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蛇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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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之后，你带走了寂明。”
“是。”
“重明城外有一片冰原，那里的冰川千年不化，可使尸身不腐。”
“先天佛骨在我身上，我的心头血可保他神魂不散。”
狸花猫轻轻用爪子勾了勾地。
“只是，寂明再也没有醒来过。”
她每次去看他的时候，对方总是安详的阖上眼眸。若不是胸前刺目的血迹，就像睡着了一般。
“阿挽……”
宁择玉突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无论是上辈子还是现在，他都与珈蓝寺的这位短命的小尊者不过数面之缘。甚至曾经在朝华宫的时候，还因为对方与楼云挽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因缘际会心中有些吃味。
可当亲眼看到数十年前的往事，寂明身陨在他眼前，宁择玉的心还是被狠狠揪了起来。
他只是觉得，那样好的人，不该是这样的结局。
……
沈则安的记忆便停滞在这里。
二十年前的这一天，他下山除妖，本该踌躇满志，施展拳脚实现自己的抱负，却亲眼看见自己的兄长死在魔主的箭下。
至此，少年心中无坚不摧的沈家鞭意摔了个四分五裂，归家后便一病不起，再也不愿睁眼。
沈家遍寻名医无果，最终在珈蓝寺住持的提点下将沈则安送去了兰泽城，拜在刚出关的大长老门下。
至此，他失去了自己的兄长。
多了一位师兄和师姐。
“阁下费尽心思将我们召唤到这方回忆之中，应当不仅仅是看些旧事这么简单吧？”
幻境崩塌，楼云挽再一睁眼发现神魂已经回到了身体之中。她活动了一下许久未动弹，有些僵硬的手臂，看向不远处盘踞的蛇影。
这里似乎是一处洞穴，很空旷，四处杂乱无章的堆着许多石头。一条巨蛇边盘踞在石头堆里，悠闲的转着尾巴。
“嘻嘻。”
“姐姐，奴家能有什么坏心思呢？”稚嫩的小女孩的声音响起，在这一方密闭的空间里显得格外诡异。
“你把沈则安和掌门藏到哪里去了？”
“天机不可泄露，老夫可不是此等快言快语之人。”
这次又是一位沧桑老者的声音。
“是呀是呀，就不告诉你！”
稚嫩的童声再次出现。
宁择玉的神魂虚影浮现在楼云挽身侧，他微微皱眉打量着眼前的巨蛇。对方似乎可以随意变换不同人的声线，从它出现起，妩媚的女子、稚嫩的女孩，还有……现在的老者。
“不止是声音。”楼云挽若有所思的垂眸。
声音可以模仿，但习惯不行。这蛇妖就连每次开口说话之人的语气都不一样。
就好像……它体内住着很多不同的人似的。
楼云挽被自己的猜测惊了一下，四九洲历史上确实有一体双魂之人的传闻，但从未听说这世间有躯体可以同时容纳下如此之多的魂魄。
“哎呀，怎么不说话了。是不是被奴家吓着了呀？”
蛇尾挑弄的蜷曲了一下，在一旁的岩壁上若有若无的点着。
“小魔主，不会这么不禁吓吧。”
巨蛇说着缓缓匍匐着转过身来，一缕阳光恰巧透过石头缝隙洒进来。暗处的阴影撤去，楼云挽看到蛇妖的脸愣了一下。
人面蛇身。
那是一张极美的芙蓉面，女子面若桃花、眼如秋水，一颦一笑都散发着妩媚的风情。
“便是你将本座带到此处？”
不知怎的，听闻楼云挽这番话，蛇妖伸出纤长而染了蔻丹的手指半掩着面，吃吃的笑了。
“怎么，老夫吓着你了？”
“阿挽！”饶是冷静如宁择玉在看到眼前的场景后都不由得变了脸色。
只见在老者声音出现的瞬间，那张美人面瞬间以一个诡异的弧度扭曲了起来，而后细长可怖的皱纹逐渐从它的胸口蔓延至脖颈，再到全身，就连魅惑的笑声都变成了年迈沙哑的低笑。
他们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蛇尾之上，坐着一位年近古稀的老头，正笑眯眯的抚着胡子。
“你究竟是什么人？”
“老夫不是人。”
“姐姐，我是妖呢！”
“蛇妖哦，你怕不怕呀？”
再度扭曲之后，一位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出现在楼云挽和宁择玉面前。
“它又换人了。”
“随便吧。”楼云挽无奈的叹了口气，“谁来我们就跟谁聊。”
反正最后套到信息就回沈则安和微生羽就行。
“我知道你是蛇妖。”
“这里……只有你一只蛇妖吗？”
楼云挽意有所指。
“当然，这可是我的地盘。”小女孩不假思索。
怎么可能会有别人呢？
“不过姐姐，你很奇怪，你和以前的那些人都不一样诶。”
感受到小女孩没有恶意，楼云挽和宁择玉对了一下眼神，试探着开口：
“哪里不一样呀？”
“你身边有这个！”蛇尾好奇的指了指一旁的宁择玉，“他为什么是半透明的呀？”
她能看到宁择玉？
要知道他现在可是神魂状态，除了穷奇那样天赋异禀的上古异兽，也就只有微生羽半步渡劫的修为能看到对方。
蛇妖本身修为并不高，不过是靠这手过分离奇的幻术将他们困在这里。这个小女孩就算是本体蛇妖，也不可能看透宁择玉的神魂。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你说姐姐和以前的人不一样，以前也有人来过这里吗？”
“以前？”小女孩声线的蛇妖偏了偏脑袋似乎在思考。
“以前有的，很多很多人来过。”
有年纪很大的老爷爷、赶考路过的书生、还有……小女孩脑海里划过一道纤弱柔美的身影。
还有一个很漂亮的女子。
“她总是很难过的坐着垂泪，也不说话。”
后来还带走了那样东西。
真是不知死活的人族，什么东西都敢碰。
“那……他们都去哪了？”
楼云挽急忙追问。
直觉告诉她在这个诡异的洞穴里，这些人的出现都不一般，甚至很有可能都是被蛇咬抓过来的。尤其是提到的那个女子，她潜意识里莫名的很在意。
若是能弄清楚这些人的去处，找到沈则安和微生羽的行踪，应该只是时间问题。
“他们？什么他们？”
面对楼云挽的疑问，小女孩却像失忆一般皱眉，长长的蛇尾在身后烦躁的摇晃着。
“姐姐你在说什么呀？”
“没有其他人、没有、没有……”
片刻之后，蛇妖恢复了平静，她像是一台平息下来的木陀螺，歪着脑袋甜美的笑。
“哪有什么其他人，姐姐你记错了吧，这里一直只有我一个人呀。”
“只有我的。”
明明女孩表情天真，楼云挽却感到一阵毛骨悚然。若不是她刚刚亲眼看到那个妩媚的女人和老头，都要以为是自己的精神出了什么问题了。
“它好像对自己说过的话没有记忆。”宁择玉凝眸沉思。
“蛇妖的记忆是不全的。”
“我再问问。”
楼云挽深吸一口气，注视着小女孩的眼睛。
“你刚刚说过的，书生、老者、还有一个总是很难过的女人……”
“他们都是谁？”
她上前一步，靠近了蛇妖几分，尽量用温和的语气提醒对方。
“好好想想，是不是还有……”
“总是很难过的女人……”小女孩不由自主的重复着楼云挽的话。
是谁？
她是谁？
为什么什么都想不起来……
头好痛、好痛……
素白色的衣裙在眼前闪过，面色苍白女子跪伏在巨大的蛇尾边，额头在石板上磕出一道道血痕。
她嘴里念叨着：
——“请护佑他……”
——“……负心……”
原来是她啊。
“她是自愿来这里的，但来了之后就一直在哭，一直一直哭。”
小女孩缓缓开口。
“自愿？”
果然其他人都是被蛇妖绑来的。
也不知道沈则安和微生羽现在有没有危险。
“也不知道她怎么找过来的，反正就是来了。”
还抱着一个孩子。
“我怎么跟她说话她都不理我，后来我也不理她了。”
“来我这的人都有点什么心愿，她想救一个人。”
“救谁？”
“救……谁？”
是救谁呢？
名字在嘴边呼之欲出，想不起来了。
“她有名字吗？”楼云挽补充追问道。
“她叫、她叫……”
小蛇妖的目光便得有些溃散。
“她叫什么名字？”
“她叫……啊——”
蛇妖突然尖叫一声，用力抱住了自己的脑袋。像是在承受着什么巨大的痛苦一般，整个人在地上剧烈的翻滚着，蛇尾狠狠拍打在地面上，激起一片浓重的烟尘。
“啊啊啊啊——”
“你怎么了？”
“别去，不对劲。”宁择玉阻止了楼云挽上前探查的脚步。
“她的精神状态很不正常。”
已经不能再被刺激下去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
地上的女孩此时停止了扭曲和翻滚，她单手扶住右眼半支起身子，浓重的血色止不住的从她指缝中流出。
更诡异的是，随着蛇尾的抽搐，她的面容也像失控了一般在飞速的切换着，一会是儒雅的男子、一会是老者、一会又变回了小女孩……
尖利的笑声仿佛要刺穿耳膜，楼云挽忍不住退后一步，惊疑不定的看着对方。
“你们好大的胆子！”
蛇妖神请莫测。
“敢套本尊的话。”
她抬起左边那双血红色的眸子恶狠狠的盯着宁择玉和楼云挽，后者惊讶的发现自己的衣角已经开始结上一层薄薄的石层。
它想把他们变成石头！
原来那些石头都是人变的！
楼云挽反应过来想要后退，但鞋底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完全被禁锢在了石壁上，动弹不得。
“你、们、都、该、死！”
作者有话说
第58章 蛇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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