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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成为城隍神 ...

  •   张无瑕把资料进行一些巧妙的学术裁缝操作,缝缝补补又是一篇新章,又把他这几天拍的照片挑选一些拿出来配图发到他创建好的官号,当然他发的这些东西那是一点流量都无,张无瑕忍痛给每个平台都自己点了个赞,心道自己的好流量还在后头。

      张无瑕在城隍庙的一天就这样平稳地渡过。

      但深夜中,却有一点金光从正殿飘出,在空中摇摇晃晃,最终倏一下直接冲进张无瑕的窗口,在他的脸上来回徘徊了几下,才停留在他的额中消失不见。

      张无瑕知道自己在做梦。

      梦中他坐在明川城隍庙的大殿上。殿外,一片白雾不知从何而起,逐渐弥漫到了城隍殿内。然而,又有月光悄然透过这白雾照射进来,而有了这道月光,突然就能看清,一个白影像没有根的浮萍一样站在那里。

      说是站,也不太准确,因为那白色的衣襟下,并没有沾到地面。

      不过一晃神,这白影就如同是人原先记错了一样,出现在更前一些的位置。这时他刚好就站在那道月光下头,让张无瑕看清楚了他的样子,那白影脸色灰白,黑沉沉的眼睛好像已经死去了一样,静静地望着张无瑕。

      ——是白无常啊。不知道为什么,张无瑕不太害怕,心里这样想道。

      这白无常走上前来,张无瑕才看到他那高帽子上赫然写着四个大字:我爱上班。

      嗯?

      哦哦,也正常,白无常的帽子上一般写的“见吾生财”,白无常自己想要生财,爱上班也很正常。

      可能是知道自己在做梦,张无瑕丝滑地用这个逻辑说服了自己。

      “我爱上班”朝张无瑕一拱手,舌头吊在胸前,呲着个大牙嘿嘿一笑:“张老爷,别来无恙啊?”

      自己好像习惯了这白无常的不着调一样:“好着呢,你呢?还没下班啊?老下呢?”

      “我爱上班”马上就不嘻嘻了,嘴角下扬:“这死鬼下班了,下班就下班吧,这么多死人的魂还不是要我去勾,现在这些人啊,没看到一黑一白就在那里大呼小叫,好像我是没编制的鬼要来把他们的魂偷了一样。都怪那个死鬼不肯上班。”

      这白无常真是怨气深重,张无瑕却好像习惯了安抚这怨气一样,张口就来:“班哥啊,这世界上也就你一个爱上班。你就体谅体谅老下嘛。再说了,老下不爱挣的钱还不是都是你的嘛。”

      班哥一听这话,又嘻嘻起来:“张大人,以前你非要解官,还以为你也是个不爱上班的,没想到你我竟然还是同道中人啊。”

      张无瑕感觉自己惊呆了,不由自主就发出了喊冤的声音:“班哥,这话从何说起!”

      班哥嘿嘿道:“你还没发现吗?你把自己又弄回来上班了!”

      见张无瑕还是呆呆的样子,他才一拍脑袋,“瞧我这记性,”走上前来,拿出一张文书在张无瑕脸上晃了晃,口呼:“醒来,醒来!”

      这仿佛拂去了张无瑕意识上的一层薄纱,让他好像从这梦中醒来,回到了现实之中。

      嗯?

      张无瑕瞪着眼睛和班哥大眼瞪小眼。

      嗯??

      张无瑕穿着那套神袍,顶着伯爵帽,坐在大殿中央和班哥大眼瞪小眼。

      自己的衣服还挺干净的。张无瑕伸手摸了摸,没想到,自己为神像洁身,抹拭干净的那几下,竟然变成了身上干净的衣服。

      班哥咳嗽一声清了清嗓子:“海大人有札文示下,还不速速聆听?”

      海大人说的就是省城里都城隍庙里的海瑞城隍爷。明洪武二年朱元璋时,朝廷就将城隍的等级定为都、府、州、县,可谓等级森严。

      “为开复事。照的明川县城隍庙张城隍因思凡自请休职在案,”又念了一番张无瑕做人、做城隍时的素行,“今该员主动归职,仍以原任明川县城隍庙衔视事,克日赴任。”又念了一番对张无瑕的鼓励,这才说道:“切切。此扎。”

      张无瑕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班哥,”张无瑕不自觉地用上了自己刚才在梦中的称呼,“我应聘的不是城隍啊!”

      班哥嘿嘿一笑:“张大人,现在正是灵气逐渐复苏的时候呢,人手严重不足,哪有那么多神仙干活啊,正好你在这城隍庙里上班,又有那个道士给你供奉了他的信仰值,这才让你提前醒过来了。”

      张无瑕眉头一皱,两眼一闭就要往地上倒去:“我现在可什么都不记得,找错了人哈。”

      “哎哟,哎哟,”班哥伸出双手拉扯,“我的张大人啊,海大人没说要让你死,你还是白天做人,晚上做城隍,没改你生死簿。”

      听上去就是白天做人晚上做鬼,也没好得了多少,但还是比直接原地去世变成阴人好上一些。生前受到征召之后,马上就死去到阴间做城隍的,并不少见,这在元代的《夷坚续志后集》里就有记载,一个太守做梦梦到自己被征召,果不其然,过了几天就死了。

      听到自己不用死,张无瑕若无其事地仰卧起坐:“那我的无常呢?判官呢?皂隶呢?”

      听到这三连发问,班哥摸了摸鼻子:“海大人的意思是让你重新招聘,你也知道的,你当年的那些班底都调到下面了。”

      张无瑕睁大双眼,不仅要多打一份工,还要自己创建公司给自己打工,还有没有天理了!

      班哥眼看张无瑕又要倒地,连忙说道:“海大人也知道你这里一时组不起来,你这里就不用管理冥籍了,”一般来说,在人要去世的时候,城隍是要派无常去勾魂,再送到十殿阎罗那里接受层层审判的,“你这里就只用安抚孤魂野鬼,还有聆听人间不公,等等。”

      张无瑕皱着眉头,这“等等”两个字的含金量有多大,懂的都懂,但他知道自己也只能这样见好就收,总不能真的去世了。

      他站直身体,面向都城隍庙的方向拜了拜,算是接下了这个担子。

      “可是,我这里一个无常都没有,那可怎么办?想勾魂也得有勾魂鬼去抓啊,我单一个城隍在这能干嘛呢?”

      班哥说道:“你这可不用担心。海大人批准我在你这里再上一个班,”他伸出大拇指和食指搓了搓,“当然香火也得给我一份,嘿嘿。”

      张无瑕明白要让“我爱上班”干活当然是要工资的,点了点头,又问道:“我现在法力低微,又是一半城隍,一半生人,要是有鬼要打我,你又在外面打工,那可怎么办?”

      “那还不简单,”班哥笑了,“把你那道士弄来保护你呗。”

      “而且你手下没人,你就多干几份活,反正他们的装备你又不是不能用!”

      张无瑕一阵无语,感情照这说法,他还得自己把鬼逮捕,自己把鬼清算,再自己把鬼审判,堪称一人多面手巡回法庭,真服了。

      张无瑕点了点头,心想应该没有什么遗漏,就是这张白脸上的笑容怎么看都有点促狭,看着就让人手痒。

      不过张无瑕也明白,想让白无常停止笑容,就像让周可儿别笑一样荒谬,民间传说之中,白无常本来就是性格活泼,喜欢和人开玩笑的。

      张无瑕心念一动,又回到了自己的肉身之中,这刚才的一切,都是那么的不真实,只有自己身体之中的那点法力提醒着他,自己已经是个归位的城隍了。他还来不及惆怅自己变成了24小时打两份工的牛马,就看见一个白脑袋堂而皇之地穿过门问他:“有点饿了,我能下个面不?”

      张无瑕真想现在就去世了。

      他摆摆手示意班哥自便,盘腿坐在床上,意识沉到丹田內视自身。只见一方城隍大印正在他的丹田内缓缓旋转,上书篆体“明川城隍印”几个字,四周勾着阳边,看着不大,里面却暗含冥府规则,鬼见了都要心惊。

      张无瑕正要把这个印取出,却定睛一看,看见这城隍印周围整整齐齐地码了四套判官笔、一本刑典、一本善簿、一本恶簿、一本生死簿,又有两套黑白长衫、一对勾魂索。

      呃呃呃,这是谁放的,简直把他当仓库了。

      张无瑕一阵无语,大手一挥,这些个装备便掉到他床上,张无瑕挑挑拣拣,拿走一只判官笔、生死簿、一条勾魂索,又把城隍印放回丹田。

      张城隍虽然现在没什么本领,但小改一下装备还是可以的。他把勾魂索缩小到手腕大小,又把判官笔和生死簿弄成微缩勾到勾子上,不大不小刚刚好,一条精品店自选手链就这样完成了。

      班哥煮了个面条又飘回来他的房间,反客为主,一边吸着食物的精气,一边点评:“你这竹升面碱水味好重。”

      张无瑕道:“你把面过一下凉水嘛,这么好的面给你煮真是浪费了。”

      班哥把头凑过来看他床上那些装备:“想好哪套给你那道士了不?”

      张无瑕犹豫道:“真的要给啊?人家也就是来做道士的,强行让人做判官,不太好吧。”

      班哥道:“那你手下还有什么兵?人家对你那么虔诚,你不给他,到时候让他看到你先把别人招了,他更不愿呢。”

      张无瑕想了想确实是这个理,便说:“要不就把掌恶簿判官这套给他?”话音未落,就见判官笔和恶簿像火箭发射一样从他床上起飞,咻咻一声冲出窗户,又听见咚的一声巨响,像是一个人从床上掉下来了。

      张无瑕和班哥面面相觑,只听隔壁又是咚的一声。

      张无瑕走出去在谢知尽门上敲了敲:“谢道长,你没事吧?”

      谢知尽好一会才打开门:“我没事。”

      两人四目相对,却同时一愣。

      谢知尽白天头发束起,道士服又穿得端正,现在却是一副从梦中惊醒的样子,半长的头发还有点散乱地缀点着锁骨,睡衣大开着,露出一片饱满的胸肌。张无瑕也不多呈让,他的头发竖着根呆毛,圆圆的眼睛好像还有点湿润

      谢知尽顺着张无瑕的视线看到自己敞开的领口,泰然自若地把衣服敛好,这才说道:“我从床上摔了下来,没什么事。”

      张无瑕艰难地移开视线,看着谢知尽的眼睛,干巴巴地说:“没事就好。”脑子里却满是谢知尽的□□。

      两人回到房间各自松了一口气。

      而张无瑕还来不及放下,就听到谢知尽的声音——那是判官谢知尽在呼叫上司城隍张无瑕。

      张无瑕连忙掏出城隍印,化出城隍的神袍,给自己脸上加了几道长须,又觉得不保险,在脸上蒙了几层让人看不清的雾。

      班哥嗦着面阴阳怪气:“哎哟,这是整上皮套了。”

      张无瑕心想这班哥哪里学了这么多怪梗,恼道:“少来什么皮套不皮套的,你明明就知道,要是让人知道城隍还活着,那就该出大事了。”

      作为阴间的长官,却不能和鬼保持同一立场,无疑会丧失城隍的权威性。

      不理这无常,正了正衣冠才到谢知尽房间。

      道士如果想要和城隍沟通,一般会焚烧表文,而判官要和城隍沟通,烧的是禀文,表文是凡人烧给神仙,而禀文则是下级给上级的。

      谢知尽烧的就是禀文,张无瑕走进来时,他还跪在地上。

      张无瑕挠了挠头,老实说他的心情还停留在刚才的尴尬,还不能完全从谢知尽露的胸肌上切换过来。但让自己的同事跪自己,这算什么事啊?马上托着谢知尽起来,说:“现在都是新时代了,大家都是给阴间打工,就别跪了。”

      哎,这城隍爷还挺新潮的。

      谢知尽抬起头瞄了一眼,这城隍爷看不清脸,但却能感觉到像一股春风一样,看起来脾气不错。但他想到接下来要说的话,还是低着头:“城隍爷,能不能把这些收回去?”

      欸?这和班哥说的完全不一样啊!

      张无瑕这才看到判官笔和恶簿在地上摆着,看样子原封不动。

      这又是为什么?要不他还是跟谢知尽实话实说吧!自己也是被抓来的城隍罢了,大家都是打工人。

      张无瑕正要解释,就听到谢知尽说:“家母早逝,家父不慈,如果我死去做判官,家里的妹妹,不知道谁还能照顾,城隍爷可怜可怜我这个妹妹,收回去吧。”

      这下张无瑕真是说不出自己的生人身份了。就这么突兀地接收了谢知尽的过度分享,张无瑕下意识地掐指一算:嘶……这好像都是真的。谢知尽的命格那是相当不好,印星远离,七杀透出又无制化,正是母亲去世,父亲不爱的命格!

      印星代表着母亲,印星远离,一般说的就是命主和母亲的亲缘淡薄,就算命主想要亲近,也也会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不得不远离。

      七杀透出,说的是七杀落在天干,而如果没有印星化解七杀,命主就会和父亲感情淡薄,甚至遭到父亲的打压。

      张无瑕不禁有了一点同情,连忙解释道:“做判官其实也就是阴间开庭的时候震慑恶鬼,清算恶行,计算善行,而且做这判官不改你的生死,你照样是个生人。”

      甚至城隍爷本人也是个生人呢。

      “做得这个判官,积下来的阴德,你妈妈在阴间也过得好呀。”

      不知道是哪一句话触动了谢知尽,他站起身来向张无瑕深深一拜:“还希望城隍爷别嫌弃谢某。”

      张无瑕赶紧还了一礼,转身离去。

      谢知尽却在房中看着这本恶簿,许久,才拿起来翻到他妈妈那一页,笑容中带着苦涩,“积阴德?也不知道你现在到了哪一层地狱了受罚了?”

      我这辈子,还能不能还清你欠下的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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