑海里环绕着何主任的3D音效：“不戴罚款十块钱哦~”
　　“真是屎难吃，钱难赚哦~”她感叹一句，将桌子上的头巾胡乱的当丝巾系在脖子上，并暗暗发誓绝不在任何除了办公区的地方佩戴。
　　当然，人忙起来就会忘记曾经发过的誓。
　　周五下班的路上格外拥堵，胖头鱼小车还在修，好在没下雨，她扫了一辆共享电动车往鹤山一中骑去。
　　当她上半身米白的长袖衬衫，下身碎花小清新过膝裙，配上一条不合季节，不合时宜，不合场合的大红色丝巾出现在妹妹的校门口。
　　此举成功引来了下班老师的频频侧目，当然，这其中包括周宁的班主任唐广友老师。
　　“唉，内个周宁家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